随着天魔老人的身影出现,祁林王脸色不由一变。
“敢问前辈有何指教?”
祁林王的声音响起,他有些不解,也很好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人请我出面,来会一会你,找你了结一些是非。”
天魔老人缓缓出声,凝视着祁林王。
“了结是非?”
“敢问前辈,本王何处没做好?得罪了您。”
祁林王有些疑惑。
不明白是谁请天魔老人前来,仔细想想,自己好像没有结什么仇啊。
“是顾锦年,大夏世子,他有恩于老夫。”
“老夫答应帮他出手一次,方才已经将阿塔寺高僧罗泽诛杀,顺便来找你一趟。”
天魔老人声音平静。
他直接道出是顾锦年让自己来的。
原因无他,主要是阿塔寺的事情,无法隐瞒,到时候天下人都会知道,罗泽高僧死在自己手中。
到时候天下人都会知道,他天魔老人是顾锦年的师父,如此一来的话,会引来一个问题,那就是天下群雄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原因,从而不敢去招惹顾锦年?
天魔老人心里清楚的很,顾锦年这小子鸡贼,想要让他老老实实动用三块玉佩,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顾锦年既是大夏世子,还是儒道后世之圣,孔圣钦点的。
正常来说,可没几个人敢针对顾锦年,即便是有人想要针对顾锦年,一般来说,顾锦年能靠自己解决。
天魔老人不希望让天下人误会,自己是他顾锦年的师父。
反而要让天下人知道,他只帮顾锦年一次,这一次结束后,再也不会帮了。
这样就方便一些人去找顾锦年麻烦,而顾锦年也会不得不再使用玉佩令牌召唤自己。
这就是他的想法。
“前辈,我乃大夏王爷,顾锦年与本王只是一些小恩怨,算不得什么。”
“过些日子,世子的册封大典就要开始,本王会亲自向他道歉,您觉得如何?”
祁林王开口。
他戴着狰狞面具,眸子中却显得平静。
大夏已经在准备册封大典了,他也要去京都一趟,想着能不能通过这种方式,化解恩怨。
“不!”
天魔老人摇了摇头,直接拒绝对方的请求。
可话音落下,祁林王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他朝着荒漠逃去,化作了一束光芒。
“何必挣扎?”
“你逃不出老夫的手掌心。”
天魔老人叹了口气,祁林王实力不俗,是武王强者,可在他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让祁林王先跑一天都可以,反正逃不脱自己的手掌。
然而,祁林王不说话,而是一直朝着荒漠逃窜。
足足一个时辰后。
一处荒漠当中。
祁林王没有继续跑了。
但下一刻,天魔老人出现在他面前,神色平静道。
“怎么不跑了?”
天魔老人问道。
“前辈,在这里出气吧。”
“王府人多。”
祁林王淡淡出声。
他很平静,天魔老人不会杀他,毕竟他是大夏的异姓王,天魔老人也没必要这样做。
无非就是打自己一顿为顾锦年出口恶气罢了。
故此,他来到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也好降低影响。
听到这话,天魔老人不由稍显沉默。
他真没想到,祁林王居然是这种想法。
还真是有点与众不同啊。
能成为大夏王爷的人,果然都不是普通人。
此时此刻。
大夏京都。
顾锦年收回了仙王玉辇,他不想太过于高调,故此与孔轩在京都百里之外。
两人一路前行,而这一路上,顾锦年都在琢磨一件事情。
那就是溺水之事。
当初自己溺水,最大的嫌疑是杨寒柔还有张赟,但随着后面的调查发现,这两人反而没有任何动机。
所以这件事情有一种悬案的感觉。
随着李冷秋的告知,顾锦年大致明白了前因后果。
西北边境,发生了杀民充匪的事情,这种事情早晚是纸包不住火,而且涉及的人,绝对不少。
类似于徐建这样的官员也不少,总有一天会闹出事来。
故此,这帮人为了自保,所以将苗头放在了‘战争’上。
这就完美诠释,为什么有人想要打仗了,一但打仗,大夏王朝发动战争,那么不管他们做了什么事情。
都要先放在后面去,等战争结束后,再来一一处理。
可战争一但结束,大夏王朝要是输了,这些武将就更不能动弹,再动他们的话,于大夏王朝不利。
倘若赢了,则拥有了免死金牌,毕竟他们是功臣,刚刚打仗赢了,渲染一下,就是天大的功臣,大夏王朝的中流砥柱。
如果责罚或者一并牵连的话,那就是杀功臣,毕竟杀民充匪,你没有完全的证据,只是知道部分消息罢了。
绝对不能贸然出手。
结合以上种种,想要发动战争,找自己下手是最好的。
自己要是死了。
顾家必然雷霆大怒,一定会与文官撕破脸面,到时候无差别针对,管他是文臣还是武将,只要有嫌疑,老爷子都会出手。
如此一来,整个大夏朝廷一定会极其紧张,永盛大帝为了稳固朝廷,就必须要将老爷子送到边境,对战匈奴国。
倘若老爷子不答应,内部战争一触即发,倘若老爷子答应,外部战争一触即发。
这就是让自己溺水的好处。
想通了这点以后,顾锦年就彻底明白了一切的前因后果。
射阳侯参与杀民充匪之事,而且不是简单的参与,是头目之一。
所以为了引起大夏战争,射阳侯让自己的儿子,也就是吴安,给自己下毒。
然而让他们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自己活下来了,这是他们没有想到的变数。
接下来的事情,顾锦年大差不差也能想到,那就是江宁郡的事情。
洪灾爆发,引发内乱,再配合匈奴国前来和亲,这一切的事情,其目的都是为了‘战争’。
只可惜啊。
这些计划都被自己一一粉碎掉了。
明白前因后果,顾锦年也总算是明白,这个局有多大了。
果然,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不过,这件事情顾锦年打算告知陛下和老爷子,让他们亲自来处理吧。
涉及的官员只怕比想象中要多,而且这种争斗,自己要是参与进来,反而不好。
以自己的脾气,那就是一路横推,见人就杀。
杀可以解决部分麻烦,但无法解决所有的麻烦,而且会让陛下难做,也会让老爷子不好去处理。
眼下,自己回京之后,参加完册封大典,全心全意去发展经济就好。
这才是根本。
当然,头一批人还是要杀,不可能假装不知道,不然的话,只怕会有更多的无辜百姓葬身在这帮畜生手中。
收回心神,抬头望去,也快到抵达京都。
官道上。
孔轩一直保持沉默,与自己并行。
“孔兄,可曾去过稷下学宫?”
两人行走在官道上,或许是因为无聊,顾锦年开口,询问孔轩这件事情,找出一个话题。
“去过一次。”
孔轩点了点头,如此说道。
“感觉如何?”
顾锦年出声询问,算起来过段时间就要去稷下学宫了,自然而然,他要提前准备一二。
“稷下学宫,乃是天下读书圣地,学宫每一位都是当代大儒,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而且学宫当中,更是有诸多先贤手札,妙不可言,是我儒道第一圣地,哪怕是孔府也比不过稷下学宫。”
“孔家当年甚至也想临摹一个学宫,但发现很难做到,也就放弃了。”
孔轩给予回答。
对于稷下学宫,顾锦年只有零星半点的信息,只知道这地方是天下读书人都梦寐以求想要去的地方。
如今听闻孔轩所言,顾锦年心里是有数的。
稷下学宫围绕的还是学术之争,孔府最大的优势,是孔圣。
这是孔府的金字招牌,两者的路完全不一样,一个是圣人世家,一个这是学宫,天下读书人自然想要前往孔家朝圣,若是能成为孔家一脉,这是最好的,可以借助孔家的势力,帮助自己。
然而稷下学宫则是读书人最纯正之地,在这里读书人将自己的疑惑提出,有人会给予解惑。
亦或者发表自己的学术文章,从而自成一派。
相当于是试炼之地。
所有读书人,成为大儒之后,或者是有儒道心得,想要得到别人的认可,就必须要前往稷下学宫。
倒不是说,稷下学宫认可,这文章才被天下人认可,而是稷下学宫是一个大舞台,读书人的舞台。
天下读书人都关注的地方,一举一动,天下读书人都会关注。
总比你默默无闻,在一个村庄发表自己的文章一般。
就算文章再怎么好,也没有什么很大的影响。
“锦年兄,这次去稷下学宫,愚弟很期待兄长颠覆文坛。”
孔轩出声,眼神当中满是期盼。
“颠覆文坛就算了。”
“我第一次去稷下学宫,多看看多学学就好。”
顾锦年不做这种美梦。
稷下学宫,不是什么诗词大会,念两句诗词就行的通。
你的学问说出之后。
就必须要解释清楚,至少能将逻辑解释通来,然后会有一群人来质问,说直接点就是挑你的刺。
还不是那种客客气气的跟你挑刺,而是非常阴险的挑刺,证明你说的东西,一文不值。
没错,就是打击你。
并且你绝对不能生气,或者是说你可以生气,但不可以不允许别人挑刺。
毕竟在天下人看来,一个新的学问,必须要得到锤炼,如果禁不起敲打,那这个学问本身就有问题。
这也是为什么很难会出现新学术的原因,往往想到了几个不错的东西,你说出来,面临的就是各种打击。
然后每年都去,其结果就是两个。
要么,你最终发现你的学问的确有问题,所以放弃。xǐυmь.℃òm
要么,你最终补全你的学问,得到大家一致认可,名气是有了,但问题来了,有几个人愿意跟着你学?
有肯定是有,数量决定一切啊。
你呕心沥血,千辛万苦,得到认可后却弘扬不出去,这才是最可悲的事情。
也正是因为这些原因,所以新学难以出世,大部分读书人还是追寻着前面四位圣人的路。
摆在面前有现成的学问,跑来跟你学新的学问,成功了还好,这不成功那就是荒废一生,没有人敢拿自己的前途来赌。
“锦年兄长。”
“您太谦虚了,能说出为天地立心者,岂能没有新学?”
“不过第一趟过去,的的确确好好学习为佳,毕竟兄长还年轻,有的是时间。”
孔轩典型就是顾锦年的小迷弟。
顾锦年到没有说什么。
如此。
两人来到大夏京都。
“孔兄,愚兄去一趟皇宫,有什么事的话,可以去书院找我。”
到了京都。
顾锦年与孔轩告别。
“好,兄长,如果去稷下学宫的话,记得带我一同去,我这段时间的确要去大夏书院,找文景先生说些事情。”
“好。”
“孔兄,你们孔家的事情,我会去宫中,告知陛下的,请放心。”
顾锦年点了点头。
对于这个孔轩,顾锦年是有好感的,毕竟这个人明事理,再加上与孔家的恩怨,其实也已经差不多了。
自己也吃了亏,孔家也吃了亏。
和解自然最好。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顾锦年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孔家身上。
“多谢锦年兄长。”
“那愚弟先行告退了。”
孔轩十分喜悦,朝着顾锦年一拜,说完便离开此地。
随着孔轩离开,顾锦年也直奔皇宫。
大夏京都内。
顾锦年回来的很低调,没有什么大张旗鼓,就这样直奔皇宫。
等来到皇宫,宫外的侍卫,一个个惊讶不已。
“我等见过世子殿下。”
侍卫们齐齐喊着,但有人立刻出声。
“还喊什么世子,叫侯爷。”
众人还是没反应过来,以前称呼世子称呼习惯了,一时半会难以改口。
“无须多礼。”
顾锦年朝着众人点了点头,面色温和,直接朝着皇宫走去。
普天之下,也只有顾锦年一人,可以如此随意进宫。
顾锦年前脚入宫。
养心殿内。
永盛大帝便知道了消息。
“锦年入宫了?”
得知顾锦年入宫,永盛大帝显得十分喜悦。
“回陛下,侯爷已经进宫了,要不了半刻钟就到。”
魏闲笑呵呵的回答道。
“好。”
永盛大帝满是笑容,顾锦年这趟走了蛮久,好在的是,没有错过上元节。
整个礼部也在加急,上元节完成册封大典,应当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不一会。
一道声音在外面响起。
“臣顾锦年,拜见圣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养心殿外。
顾锦年的声音响起。
“进。”
永盛大帝也没有装,直接起身,一脸笑容的迎接。
随着顾锦年出现后,永盛大帝的声音不由响起。
“锦年。”
“你回来怎么不打一声招呼?朕已经做好了亲自去迎接的准备,怎么来的这么低调?”
永盛大帝开口。
“陛下,有要事禀报,所以从快。”
进入大殿,顾锦年没有露出笑容,而是满脸认真,告知永盛大帝一些事情。
听到这话,永盛大帝顿时明白,顾锦年估计有正事。
当下,他使了一个眼神,魏闲二人立刻退出殿内,将目光看向顾锦年。
“说,发生了事情?”
“是佛门的事情吗?”
永盛大帝直接询问,还以为是佛门的事情,毕竟顾锦年调遣三十万大军前往阿塔寺,虽然后面又让这大军回来。
但肯定是有什么问题的。
“佛门没什么大问题。”
“陛下,臣已经诛杀李冷秋,也得到了一些消息。”
顾锦年出声,如此回答。
“你杀了李冷秋?”
“这不可能。”
“罗泽高僧,可是佛门绝世高手,你怎可能能诛杀罗泽高僧?”
听到这话,永盛大帝满脸惊愕,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陛下。”
“魔门绝世强者,想要收臣为徒,故而给了臣三枚玉佩,只要捏碎,便可以让他出手一次。”
顾锦年没有细说,但说到这里,自己老舅也明白了。
果然,听到这话,永盛大帝顿时恍然大悟了。
不过他眉头紧皱,莫名有些压力。
“杀了就杀了,这种人死了活该,朕知道他犯了什么错,即便是落到朕手中,朕也不会放过他,无非朕会换一种手段罢了。”
对于顾锦年所作所为,永盛大帝到不觉得什么,杀了就杀了,能有什么办法?
终究是自己的外甥,外加上李冷秋已经死了,顾锦年还活着,即便永盛大帝不想李冷秋死,也不会去得罪顾锦年。
当然,他这句话还藏着其他意思,最后半句话才是重点。
顾锦年听得出来,故而出声道。
“陛下,李冷秋不仅仅杀废墟村百姓,而且牵扯杀民充匪之事。”
“李冷秋死之前告知臣,射阳侯为主犯,至于白鹭府之事,牵扯到佛门与匈奴国,臣虽然不知道白鹭府之事,到底隐藏着什么阴谋,只不过还请陛下彻查到底。”
顾锦年开口,将这个重要讯息告知了永盛大帝。
“杀民充匪,射阳侯是主犯?”
这回永盛大帝淡定不了了,李冷秋杀民充匪,他不在乎,不是说真不在乎百姓,而是李冷秋这种纨绔子弟,滥杀无辜很正常,杀了以后顺便拿去抵银子。
只能说李冷秋这人胆大包天。
如今也罪有应得。
可如果这件事情,涉及到大夏一位侯爷那就不是小事了。
一位侯爷也参与进来,就意味着不止他一个人,牵扯很多势力,换句话来说,死的就不是几百名百姓,很有可能是数千百姓,甚至更多。
“射阳侯?”
永盛大帝反反复复咀嚼着个名字,他心中思索着一些事情。
过了一会。
永盛大帝眼神当中流露出精芒,一瞬间仿佛想到了,其目光不由落在顾锦年身上。
很显然,永盛大帝的猜想与顾锦年一般,猜到了是谁在朝堂当中搞事。
“该死。”
“当真是,天大的胆子。”
半响后,永盛大帝想的更加仔细,他知道的信息比顾锦年更多,所以前因后果,在他面前瞬间浮现,并且他还猜想到了许多事情。
养心殿内。
顾锦年表现的很平静。
等永盛大帝猜想完后,顾锦年这才开口出声。
“陛下。”
“如今西北之境,百姓受苦,自落龙原一战后,匈奴国短暂时间内,是无法对我大夏王朝产生威胁,陛下可以出手了,将此事彻查清楚,也可掌控西北二境。”
顾锦年出声,这声音略带诱惑。
的确。
如今大夏王朝的外患,已经被顾锦年解决了。
现在就剩下一个问题,那就是内忧。
百姓生计这个东西,先放在一旁,权力斗争才是核心,想要让王朝欣欣向上,就必须要完成中央集权,一但大权在手,对于整个国家来说,就是天大的好事。
圣旨之下,谁敢不从?
而内部最大的忧虑是什么?不就是西北二境的问题,宁王和祁林王,虎视眈眈,祁林王还好说一点,只是跟宁王关系好,但没有造反的痕迹。
可宁王之心,路人皆知。
只不过,宁王毕竟是最大的从龙之臣,而且本身底蕴就强,真要跟宁王厮杀,说实话内部必然乱成一团。
内部乱其实不怕什么,怕就怕内乱的时候,外患就出现了。
所以,大夏王朝对宁王的政策很简单。
熬。
活活把宁王熬死。
造反也不是想造反就造反的,毕竟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少一样都会失败。
除非宁王奔着我当不当皇帝无所谓,就是要恶心一把你永盛,不然的话,宁王想要造反,必须要养精蓄锐,发动舆论,找准时机出手。
否则,就别想了。
所以,杀李冷秋不是一件好事。
给了宁王一个造反机会。
现在这个杀民充匪,的的确确是一个千载之机,如果抓住这点,将所有罪证拿出来,公之于众,宁王必然失去民心。
一但坐实罪名,到时候就算宁王想造反也难。
所以对永盛大帝来说,不动心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不过永盛大帝还是叹了口气。
“锦年,西北的事情,没有想象中这般简单。”
“即便是朕彻查到底,查出这件事情跟宁王有关系,又能如何?无非是逼他直接造反。”
“他大可对外宣称,是朕想要杀他,所以随便找了个理由。”
永盛大帝出声,他是很心动,但他更加明白的是,到了宁王这个级别,你给他定罪或者不定罪都没有任何作用。
百姓们到底信不信是一个问题,能不能找到证据又是一个问题。
没造过反的人可能不理解,但对于造反过的人来说,永盛大帝可是清楚的很。
只要舆论不是一面倒的,就可以造反。
一面倒才是真正的可怕,利用人的同情心就足够了。
毕竟造反这种事情,说句不好听的话,老百姓是不希望发生,但发生了又有什么能力去阻止?
只能希望快点打完,不管谁赢,安顿下来就好。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朝廷思来想去,最终的决定就是熬。
熬死宁王。
“臣明白。”
“不过,只要陛下彻查此事,臣有办法彻底解决藩王之乱。”
顾锦年淡淡出声,眼神当中充满着笃定。
“彻底解决藩王之乱?”
“锦年?你在说什么?”
“这可不兴胡说。”
这回,永盛大帝坐不住了。
本以为顾锦年是因为宁王的事情,从而产生愤怒,却没想到顾锦年居然说能彻底解决藩王之乱?
藩王之乱,可是大夏王朝最大的麻烦,如果可以解决的话,后世都可效仿,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永盛大帝望着顾锦年,眼睛都直了。
“陛下。”
“臣有一计,名为推恩令。”
顾锦年出声。
他道出自己的想法。
藩王之乱,无非就是封地集权,成为土皇帝,类似于诸侯国。
大夏太祖当下分封国土,让后代子孙镇守,无非就想着自家人管好自己事。
有私心这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但错就错在,自己人身上。
对于儒道来说,只要皇帝不是外人,无非是大儿子上位或者小儿子上位,碰到忠良之臣,宁死不屈,可大部分官员或者读书人,怎可能有这样的风骨?
顾锦年都不一定有这样的风骨。
而对于太祖来说,他肯定是考虑过藩王的祸乱,但太祖也是人,说到底即便真发生了他不愿意看到的画面,可王朝还是他们李家的啊。
既然是李家的,又能说什么?
退一步说,能被自家人造反,那也证明这个皇帝没用,与其落在外人手中,还不如肥水不流外人田。
顾锦年完全有理由相信,太祖当年就是这个想法。
当然也设置了诸多限制,什么藩王不能随便入京,入京就是谋逆大罪。
可这些东西都没用,在真正造反者面前,总能找到一些文字漏洞。
只是推恩令不一样。
推恩令,可以有效解决藩王之乱。
“推恩令?”
“快细细说来。”
永盛大帝完全就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他望着顾锦年,期待着这个推恩令。
“陛下。”
“此计极其简单。”
“只需要陛下发布一道圣旨,从今往后,废除藩王长幼之分,长子继承五成家产,包括爵位,而次子继承其余五成家产,外加上也可封爵。”
“扶持幼子与庶出,认可对方,不出二十年,大夏境内再无独权之王。”
“只不过,此计想要彻底平下藩王之乱,陛下必须要做三件事情。”
顾锦年出声,道出推恩令的内容。
推恩令乃是千古第一阳谋,内容也十分简单,甚至只要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这计谋歹毒在何处。
封建社会之中,一般都是传长不传幼,宁王死后,宁王的儿子,也就是李冷秋可继承宁王王称,所有的兵马全部由李冷秋掌控。
至于李冷心,就什么都没了,至少朝廷不会给任何加封,但家庭关系好,李冷秋也会给予一些赏赐,相当于分一小部分家产给对方。
这还算是家庭和睦。
要是家庭不和睦,基本上就是养着你,或者让你去打点一下生意就差不多了。
让你这辈子荣华富贵已经算是很对得起你。
碰到一些狠茬子,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该杀的杀,该囚禁的囚禁,该送出去联姻的联姻,一点都不含糊。
你没有任何权力说话。
自然而然,除长子之外,其余权贵的后代,一个个都不满,但不满又能如何?
只能低头装死。
可若是朝廷下达一道圣旨,那就由不得这些藩王怎么想了。
除了宁王这种,其他藩王权贵,谁不生个十几个儿子?有些能力强的王侯,生上百个后人都不足为奇。
朝廷下达圣旨,算是给他们撑腰,等老头子一死,就可以名正言顺争夺家产了。
包括他们的娘亲,也会竭尽全力去争夺家产,你要是不给?那我就进京告状。
朝廷来收拾你。
什么?你们这些长子都不服?联合起来想要造反?
没问题,造反成本多大?你手下将士愿意带着全家老小陪你一起造反吗?
成功了还好说,没成功你全家都要死光啊。
这个时候,二公子三公子四公子,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纷纷出面,来到这些本就内心摇摆不定的将士面前说上一句。
你何必造反呢?要不这样,你直接把大公子抓走,咱们一起合伙,让你往上走一走?
一听这话,有几个人能顶住?
就算这个属下忠心耿耿,那行,直接去找副将军。
兄弟,想转正不?
一句话的事情。
一切都是利益,说句不好听的话,如果皇帝不给下面人好处,照样被反。
如果群臣没有权力,皇帝独揽大权,什么事情亲力亲为,眼中容不得一丁点沙子,认真搞三年,搁普通世界,不是暴毙就是溺亡。
放这个世界,估计也差不到哪里去。
扪心自问,整个大夏王朝所有权贵阶级,有几个没享受权贵福利?
把大家的底掀开,有几个鞋子上没有泥巴?
顾家都不可能干干净净,圣人世家都做不到。
这是天理。
永盛大帝是瞬间明白了这个推恩令意味着什么。
让这些权贵内斗起来,而且还是父子,妻妾之间的斗争。
这些王爷,侯爷,在外人看来,都是一等一的存在,高高在上,可在家庭内部,还不一样是人?
小妾吹点枕头风,人就麻了。
外加上长子固然重要,但其他儿子就不是儿子?指不定有些长子还不如其他儿子。
这是攻心之计。
这是阳谋。
无解的阳谋啊。
永盛大帝实在是难以控制自己的激动,他已经能想象到,这计谋若是施行下去,各地王侯会是什么表情。
只不过,永盛大帝很好奇,顾锦年说的三件事情。
“你说。”
“朕听。”
永盛大帝强忍住自己内心的兴奋,询问着顾锦年所言。
“陛下。”
“推恩令能否真正施行下去,完全取决陛下什么时候下达圣旨。”
“但施行和有没有效最为重要。”
“一但圣旨传递出去,只怕会激起这些藩王反感,这很有可能是一个机会,被他们拿来抨击,到时候逼迫朝廷,要么废除,要么他们就造反,这一点陛下必须要思考清楚。”
顾锦年道出其一。
“这个朕明白。”
“这推恩令,既可平定藩王之乱,但也有可能引发藩王之乱。”
“所以,推恩令之前,朕必须要杀鸡儆猴。”
永盛大帝出声,他明白顾锦年的意思。
这道圣旨,明眼人都知道是什么,必然会引起藩王反逆之心,很有可能会被有心之人带偏。
毕竟今日是推恩令,明日很有可能就是削藩令了。
“朕想到了。”
“杀民充匪,敲打西北二境,把这件事情公布于天下,在关键时刻,留有余地,不压迫的太紧,再将推恩令拿出。”
永盛大帝只是稍稍一想,便想到了关键点。
推恩令拿出去,必然会引起藩王争议。
但在推恩令拿出去之前,渲染这杀民充匪之事,处死一切主犯,为民伸冤,并且将矛头指向各地藩王。
不管有没有参与,都要让他们人人自危。
关键时刻,退一步,再将推恩令拿出来,虽然依旧不开心,可对比这样继续闹下去,这些藩王会选择接受。
毕竟那个时候,百姓的舆论绝对不小。
没有人敢跟百姓作对,即便是宁王。
“陛下英明。”
顾锦年礼貌性的夸赞一句。
能当皇帝的,要是这点智商都没有,那的确可以换个人了。
“其二,推恩令若下放出去,朝廷必须要时时刻刻关注,已经分家的权贵,必须重新分家,快要分家的权贵,出手干预分家。”
“这样做,可以有效让一批人占据便宜,然后朝廷暗中扶持,封爵赐地,象征性给予一些礼服长袍,玉辇坐骑。”
“如此一来,会有更多人羡慕,到时候便可静坐钓鱼台。”
顾锦年道出第二点。
这点很关键。
事情折腾好了,肯定要让这般权贵去嗨皮,到处去嗨皮,朝廷给银子花,也给封地,还有特制的礼服,玉佩,令牌。
权贵不就是喜欢用这种东西装哔吗?
这要是折腾几个来回,其他王府侯府的二公子,三公子,顶得住吗?
根本顶不住。
到时候,大夏王朝什么都不用做,就安安心心看各大藩王家里吵架,怎么吵都行,最好是吵的不可开交。
只要不动手,朝廷绝对不会插手,等你们吵完之后,该怎么分封,朝廷会公平公正。
吵的越凶,这个权贵势力就崩的越狠,几个兄弟姐妹,老死不相往来。
可朝廷不怕他们不听话。
因为他们都想继续掌握权力,一个宁王可以不怕朝廷,可如果宁王的势力,分成十股势力,那就不敢对朝廷做什么了,只能老老实实干活。
谁敢造反,朝廷一句,谁干掉他,谁拿他的封地,保证兵不刃血,就能平各地祸乱。
这就是人心。
推恩令,就是针对人心。
千古第一阳谋。
永盛大帝是越听越激动,越听越兴奋。
“锦年。”
“第三点呢?”
永盛大帝询问道。
“陛下,这第三点更加重要。”
“杀宁王。”
顾锦年淡淡出声。
一听这话,永盛大帝沉默了。
杀王?
“这是何意?”
永盛大帝有些不明白,理论上这推恩令到了这一步,已经很可以了,为什么还要杀宁王?
推恩令要是施行下去。
宁王的造反计划,至少没了一半,因为到那个时候,没几个王爷会响应宁王。
不是他们不敢,而是他们的后代子孙不愿意。
以前,除了长子,其他都没什么权力,也没有什么好日子过,所以家族造反,也愿意拼一拼,拼成功了,自己就可以掌权了。
现在,什么都不做,就能分享王位,自己吃饱没事干为什么造反?
所以都没有人会去支持宁王。
为什么还要杀宁王。
“陛下。”
“只有杀了宁王,在推恩令才算是真正施行。”
“否则,终究只是一道圣旨罢了。”
“只有染上王血的推恩令,才能震慑住各地藩王。”
顾锦年出声。
说完这话,他沉默不语,只是朝着永盛大帝一拜。
推恩令。
之所以能被称之为千古第一阳谋,不是因为这个计谋没有破绽。
而是这个计谋,利用的就是人心。
但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就是,帝王必须要掌握绝对的权力,所有诸侯藩王都要害怕这位皇帝。
在绝对实力面前,推恩令才能发挥神效。
杀了宁王,天下藩王就只能老老实实接受,诚诚恳恳。
三代之后,藩王之乱,彻底解决。
可不杀宁王。
终究还是一道圣旨罢了。
真要想造反,大不了造反之前,把除了世子之外的直系,全部杀一遍不就够了?
狠下心来,还怕什么?
宁王必死。
大夏是时候需要树立帝威。
永盛大帝安静了十三年。
也的确要拔刀一次了。
养心殿内。
永盛大帝显得无比安静。
他明白顾锦年的意思了。
过了半响。
永盛大帝的声音,也不由响起。
“此事。”
“朕明白了。”
“锦年。”
“你这计,当真为千古第一阳谋啊。”
永盛大帝内心似乎做好了一个抉择。
但他没有回答顾锦年,而是夸赞顾锦年这个计谋。
帝王的心思,很难猜想。
顾锦年不清楚自己这位老舅,到底是怎么抉择的。
但他知道的是,即便不杀宁王,为了这个推恩令,自己这个老舅,也绝对不会放过宁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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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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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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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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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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