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延迟的冲击波穿破紫金葫芦符,将元睿与新烛往两个不同的方向推开,乘胜追击而来的小瘟鹏尽数内脏碎裂,漫天黑雨一般沉入深水······
它竟是,自曝了······
领域彻底破碎,弥漫水域的腐肉尸体洋洋洒洒,分不清那几块肉平凑在一起才是原来的尸首。浓郁的死气吸引着怨魂们,它们犹如扑食的饿狼,从深渊之下盘旋而上,来回穿透着这些尸块,将它们虚无缥缈的灵体逐渐变得凝实。
处在瘟鹏尸块群中的新烛从未见过这样宛如阴间的场面,她害怕的蜷缩成一团,紧紧捏着手中的玉佩,将她的身体包裹在碧蝉玉佩荧绿的护盾里,任由怨魂将她冲击的东西南北。
灵力阻塞的元睿失去紫金葫芦符后来不及再次张开防御,断断续续的凝结着破碎的护盾,被暗流裹狭着来回撞击,仿若腹背受敌。
体内看不见的陈旧暗伤令他难以抑制的咳出一口紫血,他的血里充斥着浓郁的死气与诅咒,扩散开来,瞬间变为怨魂眼中可口的食物。
它们空洞的眼眶凝结出贪婪的模样,狰狞着蛇状的躯体,朝着元睿蜂拥游来。
这若是被沾上,不要说恢复原有的功力了,怕是性命都难保。
元睿呛了口水,突然发现断断续续的灵力竟已全然闭塞,无法再使用灵力,就连乾坤袋中的符咒都取不出来。此时他颇为后悔,以自己现在破落的灵力状态,实在应当学着点新烛的苟且,将保命的符咒藏的狡兔三窟才好。而他此时想要奋力的向上游,却发现就连头顶的水域也都被怨魂张结成网,逃无可逃。
真是天要亡我······
元睿苦笑,桀骜飞扬的眼角里是对坎坷命运的无奈与妥协。
“师父!”
万千怨魂之中新烛清脆的声音穿透层层壁障在他的识海内乍然响起,他错愕的回首望去,却发现新烛与他相隔数里却并未向水面游去。
原本澄澈的无根之水已被怨魂搅的浑浊不堪,他只能透过一些间隙,凭借那忽明忽暗的荧绿色亮光来判断新烛就在那里。
只是这亮光,仿若离自己越来越近,带着崩裂着火花的尾巴,宛若流星,穿透过无数怨魂,朝着元睿一骑绝尘。
新烛有这么快的速度吗?
元睿有片刻的质疑。
荧绿光亮转瞬即至,待到靠近了他方才发现······这竟只是一块包裹着金钟罩符咒,还贴着爆裂符的碧蟾玉佩······
里面根本没有新烛!
元睿几乎目眦欲裂,一把接住还留有余温的玉佩,慌乱的四下寻找。
新烛呢?!不是告诉过她,不要离开这块玉佩的吗?!
在这个步步死局的环境里居然还想着舍身救人,她到底有没有将自己交代给她的话记在心里!这样做除了多死一个人,根本于事无补!
可下一瞬,元睿便被包裹在玉佩的柔光之内,几乎是千钧一发之际,那些密密麻麻的怨魂都飞扑撞在荧绿的护盾之上,它们被这洁净的气息所击散溃败,化为丝丝缕缕的灰色烟雾,将元睿周遭的无根水搅的更为浑浊不堪。
元睿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怨魂彻底消散的灰色死气,他奋力向上游着,想要逃离这片污浊不堪,奋力挣扎着,却始终都寻找不到新烛的身影。
“新烛!新烛你在哪里!听得到我的声音吗?”
回答他的是一望无际的无根水撞击在护盾上的水流声,与怨魂被净化消散时的嘶鸣声。
没有新烛……
“新烛……”
这股短暂的,熟悉的,无助的感觉······令元睿症愣在原地,失了神,亦失了声。
他长了张嘴,想要将歇斯底里的呐喊贯穿这片水域,可他用尽全力却发不出半点声响。
他绝望的双手颤抖,如坠冰窟,就像那个沉浸在夜幕中的男人将寂静的领域再度将他笼罩。
直到几只带着丝缕闪电的光箭从他身侧疾射而过,灼热的气息划过他的脸颊,带起片刻真实,箭矢的速度很快,灼烧蒸发无根之水,拖着一连串气泡,将周遭的怨魂击散溃败。
闪电光箭钉死一串冤魂之后又在原地爆炸,炸散一片怨魂,能量惊人。
只是怨魂向来头脑单一,又喜欢以大吃小,见此处怨气弥漫,不远处的冤魂纷纷靠拢过来,争前恐后的抢食灰白的怨气。
宋殊见这些怨魂依旧见好不收,稚嫩板正的容颜眉头紧拧,再度将手中长弓拉成满月,指尖用灵力凝结出六支散发着闪电光亮的箭矢,再度朝几只凝结成型的怨魂射去。
雷电爆裂之声接连响起,方圆之内的冤魂几乎都被击散溃败,无根之水变得更为浑浊,能见度几乎只有丈寸。
宋殊松懈下一口气,捏着长弓的掌心都有隐隐约约的汗渍,元贞却是发现事情仿若有些不太对劲,照理此处还不是鬼界中心,怎么会有如此多凝聚成型的怨魂,他凝神望去,发现碧蟾玉佩之内只有元睿一人······新烛呢?!
莫非这底下连接的是……
元贞瞳孔一震,张开识海,化神期庞大的威压席卷而去,一睁眼却是焦急的朝宋殊命令道。
“宋殊,戊戌方射长虹箭!”
宋殊几乎都没有思考,直接灌注大半灵力,朝戊戌角度射出一箭。
这一箭宛若长虹贯日,雷电交织爆裂在一起,拧成一股碗口粗细的箭矢,以奔腾之势射向戊戌之方。
周遭水汽弥漫,强劲霸道的雷属性灵力强行在水域破开一道真空的甬道,照亮一方,射穿汇聚成型的怨魂风暴,却于事无补。
终究还是晚了······
这片水域里的怨魂太多,吸食了瘟鹏尸群的怨魂只稍片刻便潺潺蠕动着再度将那个被射穿的风暴空洞修复。
此时,元睿方才看清新烛到底身在何处,又为何不做回应。
没有了玉佩掩盖气息的新烛已成为怨魂眼中最可口的食物,千百年没有食用过灵肉的它们尖啸着扑向毫无反抗之力的新烛,在尚且澄清的水域里化为黑色的风暴席卷而至。xǐυmь.℃òm
新烛依旧在疯狂的往上游,但她往上游的速度和怨魂比起来就像是在原地踏步,它们轻盈游离的追上她,烟雾般的触手缠绕住她的脚踝,密密麻麻宛若水草一般缠绕着往上攀爬,裹狭着她,带着她缓缓沉入黄泉之底。
怨魂的阴气就像是最强劲的麻药,丝丝缕缕冰冷彻骨的感觉随着脚踝钻入她的心脏,一点一点蚕食她的意识,让她浑身僵硬,逐渐无法动弹。
这并不疼痛的感觉让新烛莫名产生一种怨魂有些仁慈的错觉,她逐渐放弃反抗,泥牛入沼般彻底陷入怨魂的中央,怨魂盘绕裹狭着她,竟逐渐化为丝丝缕缕的黑色烟气,浓缩成茧。
“新烛!”
元睿不顾一切的朝她游去,即便没有灵力,遭受过强大灵力粹炼的躯体速度依旧惊人。
宋殊一怔,伸手去拦,却只来得及挽住一些流逝的水流与气泡,略有些无措的看向元贞,却见元贞也已先他一步,箭矢一般冲向被怨魂包裹成黑茧的新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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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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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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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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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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