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墨今夜依然宿在秋风苑,夏侯楚煜处理完事情,在接近半夜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过去了。
秋风苑还亮着灯,浅墨的身影映在窗户上,似乎都没动过。
青霜是出来帮浅墨打水的,一开门,就见夏侯楚煜站在院子里,悄无声息的,当时就吓了她一跳。
“王爷,您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进来?”青霜问。
同时她让开了门的位置。
夏侯楚煜眼神从窗户上移开,却是犹豫了下,才问道:“墨儿怎么还不睡?”
青霜道:“小姐睡了一天,晚上没瞌睡!”
夏侯楚煜见青霜手里拿着盆,又问:“你这是要去干什么?”
青霜道:“打水,小姐在擦石头!”
夏侯楚煜皱眉头,听不大明白青霜的话。
“青霜,谁在外面?”屋子里,浅墨的声音传来。
青霜回答,“是王爷!”
里面没了声音,深夜,本就安静,夏侯楚煜忽然紧张起来,他以为浅墨不会理他了,正低下头,突然就听见浅墨道:“请王爷进来!”
“哦!”青霜应了一声。
夏侯楚煜抿了下嘴角,还是抬步进了屋子。
一进屋,夏侯楚煜就看到浅墨坐在书桌旁,桌上有笔墨纸砚,她手里则是拿着个石头,在用帕子沾水擦。
“墨儿,你,在干什么?”夏侯楚煜问。
他眼神一转,发现阿念也在这里,已经瘫在床上呼呼大睡了,阿念旁边是元宝大人,地上一个毯子上,趴着血鬼降阿仁。
浅墨放下了手里的石头,“没什么!”
夏侯楚煜看过去,见那就是个普通的石头,圆形,被浅墨擦的外表锃亮。
“墨儿……”夏侯楚煜望着浅墨,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
浅墨挑眉,“王爷有话直说!”
夏侯楚煜苦笑一声,“我不知道怎么说!”
浅墨坐在了床边上,“那等你想好了再说!”
静谧在两人之间蔓延,夏侯楚煜无法忍受,“墨儿,我们谈谈好吗?”
浅墨歪着头,“谈什么?”
夏侯楚煜决定直接问,“你都记起来了是吗?”
浅墨眼睫一抬,像是很困惑,“王爷总问我记起来,到底是想知道我记起来什么?”
夏侯楚煜已经无法忍受内心的煎熬,他看不透浅墨,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想起这两年的事!你不是已经知道,我们并不是从绯城回来的?这两年发生了很多事,你都想起来了是吗?”
夏侯楚煜极力克制着,才能让自己不去靠近浅墨。
浅墨静静凝望着男人,神色却是冷淡的,“这两年的事?王爷是指我从悬崖上摔下去?还是指王爷隐瞒我们是从南疆离开的事?”
夏侯楚煜脸色一变,“你,果真记起来了?”
浅墨却摇头,“没有!我不知道你说的记起来是什么!”
她见夏侯楚煜疑惑,便抬起自己的手,看着手上的疤痕,“如果你是指这些疤痕的来历,那我告诉你,我是听那个什么尚书夫人和候夫人说的!她们说我掉下悬崖,弄的满身伤。”
夏侯楚煜愣住,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浅墨的话。
同时,一股愤怒在心里蔓延,张尚书府和永平侯府,那两个女人绝对不是好心去告诉浅墨这些事!
直觉告诉夏侯楚煜,浅墨没理由骗他,她如果真的恢复记忆,应该不会如此平静。
可是感觉又在叫嚣,她明明知道已经过去了两年,而且这两年还发生过很多事,不好的事,为何她不问?
不问,也不吵不恼,就好像这些事与她无关一样。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浅墨见男人在发怔,她也好像很困惑,“你为什么那么在意我想起从前的事?”
夏侯楚煜失了语。
他何止是在意,他是恐惧!
“那我告诉你,我并没有想起这两年的事,你可以放心了?”浅墨语气平静。
夏侯楚煜喉结滚动了下,他凝视着浅墨,凤眸里翻滚着情绪,像是想从她的表情里分辨她说话的真假。
可是浅墨没有任何表情,就连前些日子的迷糊和灵动也都没有了,此时的她冷冷淡淡的,脸上如冰雕一般。
夏侯楚煜心头像是被剜去了一角,他忽然苦笑了一下,“墨儿,我错了!”
浅墨等着男人往下说。
夏侯楚煜抹了把脸,一身的气势陡然卸尽,那挺直的脊背都好像佝偻了,他苦涩道:“墨儿,有时候,我真希望当初掉下悬崖的人是我!”
浅墨似乎不能理解,“为什么?掉下悬崖,很痛的!”
她捋起袖子,看着自己的胳膊,那些肌肤就好像破碎掉又重新被拼凑在一起一般,还能看到细密的针眼痕迹。
“很痛!”
她重复了一句。
夏侯楚煜只觉得心脏痛的要痉挛了一般。
“我希望,那些痛,都在我身上!”他真的无法再承受那样极致的痛楚。
浅墨没有再说话,只安静地坐在那里。
她看着男人痛苦,也只是眉心微微蹙了蹙,眼神中一丝波澜都没有。
青霜在门外看到这一幕,不由捂住了嘴,她转身跑了。
“师父,你睡了吗?”青霜来了弱松老人这里。
“没有,进来吧!”弱松老人还在灯下推演星相术,看到青霜一脸迷惘,他放下那块从西域得来的珐琅镜,问:“这是怎么了?”
青霜脸色难看,“师父,小姐变的好奇怪!”
弱松老人闻言一怔,“哪里奇怪?”
青霜将刚刚发生的事描述一遍,然后盯着弱松老人,问:“师父,小姐昨夜是不是去找过你?她跟你说了什么?”
弱松老人打起了马虎眼,“没说什么!”
青霜不信,但她看得出来,弱松老人这是不想回答。
所以,小姐昨夜来这里,绝对是有什么事!
弱松老人见青霜一脸担忧,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小青儿,你也不必太担心了,神女大人,自有她的命数!”ωωω.χΙυΜЬ.Cǒm
青霜追问:“什么命数?师父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弱松老人叹气,“我能知道什么?哎,说起来啊,你师父我还真知道一点,那就是当今的皇上,真是个昏君,明明真神女就在跟前,他不认,至今捧着那个假神女!要知道,神女一旦陨落,天岱,也就亡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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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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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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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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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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