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有一声声追问在虞啸卿的耳边响起。
做事一向不拖泥带水的虞啸卿这回也愣住了,许久得不到满意的答案。
龙文章和孟烦了惊奇的望着韩征,他们两人自然知道韩征打的这个哑谜是什么意思。
那两个孩子就是南天突击队,甚至是南天军的兄弟们,而那十多个孩子就是虞啸卿的虞师。
如果选择权在虞啸卿的手中,他自然不用犹豫。
哪怕牺牲掉突击,牺牲掉南天军,只要能拿下南天门,这位把整个虞师搭进去都不会眨上一下眼睛的狠人,又怎么会在乎这些呢?
可现在选择权是在韩征的手中,他就是那两个孩子,难道要选择让火车变道,为了就那十几个孩子而牺牲自己吗?
伟大也应该不是用在这种地方吧?
院子里安静了很久,虞啸卿只是因为过于的正直而显得不够圆滑,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愚蠢,相反,黄埔军校毕业的他比任何人都聪明,他大概能理解韩征这个故事里的寓意。
“那么能不能把那两个孩子换成我自己的孩子?”
虞啸卿忽然说出的话让满院子的人都愣住了。
韩征也一时哭笑不得,不知道是该说这虞啸卿为国舍家的大义令人称赞,还是说他的执着让人感慨了。
孟烦了和龙文章也没有想到虞啸卿会说出这样的答案,但南天突击队和南天军是他虞啸卿的儿子吗,当然不是。
还是说那个计划交由他虞啸卿自己去执行,自己去训练突击队,然后由他虞啸卿独自完成攻取南天门的壮举。
这样的事情让孟烦了的心理变得沉重,他突然发现以前一直抱着炮灰心思的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也不愿意放弃征战沙场的机会了。
“不是不愿意把那两个孩子变成他虞啸卿的儿子,而是他虞啸卿的儿子怕是没这个能耐。”孟烦了暗暗想道,在他看来,想要通过那个秘密计划拿下南天门,只有南天突击队加上韩征和龙文章的指挥才可以做到。
这不是抉择的问题,而是压根儿就没有选择。
韩征给出了自己的回答,“师座宁愿舍小家也要为大家,这份情怀义薄云天,令人敬佩。
既然如此,我也不愿让师座失望,我可以明确的告诉师座,你心中想要的办法,有!”
虞啸卿露出惊喜之色,张立宪和何书光等人则是惊愕。
在沙盘模拟演练的时候一万多兵力,外加上美军英军支援的虞师都拿不下的南天门,他韩征有办法?
“告诉我!”虞啸卿急切道。
可这院子里人多眼杂,这有时候真性情的虞啸卿做事还真是考虑的不够周全。
韩征无奈道:“计划绝密,只有经过我与师座的耳朵才能令人放心,而且我想让师座提前知道的是,这项计划除了我南天军之外,师座的部下里边怕是没人能够做到。”
这听着多么像是大话,但从韩征的嘴巴里说出,张立宪何书光等人甚至没敢疑虑。
韩征能够率领着南天军一路征战回来,早就说明了一切问题。
“好,他日我亲自去南天军见你,届时你再把这项绝密的计划告知于我。张立宪,何书光,走。”
望着三人远去的背影,孟烦了怔怔地问道,“教官,您真的决定告诉虞啸卿了?”
韩征反笑道:“这不是弟兄们心里早就期待着的事情吗?我想这件事情若是交给虞师的人去做,兄弟们可能会后悔一辈子吧!”
“那倒是。”孟烦了轻笑了起来,就连他自己在心底也有些诧异,这样一份若是搁在以前他肯定会毫不犹豫拒绝的答案,现在居然可以如此欣然接受了。
……
虞啸卿是个果决的人,办事效率很高,正如他一天只睡四个小时一样,能够如此严以律己的人,对外也是一样,他很快便到了收容站找到了韩征。
被腾出来的密室里,只有韩征,龙文章,张立宪,虞啸卿四人,孟烦了站在门口负责警戒防守。
四人在圆桌上落座,像是在开一场机密的会议。
率先开口的依旧是做事利索的虞啸卿,“韩团长,现在可以说了吧?”
龙文章自然不用多说,张立宪更是虞啸卿的心腹,可以为他而死的心腹,所以韩征也没必要藏着噎着了,“在这项绝密的计划说出之前,我还想再问师座一句,师座对于自己虞师的掌控力如何?”
见虞啸卿沉默,张立宪思索,韩征笑着说道:“如果师座觉得这个问题不好回答,那我换一个问法,在师座的手底下,所有的团长,营长,甚至连长们,是不是都像张立宪这样,是对师座唯命是从的心腹呢?”
沉默了片刻,虞啸卿摇了摇头,道:“这自然做不到,虞师中有不少将领是上峰直接调任过来的。”
“一旦战斗开始,师座肯定能够指挥的动他们吗?我说这句话的前提是,假如师座下的命令与他们真实服从的人的意思不一致呢?”
“你是说唐副师座?”张立宪问道。
“是谁我想师座比我清楚。”韩征道,这是他必须得解决的问题。
韩征可不想再重蹈原有剧本中龙文章川军团等人的悲剧,冒着九死一生打到了南天门上去,结果援军迟迟不到,那种孤立无援的绝望和死守是能够让人崩溃的。
虞啸卿并不否认,“唐基是我父亲派来的,说是协助我管理虞师,但我心里其实也清楚,那是父亲用来监视甚至掌控我的棋子。
他以前是我们家的管家,资历很老,甚至从小看着我长大,就连我在他面前也得恭恭敬敬的喊一声唐叔。
在虞师里不少重要职位的军官的确也都是唐基的人,这一点我不能否认。”
“所以师座又让我怎么放心把这项绝密的计划说给你呢?就算我相信你,可虞师呢?毕竟将来战斗一旦打响,靠的是虞师的全体将士们,而不是靠的师座您一个人拿着砍刀冲杀。”韩征沉声道。
虞慎卿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你不肯说出来,不止是因为计划绝密,同样是对虞师心有顾虑。”
“是。”韩征承认。
“你想我怎么做?”
“掌控虞师的大权,让虞师成为真正的一支百战之师,一支保家卫国,杀鬼子的队伍,而不是为了党派之争,只知道保存实力,勾心斗角的乌合之众。”韩征的话语振聋发聩。
“具体怎么做?”虞啸卿问,要说带兵打仗,这里边没人能是他的师父,说起这内部的勾心斗角,虞啸卿还真是有些手足无措。
毕竟唐基从另一面讲代表的就是他父亲,面对自己那威严的父亲,虞啸卿还是在心底犯怵的。
韩征苦笑道:“师座,瞧您这话说的,这可就是你的家事了,我这个小小的南天军团长总不能搀和进来吧?那还不有十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张立宪。”
“到。”
“今日之事只能进你我二人的耳朵,若是虞师再有第三个人知道,军法处置。”虞啸卿表明了自己的决心。
“是。”
“现在可以说了吧?你放心,我拿你当兄弟,上战场杀鬼子掉脑袋都不怕,难道现在还要退缩不成?”
韩征笑了,他最欣赏的就是虞啸卿这份果决的魄力,“好,师座,那我就直说了,想要掌控虞师,你首先得换将,将所有重要位置的将领都换成自己信任的人,如此一来才能在战斗开始的时候做到令行禁止。”
“可那些职位都是上级调任的,我不能说变动就变动。”虞啸卿无奈道。
“所以咱们要换一种手段,换将。”韩征道。
“何意?”
“排长管事,那就给他升职成副连长,连长管事,那就给他升职成副营长,同样的道理,管事的营长成了副团长之后,那就得听团长的了,就连他那一个营的指挥权也已经在悄无声息之中变化。
至于最顶峰的团长该如何,师座可以尽可能给他们立功的机会,然后让他们迁升,大不了调到别的师去,只要离开虞师,离开团长这个实权位置就行。”
“除此之外就是训练,士兵们会下意识地服从什么人?当然是服从平日里对他们下达命令最多的人。所以团长得指挥营长,才能间接指挥得动整个营的人马,就是因为营长是对这个营发号施令最多的人。
换将之后,新上任的将领必须尽可能多的跟将士们接触,在将士们心中树立起威信,只要他这个人在,他的声音在,他这张脸在,一道命令下去就可以做到千呼百应,那就算是成功了。”
虞啸卿点了点头,道:“这么说的话还有一事要你帮忙,张立宪曾经在你手底下特训过,他身上发生的变化我能感觉的出来,新调任的军官,我想送往你这里特训一番。”
这是虞啸卿对韩征相当大的信任了。
韩征起身,郑重地向着虞啸卿敬礼,“定不辜负师座的信任。”
虞啸卿笑了笑,示意韩征坐下,他这才又问道:“说了这么多,现在你们可以告诉我。你们的绝密计划是什么了吧?”
韩征笑道:“当然,老龙,麻烦你把咱们的计划给师座汇报一下。”
“我们的计划是这样的,以南天突击队为先锋……”
……
……
“张立宪,你说韩征这些人的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居然可以想到如此精妙的计划。”出了收容站,虞啸卿忍不住感慨道。
张立宪挠了挠头,傻笑道:“师座,您问我我哪儿知道呀!不过这项计划看来也只有他们南天突击队能够做的,我只知道从那次韩教官隔着三百米的距离一枪击中那只有拳头小的铃铛的时候,我就知道他绝不是个普通人。”
“他有如此枪法?”虞啸卿诧异。
“听说他爹是个猎户,从小跟着他爹练出来的。”
“原来如此。”
“师座,只是换将的办法,唐副师座可是个精明的老狐狸,他不可能看不出来的,他如果横加阻拦的话,咱们未必进行的下去啊!”
虞啸卿道:“就像韩征说的,走一步算一步吧,能换多少就换多少,到时候大势所趋,我虽不愿提及,但终究是虞家长子,那老家伙也只能放权了。”
“是。”
接着做事风风火火的虞啸卿便对整个虞师大刀阔斧地行动了起来。
先是将一批对自己忠心的军官送往收容站交给韩征特训。
紧接着,虞啸卿以各种理由和往昔的战功作为说辞,将那些原本属于唐基的人马都往上调任,明升暗降,职位貌似升了上去,可实际兵权却在悄无声息之间丢失。
原本忙着马七和共匪事情的唐基忽然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手底下的将领竟是已经被调换了将近1/3。
为此唐基谈不上愤怒,只是觉得有些惊讶,什么时候起正直的虞啸卿也学会动这样的歪主意了?
唐基找到张立宪逼问,张立宪谨奉虞啸卿的命令,自然不可能出卖韩征,只是一味地说自己不知道。
但唐基在整个虞师的耳目何其之多,很快他就打探到一件消息,虞啸卿居然送了一批年轻的军官到韩征手底下特训。
前后一联系,唐基隐隐约约的觉得虞啸卿近日的变化肯定与这个韩征有关。
“啸卿一心想攻取南天门,能够说动他的只有拿下南天门的办法,那天沙盘模拟演练虞师几乎伤亡殆尽,险些击溃了啸卿的心理防线,可这些日子他分明又变得十分有干劲,说明他找到了新的出路,难道是那个韩征提供了什么可以避免惨重伤亡就拿下南天门的办法?”
不得不说,唐基精明过人,前后一分析居然就把事情猜出了个大概。Χiυmъ.cοΜ
只是了解虞啸卿性格的唐基知道,既然虞啸卿已经下定了决心,还如此大刀阔斧地将那些将领的权力架空,仅凭他这个副师长是阻拦不了的。
说的也是,管家就是管家,就算资历再老,有些薄面,哪能管得住少爷的事情呢?
眼见转了性子的虞啸卿就要超出自己的掌控,唐基不敢耽搁,连忙修书一封向虞啸卿的父亲汇报了虞师的情况……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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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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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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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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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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