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江东岸是断崖天堑,地势隆起,居高临下,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是一处易守难攻的绝佳天险,国军方便是依托着这处天堑,稳固地守卫着中国大后方的安危。
只要怒江阵地不失,整个中国的大后方便可安然无忧。
再看这滚滚江水,时而狂野咆哮,猛浪奔腾,时而又温顺缓流,恬静无声,在惊涛拍岸般的怒江冲刷出的巨大沟壑之上,队员们仅仅是在这里站着向下观望,便大有一种渺小的感触。
孟烦了忍不住感慨:“滔滔怒江向东流,十月江头瘴未休。攀上平河开忽冷,满山风雪吼群猴。民国诗人李根云描绘的的确是活灵活现,这怒江之险当真令人心生畏惧。”
郝兽医笑道:“说起来咱们还要感谢这怒江的汹涌,不然缅甸的小鬼仔们早就跨过怒江,从咱们的大后方打上来了。”
阿译指着不远处的渡桥道:“我知道这地方,那里就是行天渡,唯一能够通过怒江的渡桥,过了行天渡,可就是西岸的南天门了。”
“过了行天渡,就到了缅甸的地界了。”康丫道。
“到了缅甸就能杀鬼子打胜仗了。”不辣接着说。
迷龙打击道:“你个湖南猴子,瘪犊子玩意儿,别嘴上说的利索,真到了缅甸见了小鬼子,自己倒是先吓尿了。”
“哈哈,我看不辣八成会这样。”
“放屁,我们湖南人杀小东洋就没有怕死的。”不辣大声地反驳着。
队员们被逗乐了,跟着哄笑起来。
韩征挥手道:“行了,别闹腾了,怎么说马上就要进军缅甸了,咱们是整个川军团率先进入缅甸的队伍,必须拿出点儿正规军的气势来,过行天渡去。”
耳边充斥着怒江的奔腾声,听着那江水时不时的惊涛拍岸的响动,感受着冷风夹杂着水汽的扑面而来,韩征带着特训队队伍一路赶到行天渡。
渡桥的东岸有士兵把守,约有一个排兵力,设有工事,不仅如此,工事后足有五六挺轻机枪架设着,那是虞家军成员。
不辣瞧的有些眼馋,“这群化孙子的,人数还没咱们多,轻机枪的数量是咱们的两三倍。”
孟烦了道:“这里是怒江渡桥的重要节点,火力配备强一些也在常理之中。”
说话的工夫众人已经到了怒江渡桥边。
双方碰面,在孟烦了、不辣、迷龙等人的惊讶之中,那守桥的排长居然率先向着韩征敬了个军礼:“长官好!”
韩征回礼,问道:“我们准备经过渡桥前往缅甸去,没有问题吧?”
那排长忙道:“长官说笑了,团座和张营长都再三交代过,让我们送韩长官离开。”
“原来是张立宪那小子特意交代过了,算这小子还有点良心。”蛇屁股笑道。
“那就多谢了,出发!”
韩征下达命令,率先踏上了渡桥,稳稳地向着怒江的西岸走去。
队员们紧随其后,感受着桥底下那奔腾的怒江水,有些不识水性的队员脸色忍不住有些发白。
韩征在队伍的前面喊道:“过桥的时候都小心点,不要看桥底下的江水,不然会让你头晕,害怕的前后扶着过桥,这要是一不小心脚滑落到了江水里,那可是神仙都救不了你了。”
不辣喊道:“马上就要去缅甸打小东洋了,要是连点水都怕的话,还不如趁早回家种地喽!”
这话语像是给队员们打了鸡血,再加上守桥的士兵们都看着呢,哪能让人瞧了笑话去。
一个个鼓起勇气跟着队伍上了渡桥。
“敬礼!”
守桥的排长喊了一声,率先朝着过桥的韩征一行敬了庄严的军礼,在工事的后方,那一个排的士兵们也都站起了身,齐刷刷的敬礼。
“好大的面子呦!”不辣有些受宠若惊地说道。
“兄弟们一路走好,一定要活着回来!”
特训队已经全体过了渡桥,隔着一座怒江,那边的守桥排长大声的喊着。
最年轻的豆饼背着自己的行囊,有些憨憨地用河南话笑道:“咦,那些家伙还挺尊重咱们的嘞!”
孟烦了道:“你要是看到一支只有几十人的队伍就敢前往缅甸,深入敌人的大后方作战,就冲着这份勇气,你也会尊重他们。”
“怎么的,烦啦,你怕了?”韩征笑问。
孟烦了道:“说不怕那是糊弄鬼呢!但总归是来了,总不能现在就丢脸的回去,虞团座那边只要到了缅甸与日军开战,火力全被吸引过去,咱们在这大后方其实也没有那么危险,大不了做一回第八路军似的好汉,和小鬼子在后方打游击战呗!我听说八路军的游击战打得相当了得,几个人就敢牵着鬼子一个小队在树林子里头转悠呢!也不知道这回过来会不会遇上几个?”
没有人回答烦恼的疑问。
眼看着过了行天渡,回首望去,原本并不算小的禅达逐渐在大家的视线中越来越小,直至不见,队员们的心底,无不是复杂之中带着兴奋,兴奋之中又夹杂着一些惶恐。
打得他们一路溃败,一路逃亡的小鬼子,这回又要在战场上见面了。
“这已经进了缅甸,算是鬼子的地界了,小鬼子可是精明得很,说不定什么地方就有斥候发现咱们,烦啦,迷龙,你俩跟我做排头兵带队,其他队伍按照小组,拉成散兵线,交替式隐蔽前进,前后距离不许少于二十米,不许超过五十米。”
韩征的命令响起,直接的军事安排让队员们的心头一紧,在禅达懒散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现在又被这股子战场上的压抑氛围所笼罩了。
淡淡的惶恐之下又夹杂着一缕兴奋。
这种感觉,久违了!
韩征看着系统提示的关于队员们的勇气值和信仰值的变化。
经过这段时间的特训,队员们的勇气值和信仰值都有不同程度的上涨,但迄今为止还是没有一人达标,能够让韩征拿到军功。
这其实也怪不得特训队的队员们,就算是在虞啸卿的队伍里,那些精锐士兵能够在勇气值和信仰直上都超过60%的也是少数。
更别提是这些一路败下来的溃兵了。
他们能够选择跟随韩征横跨怒江,就以这几十人的队伍出现在这缅甸,已经是足令人侧目的勇气了。
可归根到底,若想让队员们的勇气值和信仰值彻底超过60%,那就只有通过一场场实战,通过一次次胜利,才能重新唤起队员们必胜的决心和信仰。
想到这里,就连韩征也希冀着能够尽快遇到一支为数不多的鬼子,拿来给队员们练练手了。
行进的队伍随着韩征的猛然驻足停顿了下来,所有队员瞬间如临大敌。
鬼子来了?
韩征扭头,看到队员们一个个紧张兮兮的神色,甚至还有拿着枪哆嗦的,不禁骂道:“没出息的家伙,还没遇见鬼子呢!所有人就地取材,以小组为单位,按照咱们平时特训的伪装技术,利用这周围的树枝树叶把自己给我伪装起来。这周围一带可全都是山林地,这么好的伪装环境要是不会利用,那可就是蠢蛋了。”m.xiumb.com
队员们愕然,感情不是遇到鬼子了,这才松了口气,一个个忙碌起来,在身上用一些枝叶遮掩。
一支几乎伪装成了树人的队伍,继续朝着深处进发。
身后,怒江渐行渐远,就连那奔腾的江水声都已经彻底消逝了。
不知道一路走了多久,清明才过去,还是有些微凉的季节里并不算热烈的太阳已经划过了正空,韩征抬起手表一看,已经到了下午两点了。
整整七八个小时的行军,中途就休息过两三次,如此高的强度,如此远距离的行军,即便是平日里经历过长距离行军特训的队员们也有些吃不消了。
“把干粮拿出来吃了,解决午饭,然后就地休息一个小时,下午三点左右继续出发,每组派出警戒人员负责周围的警戒,轮班休息。”
韩征下令,早有些疲惫的队员们顿时大喜,一个个找地方或卧或坐着休息起来,并掏出自己携带的干粮就着几口水吃了起来。
吃饱喝足,周围又有哨兵警戒,大部分的队员闭上眼睛斜靠在一些草木上休息。
还有一些因为马上就要打仗而压抑着兴奋睡不着的,低声地聊起天来。
迷龙问道:“兄弟们,你们说咱们这一路走下去,啥时候才是个头,啥时候才能遇着小鬼子啊?”
不辣摇了摇头,“你问我们,我们问哪个哟!”
“我有些紧张了,你们呢,怎么样?真要是现在就遇到小鬼子,会不会有点儿害怕?”康丫问道。
队员们沉默,虽然没有回答,目光之中的躲闪却告诉了所有人答案。
“教官,我们的目的地到底在哪?”孟烦了问。
韩征摊了摊手,说道:“老实说,我也不清楚,但咱们必须得从这林子里头走出去,根据这指北针一路往西走,逐渐远离禅达,就会一直往缅甸与日军作战的主要区域带前进,那或许就是咱们的目的地,说不定还可以和张立宪他们汇合呢!”
“也不知道团座他们的队伍什么时候出发?”
“应该也就这几天了,他们坐飞机虽然速度快,但肯定也不能太晚。”
“真想现在就遇到一支小鬼子,痛痛快快的打上一仗。”
……
……
队员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不辣,要麻,孟烦了等人说着说着也累了,闭着眼睛休息起来。
就在韩征身边的李乌拉还睁着眼,韩征想起自己的安排,低声问道:“李连胜,怎么样,把迷龙安排在你的组,那小子没折腾吧?”
“没有。”李连胜笑了笑,只是这笑容有些勉强。
真实的情况是,从韩征的分组命令安排完之后,迷龙大爷可没少给李连胜脸色看。
韩征拍了拍李连胜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连胜啊,难为你了,但你得明白,你和迷龙之间想要过了这道坎,这些是没法避免的。”
“是,我明白,是我对不住排里的弟兄们,是我对不住迷龙。”李连胜说着,目光从闭着眼睛休息的迷龙身上略过。
韩征给出主意道:“后续肯定会遇到鬼子,上了战场杀敌的时候,拿出你们东北老爷们儿的气概来,狠狠的杀鬼子,打出你老排长的风采,再找机会和迷龙一起并肩作战,什么是战友,只要再真刀真枪地打上那么一回,什么隔阂都没有了。”
“是。”李连胜应道。
……
四下彻底安静下来,只有时而响起的风声,和树叶被吹动的簌簌声。
时间缓缓流逝……
休息中的韩征忽然睁眼,抬表一看,已经是下午三点时分了。
“都起来,准备出发了!”韩征开口,将队员们惊醒。
不辣有些迷糊地睁开眼睛,揉了揉,“教官,咱们得走到啥时候啊?”
“这片森林地带很可能会有瘴气,晚上留宿在这里,没准儿第二天早上你们就都成为一具具尸体了,必须在天黑之前赶出这片原始森林去。
你要是想睡就接着睡吧,等我们从缅甸打完胜仗杀完鬼子回来的时候,看在战友一场的份上,顺便给你小子收尸。”
韩征的危言耸听将不辣吓了个激灵,他连忙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自己的屁股上的尘土,抱起了自己的步枪,“教官,你莫吓我的,我不辣就算是要死也要死在战场上,可不能把小命儿不明不白的丢在这树林子里头嘞!”
“那就别废话了,带上你小组的成员准备出发,我可不是吓唬你们,这怒江周围的森林里原本就有瘴气,特别是清明前后,最是瘴气多生的时候,这玩意儿有的无色无味的,中招了你都发现不了,悄无声息地就躺下去了。”
“是。”不辣打了个寒颤,连忙应道。
小插曲过后,队伍再次踏上了行军的路程。
在这满目都是树木的原始森林里头,方向的辨别只能通过韩征手中的指北针,韩征带着队伍一路继续向西走着,深入缅甸内部。
队伍又行进了两个多小时之后,终于走出了身后那片茂密的森林,眼前变得稍微开阔了一些。
作为排头兵的韩征忽然三两下子爬上一棵树梢向远处眺望,随即从树梢上跳一下,然后面带笑意道:“恭喜你们,运气还算不错,终于遇到第一支小鬼子了!”
话音落下,跟随在韩征身旁的孟烦了和迷龙一时惊住。
迷龙也想爬上树梢看看,被韩征踹了一脚,“别爬了,一会儿再打草惊蛇给暴露了,我直接带你们杀过去。”
“回去通知各组队伍,准备战斗!”
“是。”
迷龙连忙应道,不由自主地抱紧了手中的机枪。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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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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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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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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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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