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认定了自己就是耽于美色之人吧。
秦子言并非皇后所出,所以他也早就预料到皇后待自己不可能会十二分尽心,他娶的正妃如何,恐怕皇后根本就不在意。
只是,皇后竟也没有为难他的音音?
秦子言作为在皇宫中自小长大的人,在他的认知里,后宫的斗是永无止境的。你过得好,就有人妒忌你,你过得不好,就有人更加践踏你。
秦子言在原以为,这趟入宫,他与苏锦音都必当精疲力尽,因为要不断周旋保全。
虽觉得意外,但是此乃好事。秦子言心中暗松了一口气。他目光落回苏锦音身上,面上有喜色,道:“母后并没有说什么反对之词,音音,你我的婚事指日可待了。”
苏锦音没有这样乐观。但她不给秦子言泼冷水。反正她泼也没有用。自然有能左右他的人会泼冷水过来,那样的冷水才是真正的醒脑。
秦子言甚是了解苏锦音,对她这样不深达眼底的笑就有些猜测。
他想起兰安郡主的种种言辞,心里就有些发虚。
“音音,你是不是不开心?兰安的话,我没有放在心上,你也莫往心里去。我们不要中了他人挑拨离间的计。”秦子言说完之后,越发觉得正是如此。
他既是说给苏锦音听,又是说给自己听,道:“你我二人在一起颇为不易,彼此真心相对,胜却其余无数。”
苏锦音点了点头,没有立刻回答。
越是得不到明确的回应,秦子言心中就越是不安。他仔仔细细回忆了一番自己对兰安郡主说的话,再三确定自己没有说出动摇的心意。
这种不安的情绪左右着他一路,以至于到了自己府中,人都还没有及时回过神来。
苏锦音先下了马车,她回头对秦子言浅浅一笑,道:“殿下的心意,我都明白。”
她明白他此时的不舍,更明白最后关头他会有的取舍。
秦子言终于回过神,同样下了马车。不过他才站定,就发现了自己门口也才下马的人。
他问道:“叔父怎么过来了?”
叔父……
此二字入惊雷般在苏锦音耳畔响起,她转过身,见到庆王秦凉正抿唇看着自己,他那双理应澄澈无忧的葡萄眼中带着一丝难以排解的阴郁。
秦凉将目光挪回秦子言身上,与他道:“有些事情想与你商议,入府后详说。”
秦子言点头,做出请的手势,然后与秦凉一同迈入府中。
苏锦音跟在二人身后,心情一时间有些复杂。
她笃定自己这场安排胜券在握,唯一的问题在于时间的长短。她既想借助这现实的种种鸿沟让秦子言主动放弃,更想敲醒自己对庆王的内心幻想。却没有想到的是,心底对庆王的那丝憧憬竟破灭得如此快和如此惨淡。
苏锦音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再没有一丝心思去分析秦子言此时的心境。
有过发作添香一事,她院中的人对她无不尊敬。
尤其秋华,更是死心塌地地效忠于她。
秋华见苏锦音与主子殿下入宫回来,脸色却有所不虞,就主动绕开话题,问道:“姑娘想吃些什么,我去吩咐厨房?”
“不必了。我想睡会。”苏锦音意兴阑珊。
任谁猝不及防地被迫结束了一段感情,心底也是要有些哀思的。
苏锦音心中戚戚然笑了一声,倒觉得自己与秦子言有三分相似了。
都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了,又被迫接受了这种不可为。
她当真就躺下休息了,放下床边的纱幔,人倒也有了些困意,就是睡得并不安稳。
梦中前世今生,记忆毫无前后顺序地穿插在一起,叫人愈发疲惫。
再醒来之际,窗外已是月上中天,唯有一盏烛火晃着床边人的脸。
是秦子言。
苏锦音先是吓了一跳,很快就察觉到秦子言眼底的不快。
她问道:“怎么了,殿下?”
秦子言深吸了一口气,他伸手捧了苏锦音的一只手,贴在胸口,然后问道:“我若同你说,让你做个侧室,你可愿意应允?”
“我会保护好你的。”秦子言知道苏锦音一直都害怕什么。他也绝对不愿意让前世的悲剧重演。
苏锦音听完这话,就知道秦凉过来,必定是带了一些消息。
“殿下,真的能确保万无一失么?”她一边回答,一边在心底揣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消息。
秦子言听后颓然,他原在下马车回府之际,才说服过自己,兰安所言,均是无理妄断。可想不到这么快就不得不改变念头。
他想起叔父秦凉今日的话,心中犹如压着一块巨石样难受。
试着张了张嘴,秦子言勉强挤出一句话:“父皇想给我们几兄弟赐婚,正妃人选已定。”
秦子言乍然听到此消息的时候,不是没有想过去入宫争取。但当他听到秦凉说出那正妃名字时,人却突然就乏力了。
前世他虽对苏芙瑟的家世容貌都甚是满意,迎了她回来做自己的正室,但登基之前,他又娶了另一个高门之女为侧妃,并在登基之后,立其为贵妃。
这位李贵妃,更是后面苏芙瑟与他生二心的原因之一。
李贵妃之重要,远不止她的容貌。
家世其一。
父兄其一。
她自己也是其一。
这个女人,她不仅容貌出众、性情出挑,而且她有生财之道。
一个闺阁之中的女人,比那生意场上的老商贾还要懂得黄白之物,她注定不会是池中物。
他若推开她,她必定会成为其他兄弟的妻室。
那么,这就是他在给自己打造一位劲敌。
秦子言不想这样做。
他无可奈何地背弃自己才说过的话,只恳求苏锦音给他一个两全其美的机会。
苏锦音也想到了。
她猜测,秦子言这般不舍得此正妃,必当正妃人选就是前世举足轻重的人物。前世她死得早,不知道之后的后宫争斗,但,找死的事情,她是不会做的。xǐυmь.℃òm
目光迎上秦子言的希冀,苏锦音慢慢地说出了一句话,这句话,让秦子言眼中的希冀之光瞬间熄灭了下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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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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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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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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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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