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磨牙>第 92 章 C92
  黎烨衡有公事,看完程姿便回去了,而黎楚则回了酒店。

  程弥跟司庭衍坐车回酒店的时候,程弥想起司庭衍昨晚看到网上她跟祁晟的照片,往她无名指上戴戒指前,那副乖巧又卑微的态度。

  程弥侧头说:“司庭衍,昨晚对我那绯闻那么大度,原来都是装出来的呢。”

  司庭衍看了她一眼,脸不红心不跳地承认了。

  他就是装的。

  昨晚祁晟跟她拥抱的照片被爆出来,司庭衍完全可以跟程弥坦白他知道他们的血缘关系。

  但他没有,故意摆出只要程弥否认,他就无条件信任她,视而不见她背叛他的卑微姿态。

  不过是为了利用她的心疼,进一步得寸进尺提要求,让她自己跟他结婚。

  程弥当时还真狠狠心疼了一把。

  现在回头看,司庭衍这么做的目的显而易见。

  程弥说:“所以说不介意我背叛你,阻止我跟你解释误会,就为了拿这招让我上跟你结婚的套么?”

  司庭衍说:“你现在不答应我了也没有用。”

  程弥唇弯了弯:“司庭衍,我昨晚是傻了才信了你那套鬼话。”

  就他这性格,怎么可能让别的男人碰她。

  程弥说:“但我还是想告诉你,就算这个世界上谁对我都得用扮可怜这招,你也不需要。”

  她抬起手,动动自己戴着对戒的无名指:“你什么都不做,我都会把戒指套到自己手上。”

  司庭衍视线落在她身上。

  /

  从嘉城回到首都的第二天,程弥跟祁晟去亲子鉴定机构,做了DNA鉴定。

  抽完血后,祁晟问程弥饿不饿。

  程弥摇头,说不饿。

  亲子鉴定两天后才出报告答案。

  程弥不是一个人来的,司庭衍全程陪着她,亲子鉴定做完,程弥跟司庭衍从机构出来。

  天色已经发黑。

  程弥晚上学校里还有一节课,要回学校上课。

  上车后,司庭衍说:“不要去上课了。”

  程弥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伸手摸摸他脸,笑了笑:“今晚这节课蛮重要的,我得回去上课,再说你今晚公司里还有事,我一个人在家多无聊。”

  她说:“送我去学校吧,下课你过来接我。”

  其实司庭衍的担心不是多余,这两天程弥没什么活儿,回来后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在学校跟司庭衍家来回往返。

  网上关于她的风波还没平息,祁晟跟她那张照片在网上爆发式疯传,言论发酵得很厉害。

  人人口头嚼着她的名字,恶意揣测她跟祁晟的关系,污蔑她的道德,分析她跟傅莘唯的恩怨。

  她不仅仅活在网络的键盘上,还活在学校很多人的口舌里。

  这两天程弥一在学校里出现,周围少不了窃窃私语和探究目光,气氛带刺,余光里很多不带善意的眼神。

  只是现实比网络少了点魔幻,没有人真走到她面前对她破口大骂。

  可即使如此,司庭衍还是不太想让程弥去学校,他不肯让任何一点恶意溅到程弥身上。

  但程弥这学期已经临近期末周,许多课程要计算平时分,会有课堂小测,缺席的话可能会导致挂科。

  所以即使在风口浪尖下,程弥依旧坚持到学校上课。

  一开始说服不了程弥不去学校上课,司庭衍要陪她去教室上课。

  程弥现在名声很烂,谁沾上谁也跟着烂,可司庭衍不怕。

  但程弥怎么可能在这风口浪尖下,把司庭衍拉出来,连累司庭衍,最后还是她哄说好久,司庭衍才听话,没跟着她去教室。

  今晚这节课虽然没有课堂小测,但课堂内容很重要,教授上节课已经提醒过,期末的闭卷考试会考这节课上讲的知识点。

  在程弥坚持下,司庭衍最后没说什么,开车送她去学校。

  到了学校,车停在隐蔽处,程弥解开安全带,凑过去亲了司庭衍一下。

  “你先去公司忙,我下课了你再过来接我。”

  司庭衍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程弥说完,推门下车。

  她来晚了一点,到教室的时候,教室里已经乌泱泱坐满人。

  程弥从后门进教室,没从正门进,但仍是吸引大片目光。

  她刚进门,东张西望的唐语阳立马抬手,招手让她过去。

  她们宿舍四个人都选了这节课,唐语阳阮雪范玥她们帮她占了位子。

  程弥走过去,在唐语阳旁边的座位坐下。

  程弥刚坐下,不少人回头望,唐语阳吐槽:“烦不烦啊这些人,真是有病。”

  这学校里还明目张胆对程弥好的,也就她这三个舍友了。

  其实出事以来,这段时间程弥一直住在司庭衍那里,跟她们接触并不多。

  网上她那些谣言闹得沸沸扬扬,她们也没有利用舍友便利发短信叨扰她。

  唐语阳骂完人,学霸阮雪也跟着骂,她跟程弥隔着唐语阳,语言犀利多了:“脑子都不大正常呗,不上这课还要来这里挤的人,不都以为自己有顺风耳,能产生这种幻觉的人能有几个智商。”

  唐语阳跟范玥听完扑哧一笑,程弥也没忍住,微微翘唇。

  教室人杂,上课后,她们用手机交流。

  群里唐语阳跟程弥说。

  [清者自清,网上那些人我们替你骂回去了。]

  阮雪接着发。

  [对,我们都骂了,范玥也一起骂了。]

  接下来是范玥。

  [你就别去看网上那些东西了。]

  程弥突然问。

  [你们怎么就知道网上那些是假的?]

  她们三个一愣,被问倒,面面相觑过后,最后是唐语阳拧着眉回复。

  [不知道,你不是那种人,我一看他们骂你就来气。]

  阮雪理智分析,用了一句话。

  [祁晟的生日不是十一月八日。]

  她们宿舍每年十一月八日都有蛋糕吃,这一天可能是程弥男朋友或者前男友的生日,这是她们之间的一个小秘密。

  唐语阳又说。

  [还有,祁晟都能做你爸了。]

  程弥想了想,许久后,还是敲下字回复。

  [你们怎么知道不是。]

  她发完这句话,一连串问号炸在群里。

  然后唐语阳反应过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

  [终于能锤死傅莘唯这个小婊砸了!!]

  [快被她气死了,阴险狡诈卑鄙小人。]

  唐语阳发完,阮雪不同意。

  [评价高了,是又坏又蠢,平时是挺会读书,但喝酒的时候智商可太低了。]

  傅莘唯用自己账号爆程弥跟祁晟拥抱照那天晚上,是喝了酒,虽然几分钟后她清醒过来很快就删了照片,但照片还是很快在网上发酵了。

  这种自爆式爆料,着实不聪明。

  她完全可以不趟浑水,让程弥承受所有攻击,但她喝过酒后,就把自己拖下水了。

  冲动误终生。

  这节课傅莘唯也上,但不见她人影。

  /

  下课铃打响后,程弥跟唐语阳她们三个人打了声招呼,下楼等司庭衍来接她。

  她没在教学楼下等,走了十几分钟的路程,绕到学校里人烟稀少的某栋楼,靠站去隐蔽的墙下。

  枯枝败杈支在头顶,路灯孤零零立在路边,照不到这里。

  一安静下来,程弥莫名想起晚上去做亲子鉴定的时候,问她饿不饿的祁晟。

  原本做完亲子鉴定,一切都临近拨开云雾,她应该轻松不少。

  可程弥心里却像是压着什么,很重,重到只要想起程姿跟祁晟,便会感觉憋闷,透不过气。

  她点了支烟,火点猩红,耀烈在黑暗里。

  到最后,烟草吞卷掉体内一些闷气,红点消逝,重归黑寂。

  程弥起身去扔烟头的时候,这时附近某辆车突然有车窗落下的声音。

  程弥一顿,她刚才根本没去注意周围,循声看去,才发现刚才被树丛遮挡的某个视觉视角里,停着一辆车。

  车窗缓缓落下,附近有路灯,车里黑暗被光色照亮一隅。

  肤若凝脂,白得晃眼,脊柱漂亮分明。

  只一眼,程弥就知道车里刚才在做什么,她想收回目光。

  然而就在下一秒,车窗彻底落下,露出女生纹在脊梁中间的刺青。

  是一把瑟。

  一种拨弦乐器。

  暗处的程弥脚步一下顿住了,此刻映在眼里的这把瑟,瞬间和三年前在美国酒吧里某个画面的纹身重叠到一起。

  一模一样。

  三年前,那个给她上了下药的酒,后来又莫名其妙消失的服务生,递给她酒时,手腕内侧就纹着这样一把瑟。

  这时一阵风卷过,袭进车内,车里那个光.裸着背的女生瑟抖一下,爆发出一句骂音。

  “钟轩泽你有病啊,天这么冷你开什么车窗。”

  程弥一怔。m.χIùmЬ.CǒM

  是傅莘唯。

  暗夜庇护人影。

  程弥立在楼体墙下,不远处路灯下,车内的人没察觉她身影。

  程弥看到傅莘唯身上那个纹身后,从口袋里顺出手机,镜头对向那里。

  傅莘唯指责钟轩泽开窗。

  钟轩泽声音紧跟着传出来:“散散味道,车里都是你的味道,我走不了。”

  声音温润带笑意。

  傅莘唯像是怕被人看到:“有病啊你,冷死了,快把车窗关了,被人看到就完蛋了。”

  钟轩泽:“关窗吗?那再做一次?”

  傅莘唯裙子早已套上脖子,匆忙将裙子往下拉。

  腰脊中间那片刺青彻底被盖住。

  她说:“钟轩泽,我告诉你你别蹬鼻子上脸,我翘课来车上跟你做这事,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就听钟轩泽回:“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听起来好声好气,话里的每个字却都不可商量。

  “这是你拜托我做那件事的交换,你说过的,一个月犒劳我五次。”

  傅莘唯像被抓住把柄,大概是理亏,一下哑炮,又嘴硬回:“这个月又还没到月底,你急什么!”

  她已经穿好衣服,怕被人看到,腾出手去关车窗。

  车窗升起,彻底关上。

  程弥占据有利位置,躲都不用躲,钟轩泽跟傅莘唯根本没发现她。

  她没出去正面对碰,就算她现在冲过去质问傅莘唯,也问不出什么。

  不多时车灯亮起,钟轩泽跟傅莘唯没久留,驶离这片寂静。

  而他们走后不久,司庭衍就来了。

  程弥上车后,手机递给司庭衍:“我去美国喝酒那个晚上,给我上酒的服务生手腕上有个纹身。”

  屏幕上是放大的刺青图案,司庭衍接过她手机。

  程弥说:“是这个纹身,二十五根弦,首端跟尾端分别有一个长岳山,三个短岳山,是一把瑟。”

  司庭衍看着她不知道从哪里拍来的照片:“怎么拍到的。”

  程弥说:“这是傅莘唯后背上的刺青,刚刚他们车停这儿了,我拍到的。”

  她又伸手,指尖在屏幕的刺青上点了点:“当时给我上酒的是个男服务生,这么特殊的纹身图案一模一样,傅莘唯跟他应该认识。”

  程弥说完这些,司庭衍还是平常那副冷静,盯着屏幕刺青图案几秒后,他将手机递还给程弥:“嗯。”

  没深入这个话题。

  程弥正觉不对劲,想说什么,看见司庭衍肤色透着比平时更容易破碎的苍白。

  最近司庭衍很忙,团队心脏手术机器人项目在紧张阶段,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他大多数时间在忙工作上的事。

  正常人超负荷工作都难以支撑,更不用说司庭衍动过心脏病手术,但他看起来格外习以为常。

  程弥问:“不舒服?”

  “没有。”

  司庭衍将一旁带的一小块蛋糕递给程弥。

  程弥接过:“给我垫肚子的?”

  估计一直记着她今晚还没吃饭。

  司庭衍问她:“今晚想吃什么。”

  程弥想了想,说了个餐厅。

  司庭衍启动车子,带她离开学校。

  /

  吃完饭司庭衍送程弥回家。

  司庭衍公司还有事,送程弥回家后又离开。

  偌大的房子空荡无聊,程弥没闲着,明天有节必修课有考试,她在司庭衍书房里翻看了会书。

  一个小时过去,她过完一遍书,伸手拿过旁边的另一本课本。

  程弥眼睛还停在书页上,没怎么去注意手上动作。

  她把书拖过来,一个不小心,桌上司庭衍的文件被她带翻在地。

  文件资料瞬间哗啦掉一地。

  程弥眼睛从课本抬起,看着满地狼藉,她转了下转椅,从椅子上起身,蹲身去收拾。

  有几页纸从文件夹里飞了出来,飘散四处。

  程弥将文件归拿到手里,伸手去捡飘落到椅边的纸张,指尖稍停顿了一下。

  司庭衍大多数资料跟工作相关,但这张纸上的内容明显不是。

  白纸夹杂在一堆晦涩难懂的术语里,文字浅显易懂,是一个女人的信息。

  女人叫钟瑟,年纪跟司惠茹相仿,但已经去世。

  程弥将文件都归拿到手里,起身坐进转椅,将文件随手放到面前桌上。

  下一秒,她视线触及纸上某行字。

  钟瑟儿子。

  钟轩泽。

  程弥攥着文件的手突然一顿。

  不是她神经过分敏感,而是当钟瑟跟钟轩泽这两个名字一起出现的那一瞬,她脑内某些零散的线索惊诧地在乍然间黏连到一起。

  男服务生手腕内侧的“瑟”纹身,傅莘唯后背上的“瑟”纹身。

  钟轩泽的母亲叫钟瑟,傅莘唯跟钟轩泽是情人。

  瑟纹身的含义,是代表钟轩泽的母亲?当年给她下药的男服务生就是钟轩泽?

  结论有点震惊地浮现在程弥脑海。

  但她没潦草定论,她跟钟轩泽一起拍过戏,不曾记得他手腕上有刺青。

  她放下手里的纸,伸手捞过手机,上网搜钟轩泽的照片。

  照片很多,但都没能直观看到手腕。

  程弥转而搜他粉丝拍的一些图,点开没几张图,就找到一张钟轩泽跟粉丝打招呼的。

  照片里男人笑容和煦,像春日暖阳。

  垂在身侧的右手手腕没有刺青,抬手的左手手腕也没有刺青。

  但他的左手手腕上,有着一小片暗色的疤。

  这种痕迹程弥并不陌生,是洗纹身留下来的疤痕。

  他手腕处纹过身,而且面积大小跟那把瑟差不多大。

  即使有了猜测,但当猜测被证实的时候,程弥还是有点不可置信。

  当年在美国给她下药的人就是钟轩泽。

  当年她莫名其妙被下药,服务生消失,监控又凑巧坏了,一切过于巧合。

  但因为现在网上舆论她们早已有应对策略,当年她也没受到伤害,便没想去追究。

  如果今天不让她碰见傅莘唯,看见她身上的纹身,等她跟祁晟的亲子鉴定出来,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巧合的是,当年的谜团她都没去翻找,它就自己在她面前揭开了一小角。

  或者说,是谜团被司庭衍翻开的某一角,呈现在了她面前。

  但程弥跟不上司庭衍思路,她完全不知道司庭衍怎么翻找出的钟轩泽,他会查钟轩泽的母亲,肯定早已先把目光放在了钟轩泽身上。

  就像她今晚,即使见到傅莘唯跟钟轩泽两个人一起在车上,看到傅莘唯的纹身,也没有将下药的人跟钟轩泽联系起来。

  缓过神,她翻着面前司庭衍这堆文件。

  既然有钟轩泽母亲的资料,那应该能找出其他的蛛丝马迹。

  但翻遍整沓资料,全是他工作上的文件,满眼实验数据。

  钟轩泽母亲的这张资料,就像无用的一个环节,被他随手扔弃在这里。

  程弥又去翻他桌上其他东西,连书桌抽屉都打开看了一遍,一无所获。

  司庭衍的电脑和平板都放在桌上,到最后程弥都不抱希望,随手打开平板。

  映入眼帘的东西却让她意外。

  屏幕上是一家酒店的信息,这家酒店程弥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就是她去美国住的那家酒店。

  再然后,是收购了国外这家酒店的董事长,姓叶。

  到这里程弥思绪仍是一团乱麻,直到她翻到下面,视线里再次出,现熟悉的名字,钟轩泽。

  毕竟跟钟轩泽做过同事,据程弥所知,钟轩泽身世一直捂得很紧,就连他粉丝也只知道他是他母亲带大的,父亲一直是个谜。

  而现在钟轩泽的身世背景就这么摊开在她面前。

  他竟然就是这位叶董事长的儿子。

  线索就是钥匙,这条信息摆在程弥面前,她脑中乱线突然解开了一半。

  是了,什么人不是酒店服务生,却能在酒店里的酒吧给客人上下药的酒,还能瞒天过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又是什么人能让酒吧监控恰巧坏掉,却同时又能让酒店走廊的监控正常运作,还能给傅莘唯她跟祁晟进房间的监控视频。

  只可能是在这个酒店有一定话语权的人。

  程弥突然间跟上司庭衍在这个过程中的所想。

  当时她被下药,清醒后跟蒋茗洲想报警,但由于没有造成伤害,又一头雾水找不到人,最后只能作罢。

  而司庭衍总比一般人要聪明一点,就是从那些重重疑点里把钟轩泽跟傅莘唯一并揪了出来。

  程弥扶着额,想起今晚在学校,车上钟轩泽跟傅莘唯说的话。

  他说,傅莘唯跟他睡,是她拜托他做事的交换。

  现在想想,十有八.九就是让他下药,调取监控这事了。

  信息蜂拥而来,程弥思绪被砸得发晕,指尖按了按额角。

  但下一秒,她盖阖上的长睫停滞了一下。

  她缓慢睁开眼睛,视线落在那张被司庭衍扔弃在一旁的钟轩泽母亲的资料上。

  它被司庭衍随手孤零零扔弃在这里,像是毫无用处的东西。

  而今晚司庭衍去接程弥,她上车后,给他看了傅莘唯纹在背上的那把瑟。

  而当年男服务生手腕上也有瑟的纹身。

  这张在司庭衍看来如废纸,钟轩泽母亲叫钟瑟的资料,在程弥给他看纹身的那一瞬间,都有了意义。

  程弥直接证明了他所找的那些线索是对的。

  而司庭衍当时看到瑟的纹身是什么反应。

  他很平静,也很安静。

  就算程弥现在回想,也完全看不出他情绪哪里有破绽。

  而司庭衍送她回来后,就独自离开了,说是要回公司。

  程弥一下清醒,拿过手机从椅子里起身。

  她怎么没想到呢。

  司庭衍怎么可能翻出放视频的人,用亲子鉴定澄清她清白就结束了。

  他肯定会找出给程弥下药的人是谁。

  程弥拽过搭在椅背上的大衣,往书房外走,给司庭衍打了个电话。

  等待接通的嘟音让人煎熬,单调又漫长。

  程弥本来以为这通电话会落空,却在打过去的几秒后,司庭衍接听了。

  “你去哪儿了?”程弥连问,“你是不是去找傅莘唯了?”

  司庭衍那边声音停下一秒,很快反应过来她什么都知道了。

  “我不会做什么。”他说。

  程弥信他,但还是问:“你在哪儿?”

  司庭衍没说。

  他只说:“我会回去的。”

  听完这句话,她电话被挂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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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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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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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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