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去的时候程弥跟老板道过声谢,老板是个好相处性子,笑说他不领人情,是邓子给他保证说,他这朋友得漂亮人又好说话,肯定镇得住他这里场子,所以才让她过来。
这当然就是句玩笑话,老板对她挺好,听邓子说她是高中生,让她平时有考试什么可以不来。
虽然老板这么说,但一个星期也就上班这么三个晚上,程弥自然是能到场就到场。
这天晚上程弥照旧吃完晚饭后去清吧,一去就碰上在店里嗑瓜子的老板。
老板白天开公司晚上经营清吧,工作劳模,比员工拼命。
看程弥来了,他问:“吃晚饭没?”
程弥说:“吃了,你吃没?”
老板笑说:“吃什么,留个胃喝酒。”
程弥笑笑,老板拿过吉他给她:“最近有看合眼的没?”
程弥接过:“什么?”
“这几天来喝酒的不是一堆找你要手机号码?”
程弥才来几天,每天晚上不下五个跟她搭话,还有掐准她哪几天上班就过来喝酒的。
老板挑眉:“一个没给?”
程弥确实一个没给,她说:“我就是来练练嗓子。”
老板瓜子皮扔盘子里:“牛啊,据我目测,这里面有几个条件还不错,长相家世没得挑,谈谈恋爱不亏。”
程弥靠着高脚凳,调吉他弦。
她指尖稍停,不以为然抬眼:“如果我说,我见过比这好的呢。”
“哟,是什么神仙?”老板挺有兴趣。
提到这,一般人会开始罗列对比。
但程弥没有。
她手上仍不急不忙调着弦,只是说:“能让我着迷,光是第一步已经没人能比过他了。”
老板听明白了,程弥这种女生看起来不可高攀,搭讪都需要勇气。
事实也如此,一般男生很难有能让她真正看进眼的。
能让她动心思的,都不简单。
老板问程弥:“是学生?”
程弥点头,说:“是。”
“那这小子可了不得。”
后面又聊几句,老板被人叫走。吧里还没什么人来,程弥拿出手机看了眼。
屏幕上一片干净。
自从上星期那顿早饭后,司庭衍便一直对程弥爱搭不理,程弥很确定是因为那番提及黎烨衡电话的对话。
但司庭衍具体在生气什么,程弥其实不完全清楚,她更别想从司庭衍口中撬出什么。
两人最近便一直保持这种不冷不热状态,像今天,程弥只早上从家里出来见过司庭衍那一面,到现在两人没碰上第二面,没说过一句话,也是程弥第一次没给他发短信。
今晚程弥又是和邓子在外面吃饭,邓子原本打算一起过来,但饭没吃完就被一个电话叫走。
吧里有其他乐手,走过来问程弥准备好没有。
程弥收起手机:“嗯,开始吧。”
/
清吧氛围不如酒吧火热,底下客人只是喝酒,闲暇听听歌。
程弥唱歌好听长得漂亮,平时眼睛抬都不抬的客人视线频频抛往台上。
晚上一场两三个小时,中途休息的时候还有人端酒上来搭讪问她要不要一起玩乐队。
程弥想都没想回绝:“没这个打算。”
对方又问她联系方式,碰几次壁后识趣端酒离开。
程弥连唱好几首,嗓子有点干涩,拿过一旁矿泉水,就是这时,余光里闪过一个熟悉身影。
一个熟悉到能让她眼皮一跳的说笑侧影。
她去拿矿泉水的指尖忽然一顿,倏忽抬眼。
清吧通往二楼的楼梯口,一个流里流气黄毛眼弯眉笑往楼上走,他旁边那个人影被墙挡住半边,只剩一片衣角,别的什么再也看不到。
程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脑海里顿时浮现让她产生不适心悸的回忆。
她微皱眉,及时止损把神智拉回,却丝毫没注意到她已然忘记自己原来要喝水。
后半场程弥都有些心不在焉,二楼陆陆续续有人下来,没再看到那个熟悉面孔。xiumb.com
今天吧里生意不错,程弥下班后里面人还很热闹,她带上书包从清吧里出来。
这条街一到凌晨行人不多,程弥从清吧出来后没立即走,在酒吧斜对面十几米开外的路灯下站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酒鬼路过酒气冲天,程弥有点躁意,将头发顺到额后,想摸出一根烟。
原本放香烟那个地方瘪着,程弥忘了自己已经有段时间不抽烟,烟都没带在身上。
她转而伸向手机,点开了某个手机号码,上面备注黎楚。
程弥指尖悬停上面,犹豫要不要拨出这通电话。
又觉得自己脑子不清醒,就算真是这个人找到这里,也不能让黎楚知道。
午夜时分街上萧索,风带着一股刺骨凉意。
程弥吊耳上耳环被风吹得微晃,白皙皮肤被屏幕荧光映亮。
屏幕上停在字母l上。
程弥看着那排字母,点开s。
这一行两个号码,司庭衍和司惠茹的。
想到那个人影,她停在司庭衍号码上的指尖没怎么犹豫收回。
对面清吧门被推开,狂言浪语从里面传出来。
程弥抬眼看去,是老板和他那帮兄弟,一眼扫过去都不是相熟面孔。
应该是要关门了,里面一片黑。
程弥才惊觉已经凌晨两点。
老板那几个人喝得醉醺醺,她站这地方顶上路灯报废不亮,没人看到她。
老板关上门后,一帮人勾肩搭背走远。
在这里站到热闹四散,没放过每一张人脸,也没看到那个人,是自己眼花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除了黎烨衡和司惠茹两人要领证这个原因,这个人也是间接导致程弥离开原来那个地方的原因。
距离上次见过那个人已经是两年前,程弥已经很长时间没想起过这个人。
仿佛他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但这个人名字是刻进骨髓里的恨,恨到希望他如果消失是最好。
程弥脑海闪过一瞬阴暗想法,但很快止住。
她没再在这里待下去,起身从这条街上离开。
/
程弥回去的时候已近三点。
而让程弥意外的是司庭衍房间居然还亮着灯。
也是奇怪,平时这时候他早睡了。
黯淡光线,漏一丝从底下门缝出来。
程弥站在玄关,没去开灯,看着那丝贴在地板上的暗光。
半晌才有动作,走回自己房间。
房间里窗帘没拉,月色凉淡铺了满室,程弥摸开灯,慢走至桌边。
她桌上还放着一排拆封一半的旺仔牛奶,上次去司庭衍房间找他问物理题拆了一盒给他,后面就忘记把剩下三盒拿去外面冰箱放着,一直遗忘在房间。
她拿起三盒牛奶,往房外走。
和平时一样,她走到他房间门前,摸上门把按下。
顺顺利利,很轻松地打开了。
门扉向内打开,灯光由细细一缝变成一片,一没阻挡亮光往外透出来,打在对面她房间门上。
薄光半笼在司庭衍侧脸上。
山根,鼻尖,到往内收的薄唇,一层绒光沿线覆着。
暖色调光,可丝毫没让他肤色变暖,留给她的侧脸仍旧如结冰霜。
注意到动静,司庭衍转眸看过来。
看似冷静又看似阴沉看她一瞬。
程弥微倚在门边,手还在门把上,她外套已经脱在房间,里面就一条黑色裙。
“生气了?”她问。
司庭衍:“没有。”
程弥说:“因为我今天没给你发消息?”
明明知道,却还故意。
司庭衍看着她:“故意的,是吗?”
程弥目光柔和看着他:“司庭衍,你也没给我发消息。”
司庭衍突然说:“如果是黎烨衡呢。”
程弥和他对视。
她想起那天早上司惠茹让她给黎烨衡回个电话那会,当时司庭衍的神情。
半晌,她眼神松懈,笑:“连我叔醋也吃么?”
司庭衍看着她。
程弥问:“你这什么眼神?”
司庭衍却像不想再跟她说什么,头转回去了。
程弥裙摆裹至大腿,一双腿长直白滑。
别说,司庭衍闹脾气有点可爱,程弥无声挽唇。
看他无动于衷侧脸一会,她起身。
房门没关,屋外凌晨的寂寥安静和屋内连通,清醒又迷乱。
程弥朝司庭衍走去,将手里牛奶放上他桌,停至他椅后。
她伏下身,从他背后,纤指攀上他后颈。
指腹轻摩挲划过他后颈,眼睛里薄润一层水光,缓凑过去在他脸边温柔印下一个吻。
唇微热,缱绻碰在司庭衍泛凉脸侧,又离开。
司庭衍笔尖在纸上一顿。
程弥注意到,眼睛笑着从他笔尖上离开,从他脸边起身。
一句话没说,她起身后往房门外走。
还没走到门边,身后椅子滑出声响,紧接着面前房门嘭一声被甩上。
程弥手腕一紧,被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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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共3段,你正在阅读(第9段)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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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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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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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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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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