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庭衍果然在看着她,眼睛是平静的,可却莫名让人一阵寒颤。
只一个眼神,戚纭淼那身嚣张气焰顿时下去不少。
手里忽然多出一瓶可乐,她一愣,司庭衍塞进她手里的。
司庭衍很快移开眼,没再看她。
戚纭淼她们那帮小姐妹平时也有些怵司庭衍,在戚纭淼面前还敢调侃这调侃那,但在司庭衍面前不敢。
现在就站戚纭淼后头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
程弥站在一旁把这些尽收眼底,看向司庭衍。
司庭衍似乎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待着,走了。
程弥看他背影,又看了眼气势明显已经蔫头耷脑下去的戚纭淼她们,没说什么,转身跟上司庭衍。
最后一节课已经下课,学校到处都是背着书包往校外走的人。
夕阳初现,校道上绿树葱郁。
程弥和司庭衍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中间不断有人影来去。
一到放学校内校外都是热闹景象,街边小摊,书刊亭,公车亭,哪里都挤满叽喳闹哄的校服身影。
程弥走在司庭衍后面,两人一齐安静默契路过这些热闹。
他们没坐公交,步行回家。
住他们那片人不少,但他们那楼里就几个奉高学生,两人一路回来身边那些奉高校服越来越少,到家里楼下更是一个都没看到,只剩他们两个。ωωω.χΙυΜЬ.Cǒm
下班的都还没回来,楼道里安静得只有他们两个脚步声。
程弥比司庭衍晚到门口,没走近就听见玄关那里司庭衍在按开关。
即使现在外头黄昏浓烈,但周围居民楼多,老房子通光性不算很好,阳台透半边昏黄进来,夕阳没到的地方灰蒙黯淡。
司庭衍开了两次灯,没动静。
停电了。
程弥靠在门口那里看他。
司庭衍应该挺习惯时不时就停电,没再去开它,在鞋柜边换完鞋后进屋。
程弥看他一会后也进屋,然后去厨房。
平时家里司惠茹多少会煮些开水备用,要喝的时候不会没水喝,但今天不凑巧,玻璃水瓶里一滴水没有。
早知道刚在楼下超市买瓶矿泉水,没水喝的程弥从厨房里出来。
司庭衍没在客厅,听动静是回房间了。
他书包在沙发上,拉链开着,应该是刚拿了什么东西出来。
程弥没想不尊重司庭衍**窥探他里面东西的,问题是她从厨房出来,那个角度扫一眼沙发,他书包里东西看得一清二楚。
书应该被他拿进房间了,上面半搭着被可乐弄脏的校服外套。
而里面躺着瓶矿泉水。
程弥去学校小卖部经常买的这个牌子,不知道为什么,她脑子里突然浮现某句本不可能被她注意到的话。
要不是看到这瓶矿泉水,她可能像下午在小卖部那样听过就抛去脑后了。
程弥走过去把矿泉水拿出来,也没跟他客气,拧开了瓶盖。
司庭衍从房间里出来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程弥站在沙发边正要喝矿泉水。
沙发近阳台旁,黄昏爬了她半边脸。
看到他出来,程弥凑往唇边的矿泉水停下。
她眼睛直盯他:“是不是有女生问你要这瓶水?”
司庭衍身上换了件白色卫衣,他看着她,没应她。
程弥说:“然后你没给她们。”
她没问他是不是,语气虽和平时无异,但是话里是肯定的。
司庭衍往这边走过来。
程弥看着他,问:“为什么?”
司庭衍很快走到她面前,程弥手里水被他拿走。
男生指节要比女生的骨感一些,擦过她的碰在她手指上略微硌人。
他说:“没有为什么。”
程弥也没去他手里拿回来,略微扬眼看他:“是吗,那你为什么不给她们?反正你也不喝。”
她说完这句也没有真要司庭衍回答的意思,视线又爬回到他眼里。
“司庭衍,”程弥叫他,“你怎么知道我一天没喝水?”
司庭衍只是看着她。
他明明可以反驳的,可以说他不知道,可没有,只是视线紧锁在她眼睛上。
程弥也半寸不离他注视,说完话后,抬手攀上他拿着矿泉水的手。
指尖摸在他刚碰过她的指节上。
矿泉水打开着,她缓慢凑近。
司庭衍没让开。
程弥凑过去就着他手喝水,矿泉水还留有一点冰镇过后的余凉。
隔着空气,两人视线胶着。
橙红天际落在司庭衍眼底,脸庞冷白,夕阳和他这张脸相比,程弥只看得到他了。
看着看着,水不过浅尝辄止,程弥唇便离开瓶口,转而向他靠近。
随着她凑近,司庭衍眼睫稍下,观察她脸上任何一个地方。
呼吸很快近到相碰,在光线里熏人发晕。
程弥视线终于舍得离开他眼睛,眼睫覆下,盖住半截视线,落去他唇边。
她红唇上微沾水光,凑过去轻碰了碰他唇边那片冷白肌肤。
微凉,让人无法解渴。
司庭衍视线仍低落着看她,没拒绝她。
程弥气息从双唇细缝中弱出,若即若离贴着他脸,她稍凑近,又轻碰亲了亲。
然后抬眸,对上他眼睛。
司庭衍眼里已经没有外面的夕阳,只有让人快要沉溺进去的黑。
周围光线已经慢慢冷却,昏黄快被黑暗吞噬,朦胧模糊又不清醒。
程弥眼睛已经摸去他另一处地方,唇稍离,往司庭衍唇上凑过去。
他薄唇带着淡漠,光看着都让人按捺不住涌动情绪。
想把他那层冷淡碾碎,看他难以自持,看他这样一个人冰火交加难耐对她。
楼外遥远传来一声公交车鸣笛,长长的,穿过高楼巷道。
程弥感觉有炙烈视线落在自己颈脸那处。
她手还抓在司庭衍手上,唇快贴上他唇的时候。
司庭衍忽然稍低下头,双唇稍擦过她下巴,一下落在她颈脸边。
利锐仿佛一下要咬破她肌肤。
一阵刺疼直冲程弥天灵盖,她轻咬了一下唇,却也没忍住那点声儿,故意任由它们出来,也没去推开司庭衍。
她声音落,司庭衍停顿了一下。
然后,看起来这么好学生品学兼优的一个人,下一秒又加重了一下那处疼痛。
程弥感觉自己那里那块肉都快被他叼走了。
抓着他手的手没忍住,痛感施加到他身上,抠在他手上。
她问:“下午在楼道,你看的就是我这里?”
那处疼痛更不留情了。
程弥一阵发麻从背后而过。
她知道自己那里有什么。
她颈脸侧那里有一块几乎淡到快没痕迹的疤痕,还没指头大小,小时候意外留下来的。
平时如果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是个隐秘的小秘密。
而司庭衍唇齿就落在那上面。
余光里是司庭衍白皙脸侧,眼睫轻碰在她颊边。
那里骤然得到解脱,他声音离她耳朵不算特别远,音色淡冷又带一丝克制。
“程弥,你知不知道你很烦。”
痛感渐渐带上一阵麻意,周围空气似乎在升温。
程弥手攀爬上他肩颈,指腹描摹过他颈后。
“为什么?”
“因为我让你心烦了是么。”
司庭衍说:“你再说话。”
程弥没听他的。
她问:“司庭衍,你有喜欢过人没有?”
“知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很简单一句想把他带入圈套的话,却不知哪里让他不开心了,那处地方又被咬了一下。
程弥发现司庭衍动作真一点不斯文。
像带着泄愤。
程弥吃痛,稍别肩:“我到底哪里惹你了?”
司庭衍:“你哪里都在惹我。”
说完他终于松开她,起身。
太阳已经落山,阳台外黑夜落幕,只剩点余光,司庭衍穿过客厅回房间。
房门关上,客厅一片寂静,那瓶矿泉水在程弥手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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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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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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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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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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