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封行朗着实讨厌这样的中草药味儿。准确的说,他不喜欢任何的药物气味儿。而现在的他,俨然已经习惯了这样温厚的气息,感觉连心跳都跟着放慢下来。
所以说,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它能让一个人在潜移默化中改变。
听到身后的响动,丛刚才侧过头来,便看到已经把自己扒了个赤光的封行朗。
在同为男人的丛刚面前,封行朗压根就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好遮好掩的。
相同的结构,相同的物件,他有的,他也有!
丛刚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把头侧了回来,“蒸一下而已……你用不着把自己脱得这么的光!穿上吧!”
封行朗根本没上心丛刚的话,已经慵懒着身姿在蒸床上横躺了下来。
“毛虫子,有件伤脑壳的事儿……想听听你的意见!”
封行朗微眯着眼,似半睡半醒的状态。
“嗯,你说。”
丛刚一边应着封行朗的话,一边将一块偌大的毛巾覆盖在了该覆盖的地方。
“我家诺小子……怕是对团团那丫头动了真感情……”
封行朗幽幽的吁出一口郁结之气,“也不奇怪:这青春靓丽的姑娘,只要是正常男孩儿都会好逑的!那爆棚的荷尔蒙啊……总得找个能安放的窝!”
丛刚骨节分明的手按压在封行朗还是精健的肩胛骨上,没接话。
“诺诺都二十岁了,用那样的方式去庆祝自己的生日,我觉得很正常!想当初我第一回开荤的时候……可比诺小子还早呢!”
封行朗扬眉看向一直闷不吭声的丛刚,用膝盖推了下他没有一丝赘肉的腰际。
“嘿,你跟女人第一回是什么时候?十四?十六?二十?”封行朗饶有兴趣的问。
“……”丛刚刚毅的脸庞有些不自在的轻蹙着。
“不好意思说?毛虫子,你不至于吧?!”封行朗笑得不怀好意。
“父债子还……这蓝悠悠的毒,果然厉害!你儿子这是随了你呢!”
明知道某人会不开心,但丛刚还是轻飘飘的就这么说出了口。
“丛刚,你特么胡说八道什么?”
正如丛刚所预料的那样:封行朗听了这番话后立刻恼羞成怒了。
“什么父债子还?你怎么就见不得诺诺点儿好啊?!”
恼羞成怒后的封行朗是蛮横的,“诺小子那么敬重你,你还这么说他,还特么像个长辈吗?!”
“那就祝你儿子和你前女友的女儿有情人终成眷属!再生个有你跟蓝悠悠共同血脉的孩子……完美!”丛刚淡声。
“……”这话听得封行朗是相当的堵心。
听着像是祝福的话,可细细品味时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而且还带上了那种瘆人的诡异!
“丛刚,这真是你的真心话?”
封行朗嗤声,“你丫的说话能不能别这么阳奉阴违的?”
丛刚默了,不在搭理封行朗的任何唠叨和谩骂。
“我知道你对蓝悠悠有成见……但对于一个已经死去那么多年的女人……你就不能有点儿胸怀?”
封行朗的呼吸有些急促,“再说了,团团总是无辜的吧?你把她跟蓝悠悠扯在一起干什么?用偏见的目光去看她,那对她公平吗?”
“我用什么样的目光去看她,跟你好像没什么关系吧?你是想替她打抱不平么?”
丛刚凝眸:“还是觉得自己一直愧对于蓝悠悠的死?”
封行朗的胸膛急剧的在伏起着:憋足了满腔的怒火,似乎一触即发。
“蓝悠悠的死,离不开你颂泰先生的算计吧?”封行朗哼声。
“怎么,你想替她报仇雪恨?”丛刚淡淡的问。
“……我只是想表达:既然蓝悠悠已经翻篇了,咱能不能大度一点儿,给团团一个公平的生活环境?”封行朗忍着怒意。
“你应该去感受一下你妻子林雪落曾经的遭遇!”
丛刚应得平静,“怎么看待蓝悠悠的死,还有活着的封团团……她是最有发言权的人!”
“颂泰先生,你怕是多心了!”
封行朗嗤之以鼻的哼声,“我女人只会向前看!她可比你有胸怀多了!”
“她要是真如你所说的那样……你就不会脑壳疼了!”丛刚似笑非笑。
“狗杂碎!你非要给老子添堵是不是?”
一般情况下,只要不得理时,封行朗总会用上这招儿:‘我是你大爷,你就得顺着我’的无赖招术!
封行朗躺回了蒸栅栏上,鼻间哼着不满的粗气。
丛刚默着。没接封行朗在气头上的话。像这种情况,只会越接话越多。
彼此沉默了片刻,封行朗一直不温不火的盯看着丛刚微微低垂的眼睑。
在丛刚力道均匀的手法下,阴雨天气就会隐隐作痛的腿似乎舒缓了很多。感觉有暖意嵌潜进骨髓里,驱赶着年青时积聚下来的伤寒之气!xǐυmь.℃òm
“毛虫子,你要真把我给气死了……你连个想伺候的人都没有,那你活着得多无趣啊!”封行朗幽哼。
“怎么会无趣呢?”
丛刚扬了一下眉宇,“我会娶了你老婆,再当你孩子们的爸!尤其是你女儿晚晚……你说她会叫我‘爹地’呢?还是叫‘爸比’呢?”
丛刚话音未落,一个健壮的身影便朝他跃扑过来……下一秒,两个人便扭打在了一起!
封行朗是真打;而丛刚大部分时候只是在防御。又过了十分钟,某人被捆住了手脚重新丢回了蒸栅栏上。
终于……没了脾气!
丛刚似乎有些气喘,拿起水杯喝下了大半。随后顺手就将杯子里剩余的水泼洒在了某人的身上。
“封行朗,你没必要把自己搞得这么累!这个世界没有你……依旧能运转得很好!”
丛刚起了身,“你放不下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我都替你觉得累!”
封行朗一侧的俊脸被抵在栅栏上,看起来有些扭曲。
他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丛刚在说着什么,慢慢的陷入了无尽的沉睡当中……
……
雪落将晚晚送去学校之后,便立刻赶去了浅水湾。
浅水湾一直是儿子封林诺的庇护所。
她一眼便看到了大儿子的那辆惹眼的法拉利超跑。
林雪落是明令禁止儿子开超跑去上学的。简直是将‘我是执绔子弟’刻在脑门上。可拗不过封林诺有一个极度护犊子且又不差钱的亲爷爷!好不容易阻止了想送超跑给儿子的丈夫,可河屯却一连给大孙子买了三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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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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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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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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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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