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散仙临时组建出的乌合之众失去了仰仗与那一股子压制性胜利带来的凝聚力,气势消散之后,很快溃败。局势瞬间扭转,散仙们四下逃窜。
……
处理完战事带来的山火以及其他种种影响,已经是天亮之后的事了。
临云逸活捉了几位来犯的修者,一番审讯后得知:叶州的黑市里有人挑头,眼红闲意山的西龄树,发出重金悬赏不说,还堂而皇之公告了夜袭闲意山的时间。
这些汇聚而来的散仙中,有些是受人雇佣,有些是得了消息一起过来趁火打劫的,想分一杯羹。
他们不过是冲到最前面的一群炮灰,对幕后的指使者一无所知。
线索到这里断了。
临云逸分析这次敌袭的由来,闲意山怕是给人盯上了。
可能是单纯被西龄树的利益驱动;也有可能是白季重新出山,让有些人不悦了,背地里动手脚,施以报复。
总归现下不能再同从前一般,闲散自由地毫无防备了。
临云逸将内外防守的弟子安排好,又给白季传了信,同鹿见溪道:“闲意山内最安全的地方是玉泉谷,如有必要,大多弟子会搬到玉泉谷附近,若有突发情况及时撤入。”闲意山的弟子情况特殊,能打的不多,多是炼药师,需要人手来保护。
温竹皱了下眉,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鹿见溪点点头,“玉泉谷外也有平原和山林,让他们自行开辟,寻个地方住下吧。”
见鹿见溪答应下来,临云逸也有些不好意思,沉声,“你在谷内,正常情况下还是不会受到影响的……”
鹿见溪直笑,她不知道为什么会给临云逸如此不近人情的印象。现在非常时期,师尊不在,都是同门弟子相互庇护一二不是应该的吗?
“师兄多虑了。”鹿见溪道,“如果鉴心峰的弟子要迁移走,那药仓……”
她话说到这停了下来,视线越过临云逸,看向门外。
花如期正随同明舒明德两人一齐走过来。xǐυmь.℃òm
他的胳膊受了轻伤,这会儿被包扎起来。一个最是精细的人,外衣被割坏却没有换掉。裂开的口子,堂堂将包扎好的伤口展示出来,雪白的纱布上沁染了两抹血色。
像极了摆拍。
鹿见溪扬了下唇角,觉着有些好笑。
想到他的伤确实是为了救闲意山的弟子而受,又抿了抿唇角,尽量别让自己笑得太明显。
淡淡开口:“花公子。”
温竹的视线在她含笑的双眸上停留一会儿,垂下眼去。
……
“此次多亏花公子伸手相助……”
临云逸转身同他客套了两句,话里藏着锋机,相互试探着来意。
花镜身亡的消息到底没有瞒住,但花如期争取了不少时间,将西龄树和部分花族拥有的财产转移出来,人也躲到了闲意山,避世不出。
鸣英阁离叶州甚远,且如今四分五裂,内斗起来自顾不暇。花如期又寻到了一个庇护所,当下没人空的出手来抓他。
只不过闲意山眼下被推到风口浪尖,两人立场改变,临云逸反倒希望花如期能够留下了。
花如期这次倒没刻意拿乔,只是话里话外地透露出想要搬得离玉泉谷近一些的意图来,又道:“我近来已有突破小境界之意,唯恐会受西龄果浊气的污染……”
闲意山缺助力,就没有请人办事还不给报酬的说法。
临云逸看了眼鹿见溪。
花如期见鹿见溪不吱声,又看向她身侧的温竹:“上次的事,是我中毒昏了头。误会了温公子,实在对不住,我给你赔礼道歉。”
他这能屈能伸的绿茶做派引得鹿见溪冷笑:“我记着你们想杀温竹的事儿,这是咱们之间的私仇;也晓得这次闲意山解围全靠你,这是你对我们闲意山的大恩。一码归一码,前者不是你一句赔礼道歉就能解决的,后者也值当我为你清楚浊气。你自跟我来便是……”
“我想杀温竹?”他愣在原地,“这没有事……”
“花镜尊神对他种了灵魂印记,这是我师尊亲口所言的。”鹿见溪道,“你想否认?还是说,你想将这件事全推到已逝的花镜尊神身上去?”
“灵魂印记?那不可能!”花如期嗓音陡然冷了几度,“我母亲大人早年灵魂受创,无法再给人烙印灵魂印记。若要出手,就是直接抹杀,他现下活得好好的,你却来同我说我母亲对他动了手?”
花如期自来到闲意山后,便一直是冷静的政客模样,进退自如。
导致所有人都短暂地忘了,他是刚失去至亲的人。
他难得情绪激动,说到后来,脸颊脖子涨得通红,是前所未有的失态模样。
鹿见溪愣了愣,竟然有些动摇,面上仍是平稳:“我师尊从温竹灵窍之内寻到了花镜尊神的印记,这还能作假?兴许花镜尊神这些年突破,早已弥补了当年的创伤也未可知。”
花如期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温竹,心里已经明白了个七七八八。想来又是他在背后做的手脚,要挑拨鸣英阁和闲意山之间的关系,阻拦了他的求婚,温竹上位的机会才会大大增加。
看结果,他手段不俗,已经得逞了不是么。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花如期道:“如今逝者已去,你我再争辩也得不出个结论来,日久见人心,鹿师妹日后会知道我对闲意山任何人都没存过歹心。”
他只想明哲保身,对揭穿温竹毫无兴趣。碰了一次壁,就不会想要去碰第二次,他知道自己打不过他。
明舒受了花如期大恩,方才纷乱之中,他替她挡过一剑,否则她这会儿指不定还能站在这喘气。
见状自然出来调停,“是啊,花公子本是客,我闲意山的祸事,他无须出手。既然出手相帮,怎会存歹心,他……”
临云逸给了她一个眼神。
明舒一滞,咬着嘴唇没再说下去了。
鹿见溪没见过傻成这样的,胳膊肘往外拐到天上去了,竟然帮着对方讨要功劳。
当着人面,她也不想让师姐下不来台,便只当她说了句无关紧要的。对花如期道,“花公子随我来吧,我寻一处僻静之所,替你清除浊气。”
温竹一言不发,自发跟着她要走。
被明德叫住,“唉,温竹师弟。”
温竹回眸过来:“?”
明德有点状况外般,憨憨问,“师弟近来可是晋级了?维持鉴心峰结界的灵气所需甚多,连我也做不到一力支撑……”
他这么一问,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过来。
神情不一。
温竹对上鹿见溪的视线,耳根泛红地垂下眸,迟迟地应了句恩,又道,“多亏了姐姐。”
鹿见溪:“???”什么?
鹿见溪反应过来了。
脸唰的烧红,很不得一把抓起人就跑,哪里还有心思去问细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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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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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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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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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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