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薏在旁看她,忍不住问:“你在看什么?”
徐俏走上前,伸手握住铁栅栏,自言自语道:“我好像去过里面。”xiumb.com
“真的假的?”汪薏又是不信,“这房子自从死了人以后,就空了很久了,也没人愿意买,你怎么进去的?”
徐俏盯着眼前的萧条景象,长久没了言语。
“喂”汪薏喊了她一声。
徐俏没回应,自顾自的抓紧栏杆,费力地往上爬。
汪薏吓了一大跳,忙帮忙托住她的屁股,急道:“你干嘛啊?不要命了?”
好在栏杆不高,徐俏咬牙翻了个身,颤巍巍地跳进了院子。
汪薏瞠目结舌,周遭没人经过,她却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声音,“喂,你要干什么?这附近有监控的!”
徐俏头也不回地告诉她,“你先走吧。”
别院没有一丝活气,阴沉死寂,大白天的,汪薏莫名生出了透心凉的冷意。
她眼睁睁地看着徐俏越走越远,脑中忽然闪过一个身影。齐肩短发,连衣裙,专注地蹲坐在画板前。
徐俏神色木然地走在杂草丛生的院落里,干枯的枝叶在她脚下发出微弱的哀鸣,她目不斜视,迈步上了台阶。
房门紧锁着,但落地窗不知道被谁砸出了个大洞,碎玻璃七零八落地散落在各处。
徐俏猫着腰,从洞里钻了进去。
楼内空空荡荡的,沙发、橱柜、茶几……通通都没有了,徒留一个空架子。
空气里弥漫着奇怪的味道,徐俏身处其中,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因为她已经全然不会思考了,呆呆愣愣的,身体也仿佛不受控制。
抬眼看了看木制楼梯,她走了上去。
像怕吓到谁似的,她脚步很轻地来到了一间挂着风铃的屋子前。
她在房前驻足了半晌,两腿宛若扎了深根,再也迈不开了。
身心极力抗拒着,她不愿打开这扇门。
但也不愿就此离开。
时间在流逝。
“叮”头顶的风铃骤然响起。
徐俏晃了晃,门却开了。
她不知道这门是她打开来的,还是风吹开的。
她只知道在看到漫天飞舞的蓝色窗帘时,她的视野突然扭曲变形了起来倒落在地的凳子,晃荡的双腿,还有吊死后的恐怖面孔,一并涌入了她的眼里。
一颗心堵在喉咙里,徐俏仿佛快要窒息一般,慌乱地深吸了口气,然而没用,怎么呼吸都没有用。
不能再待下去了,这里太可怕了!
她扶着门框,转过身,跌跌撞撞地向外跑去。
认识的,不认识的,好多人同她擦肩而过,他们幻化成虚无缥缈的影子在空气里游走。
徐俏慌不择路,捂着耳朵,闭上眼睛四处乱蹿,结果脚下踩空,她一骨碌地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咚咚咚!”
一长串猛烈的撞击声过后,是一阵漫无边际的静谧。
徐俏悄无声息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看起来似乎是摔死了。
然而她没死,死的是另外一个女人。
女人睁着双眼,发丝缠绕在颈间,有粘腻的鲜血从她的脑后不停缓缓往外流淌,一直流到徐俏的指尖。
徐俏崩溃地避开那些根本不存在的血红,她将自己蜷缩成一团,两手紧紧抓住头发,突然撕心裂肺地叫出了声。
“啊!!!”
凄惨而又无力,用尽了她全部力气。
她再也支撑不住了,摇晃了两下,空落落的躯壳颓然倒地,陷入了一世界的黑色里。
“爸,我想去德国念书可不可以?”
“行啊,你想做什么老爸都支持你。”
……
“我们不叫戴婉了好不好,妈妈明天带你去改名字。”
“为什么?”
“换个名字,重新开始。”
……
耳边轰鸣不止,乱纷纷的,徐俏听着,总觉得不大真切。
她怎么能听到看到这些呢?这是戴婉的回忆,不是她的。
她要走了,她不能留在这,这是别人家,她这样擅闯民宅,是不对的。
恍惚间,徐俏扶墙颤巍巍地爬了起来。
一起来,她就看到房门开了。
有人走了进来。
“妈,晚上吃什么啊?”
是戴婉的声音。
“等会儿你爸带我们出去吃,你先去洗个澡。”
“好耶。”
徐俏很轻很慢地转过身,直勾勾地盯着戴婉,她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脸。
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只不过那张脸更稚嫩,更天真。
她失控似的全身颤抖,心中一阵一阵恍惚。猛地推开戴婉,她变脸失色地逃走了。
彼时,何家的大别墅里正在上演一场单方面的战斗。
“你有种再说一遍!”何自堂怒目圆睁,一脚踹在了何家翎的膝盖上。
何家翎猝不及防,跌跪在了地上,他冷着眼,无波无澜道:“我要和她结婚。”
“好!很好!”何自堂恶狠狠地笑了笑,随即从墙上取下马鞭,不带任何犹豫,一鞭子抽在了何家翎的背上。
何家翎低垂着头,一声不吭。
何自堂见状,愈发来气,他又狠力抽了几鞭,“吃里扒外的狗东西!就凭你也配跟老子硬气?老子给你吃给你穿,你他娘的,不感恩戴德就算了,还敢给老子脸色看!”
鞭梢扫过白皙的皮肤,留下一片清脆的响声。
何家翎依旧不言不动,仿佛缺失了痛感。
温榕见不得这个场景,贴着墙根跑出了门。
何自堂年纪大了,再加上日日纵.欲,身体早就远不如前了。打了十来鞭,他便没力气打了,微微喘息着,他丢下鞭子,拖拽起了何家翎。
何家翎被迫仰起了头,脸上没有一丝惧意。
何自堂登时怒火中烧,一把掐住何家翎的脖子,他咬牙切齿道:“老子真想弄死你!”
何家翎红了眼,怪模怪样地笑了一下。
“你还笑得出来!”何自堂狠踢下他的肚子。
何家翎脱力似的匍匐在地,他张了张嘴,发出微弱的声音,“还你了。”
何自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还什么?”
何家翎没有再说话。
“好啊你,喜欢当哑巴是不是?老子今天就让你再也说不出话来!”何自堂气急败坏地抓起餐桌上的叉子,转身在何家翎面前蹲了下来。
正当此时,虚掩的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踹开了。
何家翎费力抬起了头,在混沌之中,他看到了一张震惊又惨白的脸。
徐俏怔怔地盯着血迹斑斓的何家翎,又看了眼神情阴鸷的何自堂,而后想也没想便疾步往外走去。
何家翎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背影,始终没有过回。
他的失魂落魄,更衬得何自堂的洋洋得意,“怎么样?看到你的真面目,人都吓跑了,就你这晦气样,谁敢跟你在……”
何自堂话还没说完,一股疾风又忽然灌了进来。
紧接着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暴打。
“畜牲!畜牲!”徐俏不知道从哪捡了根比手臂还粗的木棍,声嘶力竭地边打边骂道:“连自己的亲儿子也下得去手!你就不是人!去死吧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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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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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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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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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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