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樟定定地看徐俏,脑中发生了大爆炸,“徐俏,你、你酒醒了吗?”
徐俏眯起眼睛瞪他,“当然醒了,蒋美丽,你很不厚道啊,说要请我吃饭,结果故意灌我酒,害我都没吃几口就晕了,还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儿。”
蒋樟没心思和她开玩笑,他深吸了口气,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徐俏,你能跟我说说你那个叫戴婉的朋友吗?”
“你想认识她啊?”徐俏伸出食指,在他眼前摇了摇,笑道:“这个不行,她还太小了。”
蒋樟喉咙发紧,“她多大啊?”
“十七,现在还在上高三呢。”
蒋樟怔愣了片刻,又问:“你、你什么时候认识她的?”
“好像是高三的时候吧。”徐俏想了想,说:“那天我受伤了,她正巧路过,然后帮了我一把。”
“受伤?”蒋樟登时表情一僵,“受什么伤?”
徐俏顿了顿,随即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就是摔了一跤而已。”
“你骗人!”蒋樟厉声道:“你老是骗人!你到底藏着多少事不让我知道!”
徐俏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呆呆道:“蒋美丽,你干嘛啊?喝醉了就赶紧回家去,别给我在这耍酒疯。”
蒋樟扶着桌角勉强稳住了身形,他咧了咧嘴,一副要哭的表情。
徐俏以为他是真喝醉了,赶紧起身,结果猛地晃了两下,她意志是清醒的,但四肢还是有点飘。
她搀起蒋樟的胳膊,低声说:“走啦,我送你回去。”
蒋樟却一动也不动。
徐俏威胁道:“你现在不跟我走,我就叫你妈过来了。”
话音刚落,蒋樟突然俯下身,紧紧抱住了她。
他带着哭腔,呜呜咽咽道:“徐俏”
饭局上宾客济济,何家翎坐在角落里,有几个人过来和他打了声招呼,他应付完,又百无聊赖地挨了半个小时,后来实在挨不住了,便自行退场了。
刚推开包厢门往外走,一个剃平头的胖子突然连说带笑地搂住了他的肩膀,“何老弟,这么早回去干嘛,跟我们一块去唱歌啊。”
鼻尖溢着烟酒味与汗味,何家翎皱了下眉,他侧过头,神情阴郁地看了眼近在咫尺的陌生男人。
男人大概是醉得厉害,没看出他的表情有什么不对劲。打了个酒嗝,男人“嘿嘿”笑道:“何老弟,你只管跟我,我等会儿带你见见世面?”
此时,张晃正从包厢里出来,见到眼前这幕,当即吓了一大跳,怕何家翎发火,也怕他不自在,忙挤挤蹭蹭地蹿到两人之间,掰开了男人的胳膊。
男人莫名其妙地看他。
张晃觍脸笑道:“不好意思啊刘总,我们经理还有事,得先走了,下次有空一起喝茶。”
“啧,行吧。”男人摸了摸脑袋,没再纠缠,踉跄脚步回了包厢。
张晃瞬间松了口气,他最怕喝醉酒的大老板,脾气跟驴似的,怎么说都不听,偏偏何家翎也不是个肯低头的人,有时候闹起来,他夹在中间,真是左右为难。
走廊又恢复了幽静,何家翎拍了拍肩膀,面无表情地继续往前走,他边走边下意识地拿出了手机。
手机屏幕和他五分钟前打开的一模一样的,仍是一条消息也没有。
他面色如常,只是目光不由自主地沉滞了。
张晃频频回首,见走廊除了他俩没别人了,忍不住小声说道:“经理,总公司……最近好像出了点状况。”
何家翎淡淡地“嗯”了一声,好像对此并不关心。
张晃像是怕吓到谁似的,极力压低声音道:“听说上头开始严打了,马上就要派人下来查了。”
何家翎垂眼,随口问了句,“查什么?”
张晃又回头看了眼,斟酌地说道:“公司的资金链似乎有点问题。”
“只是资金链有问题吗?”何家翎抬眸,望长廊尽头的一点光亮,嗤笑了声,“怕是骨子都烂透了。”
张晃略微有些讶异,虽然何家翎平日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但这毕竟关系到董事长,要是真出了什么事,董事长可是要去蹲大牢的,不过听他这口气,好像他爸是生是死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
张晃嗫嚅了下,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于是赶紧换了个话题,“经理,我刚收到消息,那个,徐律师,她,她以前的事已经查出来……”
何家翎不耐道:“能不能直接说,别婆婆妈妈的。”
张晃讪笑了下,继续说:“原来徐律师改过名字,她竟然是戴耀华的女儿,戴婉。”
何家翎猛地刹住了脚步,因为地上铺着厚实的地毯,所以他停下来也是无声无息的。
“什么?”何家翎的声音微不可闻地颤抖了下。
张晃想何家翎大概是出国太久,没听过或者不记得戴耀华,便解释道:“这个戴耀华以前在香达是个很有钱的大老板,开了很多家公司,其中最有名就是荣辰集团。当年我们公司快要倒闭的时候,听说还是戴耀华帮了一把,我们公司才起死回生的。没想到风水轮流转,后来我们公司越做越大,荣辰集团却日渐萧条,最后宣告破产了。”
“主要是戴耀华他心术不正,贪.污受.贿,而且还是个人面兽心的伪君子,那个林絮,就是被他奸.杀的,当初这个案子还上了报纸电视,大半个香达城的人都知道。后来,他畏罪自杀了,没过多久,他的妻子也跟他走了。徐律师,哦,不对,戴婉,她那个时候在香达根本待不下去了,于是只能改名换姓,搬到乡下跟她外婆一起生活了。”琇書蛧
张晃说完一大串长词,下意识看了眼何家翎。
何家翎依然是平静的。
但张晃隐约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
何家翎一步一步挪进了更深的暗处,走了很久,他突然开了口,“现在去买票,我要回香达。”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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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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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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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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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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