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俏没想到他会突然凑这么近,不由一愣,随即硬着头皮,喃喃道:“在……出了酒店往右走,到长宁路上,那边有家钟表店,店旁边有条巷子,巷子……”
“我记不住。”何家翎忽然牵起她的腕子,慢条斯理道:“你带我去。”
徐俏侧目,战战兢兢地瞄了眼陆川浓,而后收回视线,犹豫地望向何家翎,小声道:“何先生,我这里有客人,暂时走不了。”
何家翎向右歪了下脑袋,这才注意到车里的另一个人。
陆川浓的冰块脸,瞬息之间变成了笑的模样,抬眸迎上何家翎的目光,他坦然自若道:“何大少,别来无恙啊。”
何家翎半眯起眼睛,借着忽明忽暗的灯光上下打量对方片刻,确信自己没有见过他。也许见了,但他没印象。他有轻微的脸盲症,一般见过两三次面的人,他是记不住的。刚刚在会所里,要不是觉得徐俏的嗓音略微耳熟,他稍稍留意了下,后来又看见她鼻尖上的那颗小痣,他才认出她来。
何家翎淡淡地嗯了一声,算作回应。眼角余光里,他瞥见了幕好春光,陆川浓不知有意还是无心,手掌按在徐俏的大腿上,来来回回地摩挲着。
徐俏抿紧嘴唇,眼底藏着厌恶与无奈。小小的缩成一团,尽力躲避这不堪的羞辱,不敢言语。
“何大少,我还有事,就不和你多聊了,替我向你父亲问个好。改天有空,我再到你家去。”
陆川浓不动声色地搬出了何老爷子,想以此警告对方,让其知趣,乖乖退场。
何家翎听言,却是满不在乎地打了个哈欠,而后伸出食指指向徐俏,懒懒道:“你走可以,但她得留下。”
陆川浓脸上挂不住了,哑声道:“何大少,这是我的人。”
何家翎面无表情,“什么你的我的,她是人,又不是件东西,岂是你能随意左右的?”
如此义正言辞的话,若是换个人来说,徐俏定会拍手叫好。何家翎?那还是算了吧。
陆川浓强忍着气,他是有点忌惮何家的,但仅仅是因为何老爷子,而不是眼前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呆头鹅。
两人沉默对峙了几十秒,陆川浓沉下脸来,不再虚与委蛇。
车窗重新升起。
何家翎眼疾手快地抽回双臂,垂目,看向徐俏。
徐俏一语不发,却用清澈无辜的眼神向他求助。
冷风灌入胸腔,何家翎缓缓勾起嘴角,露出了个高深莫测的微笑。
两人皆是沉默,用直至车窗严密无缝地合上,将他们的视线彻底切断。
徐俏往后一仰,望向窗外,梦游似地发起了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陆川浓给阿全打了个电话,让他赶紧回来开车,明早还有一单生意要做,他们得去趟临水市。彼时,阿全正在会所里同大波妹畅谈人生哲学,接到老大的号令后,不得不将哲学匆匆暂停,狼狈离去。
静默良久,徐俏冷冷地开了口,“你的手太糙,摸得我腿疼,拿开。”
风里来雨里去,年纪尚轻的陆川浓,手指掌心就已结了层厚厚的老茧。他要笑不笑,向徐俏靠了靠,抬起手,改揽她的肩膀。他得意洋洋地低声笑道:“那小白脸也不过如此,就会逞些口头功夫,看起来呆头呆脑的……”
徐俏摇了摇头,轻飘飘地说了句,“他可一点都不呆。”
话音刚落,一道巨响骤然惊起。前方的挡风玻璃猛的被人用力敲开,紧接着细细密密的裂痕飞速向四周蔓延,最后成了张摇摇欲坠的蜘蛛网。
陆川浓愣了愣,随即忍无可忍地爆发出一声怒吼,“我操!”
木头发起疯来,还真是有点可怕。
开门下车,陆川浓咬紧后槽牙,盯着倚着车门,一脸气定神闲的何家翎,简直快要发疯,恨不得当即朝他挥上一拳,打得他哭爹喊娘,跪地求饶。
可偏偏这人打不得,打了,会招来一堆烂事。
狠狠地捶了下旁边的高墙,陆川浓冷笑道:“何大少,你这是什么意思?”
何家翎丢掉铁棍,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土,语调轻快道:“引蛇出洞啊。”
陆川浓登时气结,“那也没必要砸了我的车吧?”
何家翎不假思索,“是没必要。”说这话时,他是带着笑的,那笑很浅,但阴森森的,令人头皮发麻。
陆川浓隐约觉得何家翎神经兮兮的,有些不大正常——自己同神经病争论个屁?
打不能打,骂也不能骂,陆川浓一口气堵在喉头处,差点没憋死。
与此同时,引起祸端的某人正坐在车里,心情愉悦地欣赏着外头的闹剧。
两男争一女的戏码,多有趣。可惜在这其中没有爱意。陆川浓待她,是占有欲在作祟,见不得别人亲近她,她一而再二三的逃跑,总有一天,他失去耐性,真的会将她砍断手脚,死死拴在身边的。而何家翎,不说喜欢,对她可能连丝好感都没有,他之所以这般做,纯粹是因为疯。疯子的思想,谁猜得透?m.χIùmЬ.CǒM
也许只能变得和他一样疯,才能进入他的世界吧,她想。
漆黑的车窗上映着徐俏白惨惨,没有温度的脸,影影绰绰,怎么也看不清脸上的那双眼。
何家翎慢吞吞地向陆川浓走近,从裤兜里拿了张卡塞进对方的上衣口袋,拍了拍他的胸口,笑,“Tutmirleid(对不起了),用这钱拿去修车吧,或者重买一辆?”
陆川浓觉得受到了羞辱,忍耐似已到了极限,他眼冒凶光,一把抓起何家翎的衣领,恨道:“你他妈的什么意思!”
何家翎还是笑,“你觉得什么意思就什么意思,反正我没意思。”
陆川浓瞪他。
忽然,一个黑影蹿过。阿全替陆川浓抡起了拳头,结结实实地挥在了何家翎的脸上。
何家翎猛的晃了晃,向后,跌靠在了墙上。阿全这一拳是卯足了力气的,打得他嘴角破裂,溢出鲜血。
阿全还要上前施展拳脚,被陆川浓制止了。陆川浓恶狠狠地盯着他,阿全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讪讪地停下了脚步。
四周寂静无声,连风都停止了。
何家翎很突兀地笑了一声,吐掉口中的血水,抬头,直望他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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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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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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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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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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