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比起民宿来,在酒店消毒显然会更方便一点。
发展显然要好很多,李斯安原本还担心这个情侣房一定对方会想歪,但是细菌检测仪一开,铺天盖地的菌落群就大片铺展起来,什么旖旎的气氛都荡然无存。
烛光也是没有熄灭的,配着满地的玫瑰、烛火,还有蓝莹莹绿油油的菌落,竟然有一丝诡异的好看。
李斯安就坐在桌子前看着齐婴,对方带着医用手套,细致地给角角落落的细菌们都消了一遍毒,姿势利落干脆,李斯安居然觉得看齐婴消毒也不是一件那么难以忍受的事情了。
齐婴消完了一面墙后,又转向另一边,李斯安也想过去帮忙,耳边适时响起了一声清冷的声线:“别过来,脏。”
李斯安含糊答应了,但他又想挨得离人近一点,就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目不转睛地看着齐婴,齐婴是少年体态的模样,这让李斯安迟疑那天看到的是否是真实。
暗沉的金丝笼,变异后露出的端倪,他心想,那果然是幻觉吧,齐婴怎么会变成那副样子呢。
李斯安拆掉一副新的消毒手套,也学人去处理脚下的一片菌群,齐婴本来想拦着他,但没想过他速度快成那样。
想拦时李斯安已经抬起头来,满脸骄傲地说:“我做的还不错吧。”
齐婴:“你放着吧,我来就可以了,这些很脏的。”
李斯安当然没听进去,他想着早点弄完早点睡,也可能是闲着没事可干,他将目光转向房间的另一边,从头开始杀菌。
墙壁另外一面上没有窗户,但却挂着窗帘。
李斯安见齐婴在这边处理,就自顾自握着消毒喷嘴往另一边走,谁知帘子拉开的刹那,一大片刺眼的东西没入眼前。
霎时,李斯安脚步不稳地往后,从头到脚都被震麻了,无法控制般发出一声惨叫:“齐婴!”
齐婴闻声过来,李斯安已经被吓得不轻,躲到了齐婴身后。
他整个脖子通红,拿手指挡在眼前,双目难堪地紧闭,鼻尖也泛出一层薄汗。
齐婴护在他身前,低声说:“没事了。”
这片网状的墙上,挂着小皮鞭、木质玩偶、还有很多不可描述的东西。
对于这个年纪而言的初生牛犊而言,确实冲击力过大。
好半晌李斯安才慢慢从快长针眼的震撼中脱离出来,但却能感到那呼吸还在微微轻颤。
齐婴才将他放开了,继续拿起那些消毒工具,是先将旧的消毒手套脱下,又戴上了两层更重防护的手套,先用紫外灯杀了一遍,再用家用消毒液,最后再是用自己配置的高效杀菌消毒液。
李斯安就看着齐婴走到那面墙上,用一根长细的铁管勾起墙上一个不可描述的东西,然后他那个消毒液就,天女散花般开在了半空中。
李斯安:“其实这是一间情侣房。”
齐婴:“看出来了。”
李斯安的辩解全被这一句弄得破功,他可怜地申辩:“情侣套房,至尊VIP。因为其他房间都被抢完了,又不是我故意订的。”
齐婴思忖道:“检查一下有没有摄像头。”
真就让人说准了,在隐蔽的角落里挑出了五个摄像头。
真的离谱。
李斯安头恨不得埋到地底下去,他心头微恼,但也不敢直视这些玩意,他反而奇怪的是齐婴的神情,冷冷淡淡的,看这些东西就跟空气似的,仿佛不是头一回见过了。
“你怎么表现得……”李斯安微微偏了下头,“仿佛司空见惯。”
齐婴的眼里划过一丝极快的神色。
李斯安的眼神却微眯了起来。
他倾上脸去,视线捕捉着齐婴的眼睛,方才那些害怕更多的被好奇取代。
齐婴很快就敛下眉眼,脸上平静:“嗯……我没有。”
李斯安觉得哪里奇怪但又说不上来。
那双显得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了黑色皮鞭的一角,隔着一层雪白色消毒手套,明明好不出奇的医用手套,李斯安却看到了一丝与那淡漠气质不符的。
嗯,似乎掺杂着虚伪的东西。
他迷迷糊糊就就觉得移不开眼。
“诶等下,这个是我的,不是这里的东西,不要扔掉。”
他匆匆伸手,齐婴的手指握着皮鞭的另一端,
三重消毒液草草喷了一遍,看到上面的污点蓝色的菌斑消失才放下。
基本上黑暗中检测出的微生物都死了大片。
齐婴将新的床单和被子铺到床上,连褶皱处都抚平了,一时间,干干净净。
床上瞧着很软,李斯安原本在观察齐婴,这回被吸引了注意力,张开双臂两三步就朝着床扑了过去。
背后伸出一双手来,直接拦住了他。
“洗完澡再上床。”齐婴说。
他就真的乖乖进了浴室。
过了一会儿,淅沥的水声才消失。
浴室门口,先是踩上了一双淋湿的裸足。
他湿着睫毛,手指扯着浴袍的一角,那眉眼沾了湿痕,弱光里格外透亮。
两三步跑向齐婴,他仰起一张湿漉漉的脸来:“现在可以上床了吧,我洗得很干净了。”
他扯了扯身上的衣服:“不信你可以检查。”
但齐婴也没有说什么,微点了下头。
李斯安坐在床上,拨着手机:“……我们明天几点去蹲人啊?六点,六点是不是太早了。”
“定七点吧。”
“六点半好了,怕他跑了,提前一点蹲他。”
齐婴也说好,李斯安就看着齐婴进去了,他自己一沾枕头就困,趴着没一会儿,就昏昏欲睡了。
李斯安的睡相并不称得上好,甚至是糟糕了。
等齐婴出来的时候,被子已经被蹬得东倒西歪,两条腿从床尾悬下来,只有一颗脑袋埋进了被子里。
脚尖够不到地,有些屈辱地悬在半空。由于够不着,那姿势难免显得有些糟糕。
似乎到了夜里,他就会变得像只羔羊一样柔弱可欺。
齐婴始终觉得他身上有种奇异的东西,齐婴从一开始就以为他会死,因为整个自然界对于弱小者并不友好,但他就是没有死掉,一直没能消亡,甚至慢慢走到齐婴的眼睛里。
那时候生命仿佛变得脆弱,脆弱到他听着他的心跳,怕那点微弱随时会消失的诚惶诚恐。
弱小者通常攀附强者,以此来获得求生。
齐婴起初觉得可笑,后来渐渐却在等着被攀附。wWW.ΧìǔΜЬ.CǒΜ
但是一次也没有。
只是生命令人困惑了吧。
齐婴的手臂揽住李斯安的膝弯,将他抱回床上,李斯安半梦半醒,但浑身都处于放松的状态,被捉住腿的时候,主动将手臂也贴了上去。
齐婴的手臂一僵,胸膛前却被抵上了一张柔软脸颊,即使将人放下来了,他仍是不知好歹地用滚烫呼吸去亲近齐婴。
齐婴将他拨远了一点。
李斯安原本睡过去了,眼里还带着半梦半醒时的惺忪水光。
他依稀感到他的脚踝在被一个粗糙的东西摩擦。
像一条被蛇缠上。
李斯安被真正的蛇缠过,但也没有这种头皮发麻的、像被大型猎物盯上的感觉。
这种头皮发麻的恐惧感,让他很不适,他得不停翕动眼睛,才能躲开那种慌乱,眼里就冒出了点泪花,倒映出眼前的一切。
他还不敢相信,以为是幻觉,眼睛里噙着刚睡醒时的朦胧泪痕,晶莹一片,被濡湿的睫毛显得湿湿亮亮的。
齐婴的棱角分明的脸就正对着他,瞳孔亮得惊人,像是被糟糕的动静折磨过了头,除了眼里寂静晃动,手臂上的筋脉始终都很明显。
而那双大掌的一端,就紧贴着李斯安的脚踝,一次次地摩挲。
毛巾擦着湿发,由于因为刚洗过澡,头发上还沾着水汽。
齐婴肩上还挂着毛巾,湿漉漉的水汽从发梢滴下来,滑过线条流畅的肌肉。
水珠滑过肩胛,顺着线条分明的肱二头肌一路淌落。
李斯安的脑袋还倒在枕头上,脑袋卡壳了似的,没有反应过来,狐眼也睁得圆圆的,吃惊地看人。
看了两秒。
气氛一下子变了,他磕磕绊绊:“齐,齐婴,你干嘛。”
齐婴察觉到他醒了,松开手,冷淡道:“你从床上掉下来了。”
李斯安倒吸一口凉气,缩了回去,他意识到自己是想歪了:“所以我是掉下来了,你好心帮我扶起来吗?”
齐婴没有说话。
但李斯安却一下又恍然大悟:“噢那谢谢。”
他大方地拍了拍旁边的位置:“一直站着看我干嘛,过来睡呀。”
齐婴就走过去了,但显然不打算和他一起睡一个窝,而是抱着另一床被子铺在了离李斯安很远的角落里。
李斯安醒了就闲不住,披着被子爬过去找人夜聊。
灯都关了,环境陷入一片黑暗,而且床也很大,他从床头爬到床尾,一时动静也大。
李斯安脑袋上团着被子,爬到齐婴旁边。
“你睡了吗?”
齐婴的被子纹丝不动,仿佛真的睡着了。
当然不,怀民亦未寝。
李斯安俯下脸来,想看清黑暗中齐婴的脸。
他就微弯下腰,揪着齐婴外边的被子扯了扯,他扯得正起劲,手指头就被人揪住了,小拇指被人的拇指食指按着往外拉了两下,以作回应。
果然没睡着。
李斯安就将下巴贴在齐婴脑袋边,被子也倒了下去,因为心里着实好奇透了,他没能忍住:“齐婴,我可以问你一件事情吗?你一定要如实回答我。”
齐婴原本闭着眼睛,眼皮底下的眼珠动了,昏暗的房间里李斯安的面庞也是晦暗不清的。
这个场景已经脑补过了很多次,真正到来时却是一派平静。
齐婴感到喉咙间的涩意,仿佛真的做好被提问后回答的准备。
“你问吧,我不骗你。”
就听李斯安压低声音,很低的气声就钻进耳廓里。
“齐婴,你会不会偷偷看片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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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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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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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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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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