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安可不敢居功,这都是他媳妇儿的功劳。
“不是我,是我跟小颜我俩在山上摘野菜的时候,被这俩兔子正正撞上的。”林平安说这话的时候相当镇定,颜希月也非常镇定的接了后半句话,“两只兔子后面还跟着只鸡,它们一块撞上来,我和老林都不好意思不捡。”
“嗯对!”林平安附和点头,还拉了拉自己裤脚,“你看,这上面还有土呢!就是它们撞上来的时候沾上的!”
屁,去山上你裤脚还能不沾土?!
颜希月心里吐槽,面上却淡定道,“就是,还得费我会儿功夫清洗!”
她是知道真相才这么想,而不知道真相的几人,已经被林平安和颜希月的组合拳给打懵了,一个个都对他们口中的话深信不疑。
对呀,你看那裤脚那么脏,不光爹/三弟的裤脚上有,娘/弟妹裤脚上也有,他们看得可真真的,做不了假。
虽然被兔子和鸡连环撞这样的事挺稀罕的……准确点儿说,走狗屎运也得踩着满大队的狗屎山上才有可能,但这可是白来的肉啊!
庄户人家,又没有肉票,除了大队年前那会儿分猪肉,还有深秋封山之前的秋猎,平日里是几乎沾不到肉腥的。
别看他们大队紧挨着大山,大山里物种繁多,野猪野地野鸡之类的不少,可那得去深处。深处的大山,据说野猪能有半人高,獠牙粗长,被顶到能当场毙命。
至于大山的外围,是大队的人经常活动的范围,那些动物嗅到人的气息会刻意避开,但也偶尔能碰到野鸡野兔,可跑的快,一个眨眼就溜没影了。
而且现在是公有制,大山属于红星大队和大山周围所有大队共有的,那上面的资源自然也是共有的。
个人在山上的收获也是共有的。
平日里捡柴挖野菜也就罢了,家家户户都有,自然是谁得的就是谁的。
可这肉又不一样,它稀罕啊,要是被人看到,有些红眼病疯狗说不定指着他们说挖社会主义的墙角。
就连偶尔碰运气捡个兔子都这样,就更别说有些人馋肉了,组织几个好手上山打猎,那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你们下山的时候没被人看到吧?”张桂花好半天才平复自己的情绪,就见到颜希月一脸嫌弃的扯着裤子说脏,“你嫌弃个啥,这可是肉,得有个二十来斤呢!”
“那嫂子你把那只鸡拿走,天气热,这么多肉咱一时半会儿的吃不完,也放不住。你把那只鸡拿回去,让大家沾点荤腥。”颜希月从篓子里提溜出来那只鸡,塞到张桂花手中,“今晚咱吃红烧兔肉,再贴些棒子面儿饼子,煮个蛋花汤。”
后边儿挤着的张红梅田珍珠林建军和几个孩子,眼珠子停在那只大肥鸡上就没转过。他家都多长时间没吃肉了,就算城里人月月有肉票,大半夜去供销社排队都不一定能买到。
张桂花想把鸡还回去,但颜希月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拉着林平安,根本没给她这个机会。
张桂花急得差点儿把那只鸡扔出去,可一想到这是实打实的肉。这鸡没有鸡冠子,一看就是母的,提溜在手里坠着手腕,怎么也得有六七斤。这么肥的母鸡,就算一大家子十几口人,炖汤分,每人也能分一碗汤加一块子不小的肉。
弟妹就这么把东西给她了,张红梅自觉不能要。
“你……你拿回去!”张红梅急切道,“咱不能要!”
“咋不能要了?”颜希月扭头不看二嫂子,眼神给两个儿媳妇儿示意。
张红梅和田珍珠察觉到婆婆的视线,并准确地读出其中蕴含的意思:你俩给我好好表现,不然等人走了她俩没有好果子吃。
“那个,二婶儿!”张红梅被颜希月的视线盯得毛毛的,下意识喊了一声张桂花,“二婶儿,你就拿着吧,咱们两家什么关系,不就是一只母鸡嘛,你拿回去要不想吃可以送给咱表妹子,她不是正坐月子呢嘛!”
田珍珠心道,失策被大嫂抢先,却也立即附和道,“是啊,二婶儿,萍萍是该好好补补,这女人生孩子就是亏大了,月子里要是不补回来,以后可是要落病根儿的!”
张红梅口中的表妹子,是张桂花的三女儿林萍,嫁的是下来本村的知情许长和。知情在红星大队没有房子,知青们本身也不是干力气活的,要是没有家里帮衬着,比他们这些地里刨食的都要更艰难些。
这不,俩人结婚两年了,也没有自己的房子,到现在还住在大队长家,占的是林萍没出嫁时候的屋子。
上个月,林萍刚生产,生了个大胖小子,七斤八两。这会儿正坐月子,可不能马虎。
张桂花一听这话,推拒的手就顿了一下,明显是有些犹豫。
颜希月一看有戏,趁机加把火,“侄女坐月子是该好好补补,她头一次生,之前的身子就不大好,这坐月子的时候再不好好补补,那就亏得厉害。”
原来的老大姐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嘛,坐月子没坐好,天气不好的时候或者稍稍做点儿活计就腰酸腿疼。
张桂花犹豫半晌,还是决定把母鸡还回去,她放回篓子里,道,“我也带来只鸡,是家里已经不下蛋的母鸡,到时候咱炖汤,你给我盛一碗,我带回去给小萍。一码是一码,你家里现在困难,建业腿断了,比小萍更需要补补。”
颜希月见张桂花这样,顿时急了,她一把抓住张桂花的胳膊阻止道,“别呀,二嫂,我还有事儿要求你呢,你不收我都不好意思说了。”ωωω.χΙυΜЬ.Cǒm
张桂花不为所动,淡淡地瞥了颜希月一眼,“说吧,啥事儿,红梅说的对,咱两家啥关系?有事儿你就直说,别拐弯抹角。”
“大事儿!”颜希月给林平安使了个颜色,示意他出手。
林平安接收到自己媳妇儿的求救,咳了咳上前救场,“确实,二嫂,事情干系重大。等二哥来了,我跟他详说。一码归一码,我求大队长做点儿事,总得给些辛苦费,你就拿着吧!”
张桂花叹气,心里知道老三夫妻俩是想补贴他家,要是以前也就罢了,他们送来东西她转手就给送回去别的。可现在不一样,他们家里也不容易,还养着个病人呢,她就不能随便要东西。何况这回的还是这么肥的一只母鸡。
“那你跟你二哥说,反正我是不能拿的!”张桂花不为所动,纵然家里的闺女她心疼,可弟妹家的侄子她也心疼。
再说,小萍坐月子的时候,她这个亲妈也没亏待了她。天天都是红糖鸡蛋的,少吃只鸡也没什么。
颜希月见说不通,只能作罢,大不了等明天直接做好送过去,专挑个她嫂子不在的时候。
林建军瞅着机会,插了个话,“爹,娘,老四也回来了。”
“啥?”林平安惊道,“建设回来了?他咋回来了?在哪儿呢?”
“爹,您叫我?”林建设停好自行车,顺着声音来到厨房,一推门就听到他爹在叫他的名字。
“建设?你咋回来了?”得,这下直接问本人。
“三哥不是回来了嘛,我做弟弟的肯定要回来看看。”林建设说这话的时候,没敢看自己爹娘。他也是刚刚和大哥说话的时候才意识到,爹娘让二哥给他传话,就是为了让他安心在厂里面工作的。
现在他一个冲动就跑回来,不知道爹娘会不会生气。
林建国跟在林建设身后,见厨房里面人都挤满了,就站在门口没进去,“爹。”
颜希月和林平安倒是没什么,回来就回来呗,兄弟之间互相关心挺好的。
“你三哥在他自己屋里呢。”林平安挥挥手将人打发走,这才开始给大家分配任务,“老大老二,你们一人一只兔子,处理好洗干净。”
张桂花走到自己带来的篮子跟前,“这是我带来的老母鸡,老三你也一块做了。”
“行嘞,你就且好吧!”林平安接过那只母鸡,开始赶人,“给我留下个烧火的,打杂的,其他人都走!”
张红梅和田珍珠抢着回答,“我留下!”
俩人没想到对方反应这么快,扭头看了对方一眼,又若无其事的移开视线。
“我打杂!”田珍珠道,洗洗涮涮的小意思。
张红梅道,“我烧火!”说不定还能偷学两招爹做饭的技巧呢!
颜希月见俩媳妇儿这么积极,满意地点头,不错,她就说这俩媳妇儿不错。
“二嫂,咱俩就去院子里唠唠嗑?”颜希月问道。
张桂花乐呵呵得,“那敢情好!”
颜希月又对着四个大眼瞪小眼的娃娃道,“去院里玩吧,等饭好了有人叫。”
“哦,出去玩儿喽!”
林江林河蹦蹦跳跳地出了屋子,跑向院子,林姗拉着小林瑚的手,步子迈的小又慢,显然是照顾着妹妹的小短腿,不过看向屋外的眼神也是高兴的。
颜希月和张桂花拿着小凳子跟在娃娃身后,也来到院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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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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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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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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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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