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司寰会这么问,就是笃定了乔非晚不愿意——
刚才她都不肯,更何况是现在?
“好了。”夜司寰已经自觉结束了这个话题,坐直起来想说话,“你晚上……”
话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
再开口,夜司寰诧异得差点走音,“……你干什么?”
在他面前,距他一米之外,乔非晚正在脱衣服。
脱得相当利索。
外衣、外裤、毛衣……直到一件薄薄的吊带。
乔非晚觉得这样差不多可以了。
刚才她确实犹豫了一下,但仔细一想,她又觉得夜司寰的提议很公平——要想看他的,就先把自己的露出来。
就互看嘛!
反正看的是伤,又不是别的。
“这两边是被皮带抽的。”乔非晚先展示自己的两条胳膊,然后背过身去,展示自己的背,“后面也是被皮带抽的。”
这些都是红红紫紫的条状痕迹。xǐυmь.℃òm
在洗澡之前,它们存在于白皙的皮肤上,看起来特别触目惊心。
现在是洗澡之后,因为她用了很烫的洗澡水,把皮肤都烫得发红,所以那些痕迹,看起来就没那么狰狞了。
乔非晚正好可以假装不严重,一点都不痛。
“还有肚子被他踢了一脚。”分享完了后背,乔非晚又转过身来,掀起吊带的下摆,“就这边有个红了一块的……”
咦,红了一块的脚印呢?
乔非晚低头看看,发现脚印不见了。
把吊带再撩高一点,还是没有找到……大概是热水澡洗褪掉了。
但揉了揉肚子,痛感还是在。
乔非晚有些纳闷地放下吊带,这就算已经讲解完了上-半-身。
然后她下意识问:“下面要看吗?”
“停!”夜司寰总算回过神来。
闭了闭眼,深呼吸。
这整个过程,对他来说完全是措手不及——前面还是担忧地看,认真地评判,但从乔非晚掀吊带开始,画风就不对了!
她知不知道,再往上掀一点点,差一点点就……
夜司寰调整呼吸。
他在拼命告诉自己——
这不合适!
时机不合适,哪哪都不合适!
特别是她心思单纯,真的只想给他看个伤……
夜司寰看向别处:“楼下医药箱里有外用的药,你先去用。明天有加重的话,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光从伤势来说,他看过了,也稍稍放了心。
但话说完了,却发现乔非晚还没走。
“怎么?”
“你的呢?”乔非晚还记着这份公平公正,“该我看了啊!”
夜司寰:“……”
完全忘了这个茬,思维偏离了一百八。
“我没事。”夜司寰一语带过,“刚才逗你玩的。去吧,找你的医药箱。”
然而乔非晚不干。
说好的“互看”,没道理她这边都展示完了,夜司寰那边还藏着掖着。
“你到底伤在哪里?伤口有多大?”乔非晚忍不住问,一边说,一边还弯腰低头,等着他自己掀衣服告知。
但夜司寰不仅不掀,他还想拉被子,盖被子。
这怎么行?
乔非晚急了,上手阻止,阻止不过。
她的脑袋一热,当即手脚并用,直接爬上了床,往夜司寰腰下那么一坐。
按住他不准动!
“你……”
“嘶,疼疼疼……”夜司寰那边还没说话,乔非晚便已抽了口凉气,叠声喊了一连串的疼。
这不是装的,是真疼。
她身上一堆乱七八糟的皮外伤,相当影响行动。
夜司寰顿时不敢赶她下去了,甚至还扶了一把:“小心。”
“我就看看你的伤。”乔非晚龇牙咧嘴地忍着疼,始终没有忘记正事。
身子坐稳了,她就却解夜司寰身上的衣服。
人被按在床面上,衬衫被从头解到尾。
往两边一敞,乔非晚终于看到夜司寰身上的伤——
他的伤口在腹部,有白色的纱布覆盖着。
纱布大概两个巴掌的大小,现在看来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渗血。
再往外,就是绷带,绕了一圈又一圈。
“这个疼吗?怎么弄的?”乔非晚询问,凑上去看。
纱布裹得太好,里面什么也看不见。
乔非晚挪了挪位子,换了个方向,还是看不见。
“……”夜司寰扶了她一把,力道还挺大,没让她继续动。
“这就一处吗?”
“嗯。”夜司寰应声,不仅回答,还主动解释,“被刀片划了一下。之前的路上埋伏了人,我疏忽了,让人钻了空子。”
对方利用了他的软肋,利用了他的猝不及防。
“这么多血,你这是被捅了一刀的级别吧!”乔非晚不信:这严重程度,怎么可能只是被刀片划了一下?
就被捅得深浅不同罢了。
她还是想亲自看一下。
这边看不见,就再换另一边。
乔非晚又挪了挪,把头凑到另一边,小心翼翼的,想着能不能把纱布掀开一点点看?
“非晚。”夜司寰拦不住,叫得很是无奈,“不管是不是被捅,我的伤都在腹部,而且只有那么一处。”
乔非晚:“?”
所以呢?
夜司寰继续往下:“没有伤到根本,也不影响男性的各种功能。”
乔非晚愣了两秒,才消化完他这句专业的话。
“那、那当然啊!”她没get到夜司寰的点,在结巴中找淡定,“腹、腹部和那里又不是一回事,以后当然不会有影响!”
她甚至忿忿地补充一句,为自己找回气势:“我又不傻!!”
夜司寰的太阳穴跳了跳。
“乔非晚!”忍无可忍,他直说了,“我的意思是,你别坐我身上!”
还蹭来蹭去……
真就一点没把他当男人?
乔非晚:“……”
乔非晚:“!!!”
怔了两秒,脸色爆红。
“对对对不起!”乔非晚窘得想把自己埋土里,“我没没没那个意思……”
一边说,一边手忙脚乱地往床下爬。
但她忘了自己也是伤员一枚,压根不能胜任这种急促爬行,腰一痛手一麻的,又不小心坐回去。
这回是坐了个结结实实。
无比清晰。
乔非晚都快哭了:“我什么也没感觉到……”
我这么说的话,你信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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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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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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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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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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