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御源自人类对森林恐惧,接受过量的咒力之后变成了诅咒,是自然一系的咒灵,能够驱使植物进行攻击。
在自身领域里,它的所有的攻击都附带了必中目标的增益效果。
飞舞的花瓣、飘落的树叶、抽芽的藤条等等,在领域之中形成了一片幽闭的森林,充满了阴森的杀机。
风信稚用刀刃稳住了身形,掺杂着细碎金色光芒的咒力在他身周清出一片空白地带,阻隔下了从四面八方袭来的锋利叶刀。
斩断数道可怕攻击的妖刀发出轻微震动之声,寄生于其中的诅咒「罪歌」散发出强烈的咒力波动。
他指尖安抚般地压在刀面上,平缓的咒力注入刀身,驱散了附着于其上的残秽,「罪歌」刀身的轻颤也逐渐平静。
被「罪歌」晕染成酒红色的双眸轻轻垂下,一点深邃如星尘的金色在瞳孔深处悄然绽放,静谧又缓慢地蔓延开来。
“为什么不借助我的力量?”
脑海里突然想起了京极夏彦的声音,自从平安夜当天浓雾中回来之后,他安安静静地待在自己「生得领域」中,仿佛不存在一样。
“你明知道对付领域的最好办法就是我方也展开领域。”
妖术师絮絮的低语回想在风信稚的脑海里,像是张开双手的无尽深渊之地,企图诱人堕入沉沦。
风信稚清冷如雪的面容上不带一丝情绪,妖刀极速斩出,带起的咒力漩涡搅乱了席卷而来的花海杀阵,从平静逐步趋近于狂暴的力量将入眼的所有植被全部碾成粉末。
他不急不慢地转动手腕抽刀斜劈,姿态从容不迫,漫不经心地回答着京极夏彦。
“你不提醒,我都快忘记你的「书楼吊堂」实际上是个领域了。”
平日里,在完成自己的理念传销后,京极夏彦都是窝在「书楼吊堂」里看书来打发时间的,毕竟里面的书籍绘卷有整整三层楼之多。
兴致好的时候,他也没有推辞看一看京极夏彦倾力推荐的妖怪之书。
“不过,不太需要。”风信稚语气依旧淡定平稳却又比寻常更加理性,指尖萦绕的强大咒力瞬间随着妖刀倾泻而出,“我又不会输。”
汇聚着无穷咒力的刀光以不可阻拦之势席卷起了整个领域。
听罢他回答的妖术师丝毫不以为忤,反倒露出了些许真实的笑容,泥黄色的双眼闪动着不知名的情绪。
他双手负在身后,面容带笑地看着眼前摧枯拉朽般斩断一切的摄人一幕。
花御赶忙运转起术式,无数的高大树木拔地而起,幽闭阴冷的森林更是瞬间繁茂得近乎遮天蔽日。
只是,崩坏之势已经势如破竹,无数被催生的树木藤蔓如同遇见正午烈阳的初雪,短短瞬间就被彻底消融。
金色流光仅在一念之间就渲染了整片领域,演变与恒定产生的冲突力量消弭了以任何形态存在的能量。
咒力如同进入了熵增的最后一个阶段,在极力积聚之后骤然爆发。
强大到极度窒息的压力向着花御排山倒海般地碾压而来,极快地破坏太试图抵抗的动作,直接蛮横地碾碎了双眼部位的树枝。
同一时间,领域被这股令人震颤的力量强行撕裂,像从内部破碎的玻璃球一样,死寂之中只传来一声碎裂的脆响。
这一瞬漆黑无光,时间停滞。
“呲——”
利刃刺入大脑,妖刀将花御死死地钉在地上。
它忍住大脑传来近乎撕裂的疼痛感和其中传来的「罪歌」对人类极度扭曲的爱意话语,刚想使用咒术摆脱就听见了风信稚语气浅淡的声音。
“别动,「罪歌」能割裂灵魂。”
他眸光冷冰,单手握住了妖刀的刀柄,一只脚踩住了花御想要动弹的身体,整个人散发着极度理性的漠然气息。
“我想咒灵还不至于能够修复灵魂。”Χiυmъ.cοΜ
按照特级诅咒的恢复力,哪怕被砍断头颅摘掉心脏也没什么事,但是「罪歌」造成的伤害不一样。
被具有斩断灵魂连结能力的「罪歌」砍伤,即使是反转术式也无法治愈灵魂损坏的伤势。
果然,花御停止了挣扎,周围向着风信稚突起的尖锐木刺攻势瞬间戛然而止。
它望向了居高临下看着它的风信稚,沉默片刻后选择进行交流。
对方有击杀自己的实力却没有着急动手,那就必然另有所求。
「你想做什么——」
听不懂却能理解的语言在脑海里响起,风信稚轻瞥了一眼这个特级诅咒,瞳孔深处泛出的金色不着痕迹地缓慢消散,那股过度理性的冰冷感觉也逐渐散去。
“回去告诉指派你来的那个家伙。”
他眸色依旧摄人,醉人的酒红色并未带来半分旖旎,反而如同高悬夜空的孤月一样清冷又绮丽,声音里凝满了冷意。
“别试图激怒我。”
在风信稚看来,杀不杀花御其实都一样。
一来花御活着也威胁不到他的安全,二来谁知道它这样的未登记特级咒灵有几个。
他本身是不惧怕任何危险,但他身边的人不一定能够抵御,包括但不仅限于Mafia、侦探社和咒术高专等等。
哪怕计划周全缜密或者暗中派人保护,也总会有鞭长莫及的那一刻。
幕后黑手只是针对他采取各种手段也就罢了,他自然会回敬回去,只要对方别动不该动的人。
毕竟,他疯起来是什么样子,可不好说。
风信稚神色安静地看着花御拖着一身伤口快速离开,将视线转移到突然爆发出极强咒力波动的学校教学楼。
他立刻向教学楼处赶去。
如果所料没错的话,那里封存的咒物封印应该也解除了。
不过多久,他赶到那边的时候,伏黑惠正在和东堂葵发生争执。
争吵内容包括但不限于——
“虎杖悠仁被特级咒物受肉了,是诅咒!要祓除!”
“那是两面宿傩,不是悠仁。”
“就私情而言我也不想他死,但是谁能保证他能够一直压制两面宿傩?!”
“身为悠仁的挚友,我觉得我可以。”
“……闭嘴,滚。”
风信稚:……?
他对这个情况感到些许茫然,然后根据这些争辩迅速地理清了现状。
大概就是虎杖悠仁吃下了两面宿傩的手指,虽然暂时夺回了身体控制权,但他的存在还是非常的危险。
伏黑权衡之后决定祓除,然而东堂却以挚友的身份(重点)阻拦。
嗯,挚友的身份……
决定了,不管怎么他都站东堂这一边。
风信稚眨了眨眼睛,觉得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吸引东堂的人,自然不能随随便便就把人作为诅咒处死。
毕竟,这个名为虎杖悠仁的家伙大概率能够救他于水火(东堂)。
虎杖悠仁夹在伏黑惠和东堂葵之前,听着他们两个关于是否处死自己的争执,茫然地挠了挠头发,一时间倒是有些左右为难。
他默默地别开视线,忽然看见了突兀出现在他身边的风信稚,心中略微受到了点惊吓。
完全没有听见脚步声唉。
“嗨?”
虎杖迟疑着还是伸出手挥了挥,却不想手心突然生出一张嘴,语气肆无忌惮,一副评判货物一样的口吻。
“你这个家伙的实力好歹还能看,怎么现在的……”
虎杖悠仁好奇地看着自己的手心,随便从地上捡了块碎石朝手心的嘴里丢了进去,让两面宿傩的声音戛然而止。
“呸呸!小子,你干什么呢?!等我夺回身体,有你好看的!”
风信稚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确定虎杖悠仁和两面宿傩的气息彻底混合在了一起,眼底带着一点惊讶。
能够完美融合诅咒之王的容器,确实相当有趣。
不过,咒术界那群连一点点变革都接受不了的高层会允许这样一个危险凶器存活吗?
答案毋庸置疑是否定的,不用思考他也能够料想到咒术会下的判决书是什么样子。
只有死路一条啊。
他看向了虎杖悠仁澄澈的双眼,只看见染上暖色调的茫然和下意识露出的友善,没有半点听见讨论是否要处死自己的颤栗或是恐惧。
风信稚指尖轻轻点了点下颚,好像在思考到底该如何处置他。
半晌,他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心里已经构思好了计划,转头看向了东堂。
“东堂。”
自从发现稚出现在悠仁身边之后,东堂葵的心脏就呯呯呯地直跳,一时间心虚至极,冷汗汗湿了衣衫。
天哪,还没想好该如何面对稚和悠仁两个人,为什么就突然天降修罗场?!
怎么办、怎么办?
看到那紧张到具象化的火热氛围没有,竹马(稚)和天降(悠仁)的对决简直一触即发。
东堂葵遭受了人生以来最大的挑战。
他内心的慌乱与悲伤泛滥成灾,正要咬牙阻止修罗场的进一步恶化,就听见了风信稚的声音,顿时紧绷的身体更加僵硬。
“把两面宿傩的手指给我。”
一旁看出风信稚要做什么的伏黑惠欲言又止,他看了一眼面露茫然但仍带着乐观阳光神色的虎杖悠仁,默认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听到是这个要求的东堂松了一口气,当即把手指递给了风信稚,但递完之后就像木桩子一样杵着不动,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稚,悠仁他……”
他磨磨蹭蹭说不出什么所以然,只是双眼饱含热泪,面露愧疚之色,一副不忍开口伤害挚友的模样。
风信稚眉头一跳,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刚想阻止东堂,却没来得及。
只见下定决心的东堂葵深吸一口气,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做出标准的土下座姿势,大声谢罪。
“我不应该三心二意,在没有和你商量之前就冒然对悠仁产生挚友之情,成为一个喜新厌旧的庸俗男人!稚,对不起!”
声音回荡在空阔的场地,经久不散。
风信稚:……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露出了略显麻木的神情。
为什么简简单单的挚友问题会被你弄得像丈夫出轨一样,一个是相敬如宾的妻子,另一个是人生真爱的外室?
嘶,打住打住,这什么令人窒息的联想。
一不留神,他的思维都东堂化了。
另一名当事人虎杖悠仁挠了一下脸,有些疑惑自己什么时候和这个连名字都刚从风信稚口中得知的家伙成了挚友。
在场唯一的吃瓜群众伏黑惠一下子就被这口大瓜给噎住了,眼神没忍住在风信稚、东堂和虎杖身上来回扫视。
然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
他觉得现在自己不该出现在这里,真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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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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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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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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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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