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予在最后这几天专心冲分，总算是把自己放出去的豪言圆了回来，成功拿下榜一。
小男朋友运气差了点,和他差了几十分,位列第二。
保住尊严的闻予暗暗松了一口气，点开对战黑名单,准备偷偷把迟璟拽出来，就当无事发生过。
终端忽然急促的震动起来,闻予手一抖，刚刚出黑名单的迟璟又被扔回去了。
闻予：“……”
接起通讯,季晓虹那欢快的长毛刺猬脑袋冒了出来，语调欢快：“阿予！你看排名了吗！第一名,牛！”
“常规操作。”闻予再次把可怜的第二名从黑名单挪出来。
季晓虹懒得吐槽他。直奔重点：“好嘞哥,您准备什么时候请客？”
闻予奇怪的看他一眼：“我得第一,和你有什么关系？”
季晓虹大言不惭：“我付出了百分百的祝福！”
闻予失笑：“滚。”
第二天，季晓虹又颠颠来了O寝楼下，不过他这回学乖了,谨慎的站在Beta大爷的警戒范围外,沉默而狂乱的挥手。
闻予扶额，心说这还不如大喊一声。
休息日里首都星的大小饭店都会热闹许多,两人悬浮车落下,后一个车位也同时停了一辆银灰色的车。
闻予忍不住看了两眼,车身弧度流畅,颜色沉静，外观一眼看上去就让他觉得很舒适,倒是让他难得的略略领会了季晓虹的爱好,或许悬浮车也有一定收藏价值。
银灰色车门打开,闻予正要礼貌的收回目光，一双长腿迈了出来。
长腿，窄腰，笔挺的身姿，熟悉的脸。
“好巧。”小男朋友的声音一如既往，平静，正直，而无辜。
闻予转回头，看看仿佛同样无辜的季晓虹。
季晓虹双手举过头顶：“就，好巧不巧。”
迟璟被冷落也不在意，易感期结束的Alpha总是显得格外沉稳。
“是我昨天回来的时候正巧听到你们通讯。”迟璟顿了顿，沉稳的Alpha补充：“就，路过了。”
或许是有“外人”在，迟璟说的隐晦，但闻予听懂了。
正巧路过=有些想念你，是他们两个人偷偷的约定。
闻予一下就心疼了。
上次意外的临时标记后，这几天两人都没见面。
一方面是他心思都挂在楚明远和景笙那边，得了空也在冲榜，另一方面他也在纠结，约法三章究竟要不要继续下去。
心理上他觉得自己已经确定好了，就是这个人了，但有过之前那次的冲动，他又不敢再次轻易决定，上次的教训至今还在警醒他——永远不要低估自己色令智昏的程度。
但没想到小男朋友这么委屈。
闻予忽然觉得自己可能是个渣O，标记了就跑，一点都不负责任——完全忘记了某“小可怜”是怎么按着他说些“就咬一口”的鬼话。
“既然‘路过’了，那就一起吧。”闻予用两秒钟的时间说服自己，把小男朋友放到了可怜弃A的地位，语气都不自觉的变得柔和：“正好我和小红两个人也没什么意思。”
季晓虹：“？？？”
这饭还没开始，他就先感觉到食难下咽了。
季晓虹选的是一家川系菜馆，据他本人所说，是因为“胜利就需要红火的庆祝”，闻予对此不置可否。
刚一坐下，心知自己单身狗地位的季晓虹决定优先抢过主动权，要是这俩人谈起恋爱，那他可真就不吃也饱了。
“候选名单发下来了，你们看了吗？”季晓虹引起话题。
闻予对除了军情之外的任何信息都不怎么感兴趣，日常等着季晓虹送上门，自然是没看的，迟璟倒是自立自强，别的都了解过，对于有哪些对手倒是不在意，当然也不会特意去看。
季晓虹心说果然，从终端翻出初赛名单递过去：“整整三十七个，最有意思的是这学校里你们认识的有一个算一个，基本都要乱斗场见了，这算什么？物以类聚还是近墨者黑？”
闻予接过，迟璟万分自然的凑过来一起，确实像季晓虹说的，楚楚、陆寒江都不论，就是周书钰和宁鸿宇的名字也赫然在列。
对了，还和周书钰有约。
忙的晕头转向的闻少将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他那个室友也不知道想做什么，奇奇怪怪不说，每天还忙得不见人影。
闻予往下翻着：“是未来级长的带头作用起的好。”
季晓虹嗤笑：“你就吹，一会我就动员我那三十四个弟兄，先联手把你们两个打下去。”
闻予和迟璟对视一眼，转回头，神情微妙的看了看季晓虹，倏然一笑：“你尽管来。”
季晓虹翻了个白眼。
季晓虹的光屏上找出的这页除了名单还有赛制，闻予顺手往下看着。
迟璟注意到闻予翻得有点不耐烦，在他耳边低声讲起来：“赛制很简单，上午第一场武选大乱斗，下午第二场文选模拟演习，晚上直接出结果。”
“嗯？”闻予把目光从光屏上解救出来，看向小男友的帅脸：“大乱斗？”
“嗯。”成功吸引小男友的注意力，迟璟十分满足：“今年入选的人数有些多，所以安排了大乱斗，星网对战，死亡淘汰排名，武器方面是半自由模式，排除了重武器和机甲，只要把他们都淘汰掉就好，倒是没什么需要注意的。”
“他们”中的一员季晓虹：“……”
闻予了解的点头，觉得新的男友款汇报员比以前那个说相声的更能胜任这份工作。
季晓虹并不知道自己遭了嫌弃，在一边忍不住吐槽：“那是人数有点多吗？整整三十七个！”
闻予不以为然：“那不是还有六十三个位置。”
季晓虹被闻予的自信震到，卡了下。
迟璟又见缝插针的打补丁：“往年都是十人上下，最惨的时候只有三个人，第一场考试直接免了。”
闻予长见识的点了点头，男朋友真渊博。
“还不是因为实权方便。”季晓虹接上话：“你别看前半学期这级长跟个吉祥物似的，到了后半学期实训课的时候，无论是选址、分组、还有和驻地守军的沟通，都是级长做主，学校审批就完事了！多爽！”
“选址？”闻予抓住关键词，心思忽然活泛起来。
“嗯。”迟璟再次抢在季晓虹前面应了声，随即平稳的开口：“大一的实训以体会为主，战损比不能超过1%，所以对大前线的人数有所控制，但没有其他硬性要求，边境线内，只要级长报上方案，学校都会和当地驻军沟通。”
闻予心说这都不是瞌睡送枕头的程度了，简直是送来一张豪华大床！
这不就来了，合适的，去往前线挖矿的理由。
终于发现似乎有哪里不对了的季晓虹：“……”
他今天说话怎么总有人补充呢？
是什么噎住了他的喉咙？
是咽回去的话吧，一定不是狗粮。
*
首都军校效率绝佳，周五晚上排名落定，报名通道开放一天，周日就开始正式选拔。
今年的级长选拔格外热闹，一方面是人多、模式乱，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观众多。
就像之前说的那样，大二大三的军校生一个赛一个的看热闹不嫌事大，每年的选拔赛前报名时段，都是他们搅混水看热闹的好时候，今年他坑我，来年我坑人，形成优良传统。
哪届被挤得人少，那就要一直抬不起头来，要是哪年能把新生挤得一个没有，那就是最高成就！
于是这其间就又涉及了关于年级尊严的问题。
今年，上两届的军校生就特别没有尊严，整整三十七个新生，显得他们格外废物。
所以现在一个个不管是能不能打的，参没参与搅混水的，都满心好奇的来看热闹了。
线上比赛不像挑战台，还有席位限制，想来凑热闹的都能围观。
房间刚开，候选人还没入场，观众席就一股脑涌进来几百观众，他们倒要看看，这批新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有人眼尖的发现了大三级长，之前一直保持着总榜第一的陆寒泽。
陆寒泽神色平静温和，似乎并不因为自己的名次被一个……哦不，两个新生顶掉，而感到不快。
有朋友上前调侃，陆寒泽回答：“最近有点忙，毕竟父亲回首都星了，二弟在学校里努力，家里那边也得有人顾着。”
听到的都恍然大悟，难怪了，听说陆勤军团长回首都星养伤，看来是要把权力下放给继承人了？
“那陆大级长怎么有功夫来看这群小孩打架？”那朋友接着问。
“我的未婚夫也在。”陆寒泽神情中带了些温柔：“怎么能不来？”
支着耳朵旁听的学生各自散开，陆寒泽缓缓收敛了温柔的笑，恢复到一个平淡的状态，目光投向陆续出现候选人的乱斗台上。
候选人渐次入场，乱斗还没开始，只能互相打量。
闻予和季晓虹一起入场，两人——主要是闻予，一出现，从观众席到乱斗台，目光都落了过来。
少年精致的脸和张扬的气质太有辨识度，但凡了解过的都能一眼认出，这就是那个入学试第一，挑战楚明远，现在又冲上了总榜第一的新生！
来看热闹的观众里少说也有大半对他抱着好奇心，更何况同台乱斗的竞争者们。
闻予对打量的目光已经完全免疫，倒是季晓虹，嘴上说着“联合我那三十四个弟兄”，实则大大咧咧的往他身边一杵，遭受目光火力的余波。
闻予视线在台上扫了一圈，现在到场的是二十多人，迟璟还没来，倒是周书钰来得早些，此时见到他，笑眯眯的走了过来。
周书钰也是个吸睛的点，入学第一天论坛还在传他的美貌，等第一节格斗课下课就成了“人不可貌相，Omega不可斗量”。
有些高年级生嘲讽这届是Omega统治下的一届，现在两位“统治者”眼看着要有正面交锋的意思，实在是让人兴奋。
“阿予，我来赴约了。”周书钰的笑容总是带着点散漫的味道，显出一种说不清是挑衅还是勾引的独特个人风格。
不过这都和有A之O闻予没关系，他的第一反应甚至不是周书钰到底是要搞什么幺蛾子，而是下意识的环视四周。
果然，意料之中，情理之外的，右后方三米外，他小男朋友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乱斗台上。
闻予：“……”
迟璟：“……”
“百分百被当场捉奸”什么的，当同样的巧合出现一次两次三次的时候，闻予觉得自己已经熟练的掌握了规律。
甚至心情平静中又带着几分好笑。
这是小男朋友的什么特殊天赋吗？
闻予熟练的后退了一步以证清白，这才看向周书钰：“有话好好说。”
周书钰也觉得场景有点眼熟，不在意的耸耸肩：“好吧，那你准备好，我可是会偷袭的。”
闻予心说还没见过谁能把偷袭说着这样光明正大，嘴上则是：“祝你好运。”
论嚣张，没人比得过。
迟璟自然的走了过来。
表情很平静，心情不好说。
闻予自觉对小男朋友的表面功夫和内里的酸已经有了十分深刻的了解。
随着迟璟出现，闻予第一次发现星网这么真实，连高匹配度的信息素桥梁都原样还原。
Alpha的易感期已经过去，信息素不再外溢，此时只有他能闻到，小男友传来的，带着淡淡甜味的雪原气息。
闻予发觉自己嘴角有不自觉上扬的趋势，连忙止住。
说来惭愧，他觉得这个内里微甜的气息还挺适合小迟长官。
大庭广众的，两人都没说什么，就是单纯的凑到一起站着，不知怎的就显出点亲昵来。
八点，第一场大乱斗正式开始。
三十七名参与者被光圈平均分隔，等待最后的读秒。
闻予从腰间战术袋中抽出了惯用的长刀。Χiυmъ.cοΜ
那是十六岁那年生日闻弘深送给他的礼物，星网复刻版。
刀名“点星”，后来改叫“破晓”，一个除了他再没人知道的名字。
不过现在不同了。
还有三秒。
闻予注意到周围几道目光都落了过来，显然，是准备先联手把他淘汰。
迟璟和季晓虹都离得很远，不过倒也无所谓。
隔着半个擂台，闻予的目光与迟璟对上，他们从彼此眼中读出了同样的意思——一人一半。
闻予还是没忍住，唇角微微勾起。
虽然有点另类，但这似乎确实是他和迟璟第一次并肩作战。
倒计时结束。
一圈的考生围了上来，人还没到，几发光弹已经精准的朝闻予站的位置射过来。
打空了。
少年的身形快得看不清，精神力控场下完美避过袭来的各式武器，光弹落地，人已经闪到了袭击者身后。
长刀出鞘，刀锋似雪。
袭击者睁大眼，来不及发出声音，下一秒，响起本轮第一声淘汰音。
下一个。
他得比小迟长官快些才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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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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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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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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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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