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乐坏了和光同尘二人,将雪捏成了小馒头形状,玩得不亦乐乎。
彩蝶拍打着肩头的积雪进屋,陆良玉拿手绢帮她拂了拂头上浅浅的积雪,塞了一个手炉给她,问道:“可有消息了?”
她托彩蝶前去各大酒楼问问谁家有新鲜的鹿肉。
彩蝶面露为难道:“一般的酒楼根本没有鹿。有人说东头有家药铺有一头用来制药的鹿,我特意去打听了,小姐你猜出了多少价?”
陆良玉摇头,示意她开口。
彩蝶愤愤不平道:“那家店铺说了,要一根金条才换,简直太黑了。”
一根金条都能买下一家不错的铺子了,难怪彩蝶说太坑了。
陆良玉微微一眯眼,便从怀中掏出了对牌,道:“去库房支一根金条出去,寻个侍卫随你一同前去,将鹿牵回来。”
彩蝶一时是目瞪口呆,不敢置信地问道:“小姐,你不是在开玩笑,那可是整整一根金条。”
只需再过几日,京中对外的路通了,侯府底下的庄子自然会送来鹿,到那时,有多少要多少。
明明,自家小姐以前最是节俭,什么时候,竟然如此奢侈了?彩蝶一时还反应不过来。
陆良玉笑道:“彩蝶,人不是只为银两活着。”
世人慌慌张张,只为碎银几两。但镇南侯府不缺这一根金条,秦老太君这个冬天却缺鹿肉。
彩蝶似懂非懂地接过对牌,又急匆匆地跑到雪里去了。
陆良玉看向窗外,她希望秦老太君能够熬过这个冬日。
秦老太君对秦希泽意义重大,可以说,她是唯一一个从小陪伴秦希泽到今日的人。秦希泽虽面上不说,对秦老太君却恭敬得很。
晚些时候,彩蝶才牵了一头鹿回来。
和光同尘两人兴奋地冒雪前去观赏这个奇怪的物种。
陆良玉寻了个机会哄骗他们,叫人将鹿牵到了厨房。孩子还太小,这种残忍的事情,还是不直面得好。m.xiumb.com
厨房利索地开膛皮肚,陆良玉让人将肉处置好。
第二日
一大早,她便亲自同厨房的厨娘一并包鹿肉饺子。府上本就人多,还要送一些给她娘到光禄大夫府上。
午饭吃的就是鹿肉饺子,秦老太君别提有多高兴了。
两个小儿也不知,眼下吃的就是昨天看到那只鹿,吃得津津有味。
“记得给希泽留点。”秦老太君还不忘叮嘱道。
“留了,祖母不必担心。”陆良玉忙道。不止给秦希泽留了,还多留了些鹿肉,打算给远在漠北的蒋钦勇寄去。
秦老太君听了此话,满意极了,叮嘱道:“希泽日后,全靠你了。”
陆良玉点头,应了下来。
午饭后,两个小儿急着去睡觉,秦老太君也要休息了。
陆良玉趁着这段时间,将几个铺子的账本又看了看。
她心知,倘若日后秦希泽辞官离京,他们一大家子,就只能吃这些店铺了,故而她不敢有一日的懈怠。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须得时时努力。
更何况,还有老太君陪嫁的几个铺子。
陆良玉将账目理了理,打算趁着老太君精神还可以,问问那几个亏损的铺子打算怎么处置。
小儿们陆陆续续地睡醒,去完成功课去了。
陆良玉捧着账本去找秦老太君,走到门口时,吴嬷嬷摆手示意道:“老太君今日高兴,多睡了会,少夫人有事,还是等晚些时候再来吧。”
陆良玉点点头,回去处理侯府的一些事务了。这些事有玉尚帮着,但有些事,还得她亲自来。
眼看着金乌偏西,渐渐斜了下去。
陆良玉这才眯了一会,已经听到同尘蹑手蹑脚地进屋了。
“怎么?”陆良玉睁眼问道。
“娘,饿了。”没有父亲在,同尘对母亲还是依恋的。
陆良玉知晓必是小儿长个长得快,当下道:“走,随我去曾祖母那里去,祖母那里有好吃的糕点。”
便牵着秦同尘,夹着账本往后院去。
吴嬷嬷见陆良玉来,歉意道:“怕是要少夫人又白跑一趟了,老太君今日睡得香,现在都没醒呢。”
陆良玉不知为何,呼吸一滞,当下故作笑意道:
“祖母年纪大了,白日睡多了,晚上怕睡不安稳,劳烦嬷嬷去唤祖母起来。”
吴嬷嬷也觉得陆良玉的话有道理,当下入内去了。
陆良玉在屋外,听到吴嬷嬷连着唤了几声“小姐”,均没听到回应。
她将手中的账本递给了秦同尘,摸摸他的头道:
“将这个给彩蝶姨,让她给你糕点吃。”
秦同尘便乖乖地捧着账本,出了院子。
他前脚刚走,吴嬷嬷便脸色惨白地从屋内走出来,嗫嚅道:
“老太君她,走了。”
话说着,便是眼前一黑,差点站不稳。
陆良玉上前扶她坐下,对此事有了点心理准备。
当下对着吴嬷嬷道:“嬷嬷坐好,我叫人去通知希泽。”
吴嬷嬷眼冒金星,倚在门框,只能看着陆良玉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府上有的侍卫前去宫里头报信,有的则是前去告知玉尚,联系府内府外的人。
人虽多,却不显杂乱。
秦希泽回府的时候,脸色死白,面无血色,走路跌跌撞撞。
陆良玉上前扶住他,才发现他双手冰凉,没有一丝暖意,当下道:“去看看祖母吧。”
秦希泽想张嘴说话,竟发不出声。
陆良玉知晓他的心意,低声道:“是睡梦中走的,没有受什么苦。”
其实,秦老太君年纪大了,都过八十多岁了,按照民间的说法,算是喜丧了。
只秦希泽一直心里没有准备。
他无父无母,只一个祖母,从未想过,祖母有一日会离开他。
操持丧事可是件大事,陆良玉也是头一次,多亏了镇南侯府的下人配合,好歹是熬过了头一日。
秦家二房的人也来了,秦二婶却没有出现。
陆良玉知晓,秦二婶似乎前几年就独自在外居住了,似乎是顾忌儿女情面,并未和离。
秦二叔带头,在秦老太君灵前,痛哭流涕,秦贵泽同秦彤也是一个个声泪俱下,口中念叨着这个祖母昔日的好。
看起来好一幅孝子贤孙的模样。
秦希泽守灵几日,在一侧几乎是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不言不语,形容槁枯。
来祭奠的宾客见秦希泽一滴泪都不掉,心下暗暗嫌弃他是个冷血的人。
只陆良玉知道,秦希泽眼下,心在滴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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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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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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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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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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