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儿似母,女肖父。
婴儿的一双丹凤眼像极了父亲,只少了几分清冷,满是童稚。鼻子和嘴巴,却很像陆良玉。
包括那鹅蛋形的脸,这几日长开了些,皮肤更像嫩白的鸡蛋,光滑软糯,可爱极了。
陆良玉正拿着一个大红色的拨浪鼓,只需来回一转,拨浪鼓发出声响,和光便咯咯大笑起来。
一股暖流充斥胸襟,陆良玉也随之欢喜起来。
大抵这就是为人母的喜悦。
“小姐,不好了,玉尚派人传来消息,老太君在宫里头中风了,刚回了侯府。”
彩蝶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
她惯常已经很冷静了,但一遇到事情,还是不免风风火火。
“中风?”
陆良玉不曾想,一向身子骨还算硬朗的秦老太君,竟然会得了中风。
中风,可不容轻视,闹不好,可是会要人命的。
陆良玉忙起身想要去看看。
她人一动身,和光见不到母亲,咧嘴又哭了起来。
陆良玉不得已,只得又回身抱住孩子来回哄。
“小姐,要不还是别过去了?再等等消息。”
彩蝶提议道。
自家小姐又不是大夫,过去能干什么?还不如在府中静待消息。m.χIùmЬ.CǒM
陆良玉摇头道:
“不行,你去帮我找件低调的衣裳,我换上。”
她现在还不能公然出现在镇南侯府,免得被有心人看到了。
但,秦希泽的祖母病重,她必须过去看望。
这是礼数。
最重要的是,她必须同秦希泽站在一起。
夫妻关系才是最重要的。
人世何其短暂,在这短短的一生中,她希望,在他遇到艰难的日子,她能始终同他执手一并度过。
秦希泽性子寡淡,眼下,身侧除了秦老太君,几乎是没有什么亲人了。
秦老太君,在他心中,分量极重。她得站在他身侧。
彩蝶没得办法,只得翻箱倒柜,寻了件小姐以前的衣裳,淡蓝色的对襟长袍,都洗得有些发白了。
当下忙给陆良玉换上。
和光哭得哄不过来,陆良玉没法子,狠下心来,将孩子塞给了彩蝶。
嘱咐道:“一会叫奶娘去给她喂点奶,我尽快回来。”
说罢,扭头便往外走去,不再回去多看孩子一眼。
她怕自己会心软。
镇南侯府
陆良玉是由飞渊带进去的,再次回到这个熟悉的地方,她的心境又有所不同。
是了,只有秦希泽在的地方,她才能觉察到几分暖意。
才能嗅到家的味道。
否则,这个地方于她,不过是栋空荡荡的大宅子。
秦希泽正背着身子,站在秦老太君的院中。
大中午的,日头偏北,金乌高挂。
初春的阳光带了几分暖意,金光照射在秦希泽修长的身上。
陆良玉却从那背影中,读出了几分寂寥。只望天地之悠悠,独我一人的悲哀。
飞渊到了门口,便不愿再入内。
陆良玉悄然走上前去,伸出小拇指勾住了秦希泽的小拇指。
秦希泽手微微一动,轻瞥一眼,握住了她的手。
入手,又是微凉。
“会没事的。”陆良玉低声安慰道。
秦希泽点头,“我知道。”
话虽如此,二人心下却不敢打百分百的笃定,只能静静地等着太医出来。
这不算长的一段时间,对于二人而言,却颇为难熬。
陆良玉静静地握着秦希泽,感受到,他的手,从微凉,渐渐有了些温度。
她只想用这个举动告诉他,无论如何,她都会在。
夫妻本是同林鸟,总也有相濡以沫的时候。
不知等了许久,大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里头,走出来了一个小丫鬟。
“启禀侯爷,太医有请。”
小丫鬟福身,口齿清楚道。
陆良玉明显察觉到,秦希泽握着自己的手一紧,她反手轻捏他手掌一下。
试图告诉他,不要怕,有她在。
秦希泽就这样牵着她,一步步往里走去。明明几步远的路,她竟然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心底,暗暗祈祷,秦老太君不要出什么事。
一入内,秦希泽便松开了手。
现在,还不适宜将她拉入风口浪尖。
“见过侯爷。”
太医恭谨地低头行礼道。
陆良玉趁机站在了一侧,让自己看起来,只是侯府一个普通的小丫鬟。
“我祖母如何?”
秦希泽第一时间上前,仔细端详在病床上的秦老太君。
“老太君吉人天相,身子骨并无大碍,只需我开几副药方,悉心照料,心中宽慰,很快便能好起来。”
太医的一番话,说得轻飘飘的。
秦希泽见状,松了口气,语气也不复之前的生硬,拱手谢道:“多谢。”
太医如何敢受侯爷的礼,当下腰弯得更低了,忙道:“侯爷折煞下官了。”
说罢,忙要来纸笔,写起来药方。
陆良玉悄悄上前,一眼望去,秦老太君正睁着一双眼,眼皮微动,自然是听到了太医的话。
只,床上的人口歪且张着嘴,不时地流出了口水,一看就知,情况并不像那位太医说的那么简单。
陆良玉心下了然。
太医开好了药方要走,陆良玉忙拉了秦希泽衣袖一下,示意他一并出去送客。
她动作细微,并无人注意到。
秦希泽不明就里,但陆良玉的意思,他是懂的,当下忙跟着一起出去。
太医可谓是诚惶诚恐,不曾想,侯爷竟然会亲自送自己。
人刚走到院子里,便听得陆良玉低声恳求道:
“还劳烦太医说实话,我们老太君的病情,究竟如何。”
太医大骇,不曾想,这个小小的丫鬟,竟然如此懂人情世故。
太医并不是什么好干的职位,来往皆是皇亲国戚、达官贵人,一个不慎,弄不好会掉了脑袋。
故而,太医也有自己的诀窍。
比如,当着病人的面,重病须往轻里说,若出了问题,也是病情突然恶化。
再比如,轻病得往重里说,治好了便是自己的功劳。
太医望了眼秦希泽,吓得拿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忙找补道:
“方才下官是顾忌老太君在一旁,想要宽慰她,不是刻意隐瞒。”
“老太君的病,虽不致命,但若后期恢复不当,只怕会半身不遂,至于说话,还得再看……”
这几句话,他说得战战兢兢,只怕秦希泽一个生气,自己便小命不保。
“多谢太医如实相告。”
陆良玉福身道,一个丫鬟礼,行得让人挑不出差错。
“客气,客气。”
太医连连点头,离开之际,连陆良玉给的银子都没敢收。
送走了太医,陆良玉回身,秦希泽垂眸,一股挥之不去的寂寥,环绕着他。
整个人,萧索更甚。
“会好的。”
陆良玉上前,握住他的手,安慰道。
秦希泽抬眸,陆良玉一双眼亮晶晶的,满是笃定。
让人,不自觉想要相信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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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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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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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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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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