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侯府分开房来,陆良玉依旧睡婚房,秦希泽便宿在自己的书房,二人井水不犯河水,泾渭分明。
不知是不是陆良玉的错觉,她始终觉得,这个失忆后的秦希泽,似乎,有点故意在躲着她。
似乎,隐隐有点害怕她的模样?
这个认知让陆良玉心生疑虑。
长公主反倒是日日往镇南侯府跑,两人亲亲我我,旁若无人。
陆良玉只当作没看见,偶然,冲着长公主搓搓手,摆出一副要银子的模样,气得长公主牙痒痒。
陆良玉神色冷静,偶一次,二人狭路相逢,陆良玉暗地里低声道:“不知长公主钱凑得怎么样了?”
长公主正为此事焦头烂额,卖了好几处的田亩。当下见到陆良玉这幅见钱眼开的模样,没好气地道:
“快了,你急什么急。”wWW.ΧìǔΜЬ.CǒΜ
陆良玉冷哼一声道:“一个镇南侯府夫人的位置,一万两银子,可不算什么亏本的买卖。长公主还是快点下主意,我若改变了心意,到那时,只怕公主要懊悔。”
说罢,转身离开。
长公主望着陆良玉远去的背影,咬牙切齿,却没有办法,她得卖宫外的宅子了。
秦老太君自然看出了陆良玉夫妻二人之间的矛盾,当下特意来安慰陆良玉道:
“良玉,你无须害怕,那日我也跟希泽说了,不管他是不是失忆,只需有我老太婆在府中一日,他便不能赶你走。”
说到此处,又望了望陆良玉的肚子道:“你且好好养胎,其他的事情,别放在心上。”
陆良玉泰然自若,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让秦老太君不由得心下犯嘀咕。
这两口子真有意思。
一个昔日不顾门第之见,众人的目光,巴巴地娶了人入门,新婚燕尔,好生疼爱。如今却因为什么所谓的失忆,将人忘得干干净净,恨不得立马将怀孕的发妻赶出去。
另一个则更是,往日看着夫唱妇随,如胶似漆,如今眼看着自己的丈夫一心扑在旁的女人身上,竟然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秦老太君也没想到,昔日得愁儿子同儿媳,如今又要愁孙子和孙媳,自己一大把年纪了,不得消停。
但无论如何,陆良玉神色平静,不像是要寻死觅活的样子,秦老太君也没有办法。
陆良玉告别了秦老太君,往自己的书房走去,她总觉得,有些事情,自己似乎没有想的清楚。
她本以为,新皇是一切的幕后主使,得知秦希泽顺利归来,她打消了本来的怀疑。
但如今,秦希泽的突然失忆,透露着某种不寻常。
陆良玉边想着,边推门入内。
里头,一人惊慌地抬头。
陆良玉一愣,下意识地退后一步,倚在了门槛上,对上了那人的眼。
是秦希泽。
但不知为何,陆良玉隐隐从那双熟悉的眼中,察觉出了几分邪气,亦或者是恶意。
她一向对于危险最是敏感。
以前的秦希泽,好比巍巍青松,整个人清冷孤傲,却自带高洁。
以前的秦希泽,如皎皎明月,让人觉得清寒,却不会有不舒服的感觉。
而眼前的人,若陆良玉没有看错,方才,那人有种事情被撞破之际的恶毒。
是了,邪气四泄。
虽然他很快收敛,恢复了之前的懵懂与茫然,但也瞒不过陆良玉的眼。
陆良玉不动声色地往门槛处又挪了一步,已然不自觉地攥住了袖中的匕首。
之前那把旧匕首丢了,她很快从侯府库房内挑选了一把更锋利、更灵巧的匕首,从不离身。
当下这才柔声道:“侯爷忘记了,这间书房是我的,侯爷的书房在隔壁。”
那人故作惊讶地“哦”了一声。
陆良玉继续解释道:“两间书房都是侯爷布置的,这间是侯爷特意送我的。”
那人便点点头,往外走去,路过陆良玉身侧时,他眼睛下意识地瞥了眼陆良玉的肚子。
陆良玉侧身给他让路。
眼看着人钻进了隔壁书房,陆良玉这才发现,方才,自己攥着匕首的手心竟全是汗。
那人望自己肚子的眼神,可全然没有半分做父亲的喜悦。
反而让人不寒而栗,俗话说,虎毒还不食子,此人实在是有几分古怪。
还有,二人擦身而过的时候,她嗅到了。
那人身上,有一股异样的味道,是一股男子混浊的味道,夹杂了烟酒之后的浊气。
正所谓,人有清浊二气,有人为清新淡雅,有人则俗不可耐。
秦希泽一贯清冷,整个人笼罩着一股淡淡的清气,怎么会这样?
陆良玉皱眉,快步入了书房。
如果她没有看错,那人方才,似乎在翻找些什么。
陆良玉看着桌面上有些凌乱的书信、账目。这些都是秦希泽失踪之际,她负责帮着打理的内容。
眼下秦希泽人回来了,虽然失忆了,但属下如王管事之类的,应该会帮着他处理,何以,会来自己这里翻找?
陆良玉望着眼前凌乱的文件,陷入了沉思。
陆良玉自怀孕后便多觉,午后总是要小憩一番。
这日,她吩咐彩蝶拉上窗帘,自己躺在贵妃榻上,准备眯一会。
脑袋晕晕乎乎便睡了过去。
不知为何,似乎是心神不宁,心有所感,她募地惊醒过来。
睁开眼来,房间暗得很,一人在黑暗中,身形影影绰绰,笼罩在黑暗中,正立在自己前面,距离极近,一双眼紧盯着她。
这下,把陆良玉吓了个够呛,舔了舔嘴唇,叫了声:“彩蝶”,才发现自己竟发不出声音。
“彩蝶!”
她又大声喊道。
这次,声音终于传了出去。
外头,彩蝶匆匆入内的脚步声。
“小姐,怎么了?”彩蝶开口问道。
那人早已不是何时,出门去了。
“侯爷什么时候进来的?”陆良玉惊魂未定,接着问道。
“有一会了。”
彩蝶面带喜悦,接着道:“小姐,侯爷主动来看你了,是不是他想起了什么?”
陆良玉摇摇头,回想起方才的一幕,只觉心跳快要骤停。
当下对着彩蝶交代道:“彩蝶,日后,不可以放侯爷进来。”
彩蝶这样颇为不解,“小姐,侯爷来看你,不是好事吗?”
陆良玉摇摇头,,没有解释,只叮嘱道:“你记住便是。”
方才,那人身上的恶意,可不是她的错觉。
他到底,在找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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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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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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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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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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