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南侯府守卫森严,闲杂人等根本不可能靠近府中半分,更勿论是流民了。
陆良玉心下好奇,命令车夫停住了马车,岂料,那几个流民见到侯府的马车,竟然迎了上来。
正坐在马车前面的飞渊见状,拔出利剑,虎视眈眈地盯着那几人,时刻准备像只猎鹰一般蹿出去。
“姐姐~姐姐~”其中一人欣喜地挥手叫道。
“且慢,是我表弟。”陆良玉忙制止了飞渊。待到那几人靠近,陆良玉望着一身褴褛的李修穆,脸上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肉也瘪下去了,更显消瘦。
“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回府换件衣裳?”陆良玉关切地问道。
李修穆是个机灵的,早就看出了那妇人同自己姐姐之间的不对付。他本就是寄人篱下,不愿姐姐因着他为难,当下只闭嘴不言。
他不愿意说,不代表陆良玉看不出来。“是不是,有人不让你进?”陆良玉开口道。琇書蛧
“谁?”秦希泽沉默了一路,终于抬起眼眸,锐利地盯着车下的几人。
李修穆踟蹰,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来说。”秦希泽随手指了指旁边的侍卫道。
侯府中人莫不听命于秦希泽,哪里敢有半点隐瞒,当下一五一十将事情说了个清清楚楚。
这人是个口才笨拙的,但也没有漏掉那妇人明知几人身份,却依旧充耳不闻,将几人将垃圾一般轰了出去的这一段。
陆良玉一听到此处,顿时气得胸口生疼,太阳穴突突的,只差头上冒烟了。她心知怒气上来,最是坏事,当下极力压制住心中的火气。
她在脑中迅速地盘算了一遍,若此刻她怒气冲冲地前去盘问,那妇人定不会认账,只需说看走眼便是。倘若闹到了秦老太君面上,只会显得自己在故意挑剔了。
想到此处,她在心底细细盘算着,如何能利用此次的机会,让此人在秦老太君面前失了信,最好是寻个机会直接将人送走。
秦希泽只冷冷地对飞渊下令道:“去寻几个人,将那位邵夫人送回洞庭。”
陆良玉当下忙拉住他的手,摇了摇头,一个邵夫人好弄,背后的秦老太君才是麻烦。
这点事,说穿了也不只是面子上的事,算不得什么大事,既然事情不大,那她就不妨帮着把事情弄大一些,让那位邵夫人走的心甘情愿,也让旁人心服口服,不敢说她一个不字。
“修穆,你再去敲门。”陆良玉叮嘱道,自己倒是小心翼翼地跟在了后头,还不许秦希泽跟着。
那妇人特意寻了把扫帚,一直守在大门口,就生怕这几个“叫花子”再回来。她乃太傅家的女儿,出身高贵。自己的儿子却娶了个小门小户的小官家女子,还一直骑在自己头上,她心底如何能平衡。
今日她就故意轰走陆良玉的破烂亲戚,就是存心让陆良玉出丑。让陆良玉好好看看,不是什么低级人,也能高攀得上镇南侯府。
门口又有敲门的声音,那妇人立马精神了起来,便见一侧的偏门打开,那几个灰头土脸的叫花子又跨步进来了。
她柳眉一横,怒道:“又来作甚?找打。”说着,横扫上前,那带头的叫花子躲闪不及,腿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扫把。
那妇人得意地笑了起来,边笑手中的扫把挥舞得更加利索,那带头的叫花子一闪,扫把便打到了后面人的腿上。
陆良玉“啊”了一声,瘫软在地,握着自己的肚子哀嚎起来。
那妇人的笑容便僵在了脸上。
身后的秦希泽一闪而出,抱住陆良玉,怒吼道:“快传大夫。”
府中的人顿时慌乱了起来,有急着去请大夫的,有忙着给秦老太君报信的。毕竟,这出戏,秦老太君才是唯一的看客,只有她信了,这出戏才唱得有价值。
“你这是何必呢?”秦希泽看着陆良玉腿上泛红的一道扫把印,心疼得叹了口气。
陆良玉笑笑道:“总得让老太君下定了主意,要的就是光明正大。”说着,又传出了一阵哀嚎声。
听得门外的妇人心下一颤,脑中又闪过了方才陆良玉抚摸着肚子的那一幕,还有秦希泽难看的脸色。
秦老太君正倚在塌上吸着旱烟,听闻陆良玉胎像不稳,有小产的风险,当下连鞋子都来不及穿,便往前院赶去。
“这是怎么回事?”秦老太君匆匆赶来,神色肃穆。
屋子外头,已经围了一圈人。屋内,陆良玉痛苦的呻吟时大时小,断断续续传来。
“老太君好。”李修穆忙行礼道。
秦老太君望了望那人,烦躁地点点头,敷衍地道了句:“回来了?”
那妇人见到老太君的态度,已然有些后悔,只眼下,并未有后悔药给她吃。
秦老太君随即对着众人问道:“究竟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胎像不稳了?”
在场的众人均沉默地低下了头,只彩蝶一人愤愤不平,一看就是有话想说。这自然是陆良玉特意留下的。
有了罪状,没人告诉怎么成?彩蝶立马将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力图将那妇人说成是故意看陆良玉不顺眼,这才要赶走李修穆,甚至不惜打了陆良玉,让陆良玉几欲小产。
“慕青,你怎么这么多年,没有半点长进?”秦老太君简直恨铁不成钢地怒斥道。
“良玉她怀了身孕,你怎么能去打她?简直是胡闹。”
屋内,陆良玉此起彼伏的哀嚎声渐渐小了下去。
王大夫推门出来。
“如何?”秦老太君立马围了上去。
王大夫面色沉重,只回禀道:“用了几味药,少夫人暂时止住了痛,胎儿也无恙。”
说到此处,秦老太君一直高悬的心才平稳了下来,便听得王大夫接着道:“只夫人前段时间不知为何,乱补了好多东西,气血不稳,接下来几日,还得卧床休息,细细观察,以防万一。”
这番话,自然是陆良玉教他说的。在没有十足的把握前,她对于对手的很多行为,都是姑息纵容。待拿到致命的打击后,这些行为,便是压垮对手的罪状。
一侧的彩蝶冷哼一声,委屈道:“若不是某人非要让我家小姐吃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小姐如何能气血不足。”
说到此处,又嘀咕道:“鬼知道那些东西是不是有毒。”
一番话说的那妇人面色惨白如鬼。
秦希泽也跨步出来了,见了秦老太君,只拱了拱手,对着飞渊下令道:“派几个人,送邵夫人回洞庭,即刻出发,不得有误。”
在场众人,不管是秦老太君,还是那妇人,无人敢有异议。
午饭未到,那妇人便灰溜溜地离开了,正如她来时一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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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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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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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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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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