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中一片黑暗,只余下丫鬟们的泪眼,在黑暗中。半晌,才依偎睡去,仔细看,脸上尤且挂着泪痕。
狱中的气味并不好闻,泔水味、发霉味和恭桶的臭味,让人几欲呕吐。所幸,陆良玉的害喜再也未发作。
陆良玉始终介于半睡半醒之间,每次醒来,她都盯着窗户处那棵歪脖子树的枝叶。
不知这狱中的人,多久才能被放出去。秦二婶可绑不了几日。
她摩挲着袖中的匕首,心下思忖,那个女人敢有异动,直接杀了便是。
这是宫中事变的第二夜,相信秦希泽必定得到了消息。
他会相信,自己已经死了吗?m.χIùmЬ.CǒM
陆良玉暗暗思忖着,迷迷糊糊之间,隐约看到,窗外的那棵歪脖子树上,居然挂着一颗人头。
陆良玉募地一惊,整个人清醒过来,眯眼看去,一切并非噩梦,那棵歪脖子上,确确实实有一颗人头。
人头底下,连着脖子,仔细看去,那人是她认识的熟人,正是飞卓,全须全尾的人。
陆良玉见到他,心下大安
飞卓见她醒来,当下笑眯眯地冲她“嘘”了一声,随即扔了个纸包从外头进来。
陆良玉悄然起身,一侧的彩蝶早已沉浸在睡梦中。
玉尚却因为浑身疼痛,伤口的缘故,辗转反侧,并未睡着。她伸手捡起了纸包,递给了陆良玉。
陆良玉打开纸包一看,里头包的,正是狱门的钥匙,单看材质,应该是特意仿制的。
她抬头望去,飞卓用眼神示意她出去,同时,竖起了一根手指。
陆良玉便知,飞卓只想先救她一人出去。玉尚见状,又摇了摇头,看向一侧熟睡的丫鬟们,低声劝道:
“主子您先走,我们无大碍的。”
陆良玉便不再犹豫,蹑手蹑脚地走到狱门口,小心翼翼地拾起铁制的锁来,极力不让它碰到大门发出声响。
便听得内侧的秦二婶募地哼哼唧唧起来,在地上左右蠕动着身子,明显想要惊动外头的狱卒。
陆良玉见状,轻声放下手中的锁,抽出匕首上前,用匕首的刀身在秦二婶的脸上来回贴了一次,这才凑近她耳侧,警告道:
“不想要你的脸蛋,就尽管出声。我不介意送你几刀。”
秦二婶浑身抖得跟筛子一样,生怕一个不小心,脸蛋真的被陆良玉划上几刀。
今日她才算明白了,何以她会输给陆良玉,这人根本就是个疯子,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跟秦希泽一样,丧心病狂。
陆良玉这才满意地起身,在玉尚的帮助下,打开了铁锁。
方才开了铁锁,便听得外头有人发出响动。一个狱卒寻声出动,被人抹了脖子。另一个狱卒听着没有动静,方欲出门,便见一蒙面大汉闯了进来,连一声都来不及发出,喉咙飞血,已然咽了气。
陆良玉谨慎地退回狱门内,便听得那人拉下面巾,露出一张熟悉的脸,道:“主母,侯爷派人来救你。”
来人正是袁莱。
陆良玉心下大安,二人一并出了狱中,乘上了早就备好的马车。驾车的正是飞卓,他冲着陆良玉一笑,道了句:“坐稳了。”
随即马车如箭般窜了出去,直奔城门而去。
袁莱提一把大刀立在马车前头,解释道:
“城门早已戒严,一会只能强闯,主母可得抓紧了。”
陆良玉忙俯下身子,握住了车内的一角。
侯府的马车历来是四平八稳,这么剧烈的晃动,陆良玉还是头一回遇到。
马车急速驶去,城门口的守卫自然察觉到了不对劲,急急召集兵来对抗。
不知何时,从夜色中,涌出了一股黑衣人来,他们个个身手灵活,有的一刀一个,有的直接锁喉暗杀。
来势突然,行踪鬼魅,看守城门的守卫军如何能抵挡,城门霎时大开。
侯府的马车乘着这个间隙飞奔而出。
城中的宁家大军似乎有所感应,只听得从皇宫处,马蹄阵阵,驻扎的大军正赶来。
飞卓挥了挥马鞭,马受惊,飞驰更快。城门也在同时,被人缓缓闭上。
守城的侍卫在临闭眼前,看着那些黑衣人融入夜色,不见了踪迹,好似从未来过一般。
“安全了。”
马车又行驶了半晌,京中被远远地甩在了外头,成为了一个小黑点,直到彻底看不见。
飞卓兴奋道。
“可好?”
袁莱早知陆良玉怀有身孕,方才不顾礼节,一直在用力扶着陆良玉,紧张得出了一手的汗。
陆良玉只觉好似被人在空中抛来抛去,脑袋晕的有些不辨方向,软软地趴在那里,正在干呕。
马车行驶地缓慢起来,飞卓紧绷的神经也松弛了下来,腾出两根手指,夹在嘴边,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
口哨声轻快悠扬,随清风渐渐飘远,在寂静的夜空稍显突兀。却让陆良玉觉得心下平稳了许多。
她方才从马车上直起身子,便听得驾车的大马嘶鸣一声,随即马车似乎遇到了什么重物,不得不被迫停了下来。
陆良玉后脑勺被车角磕得生疼,脑袋都有些发麻了。
“有刺客。”
飞卓紧急勒马,对着车内人道。随即又吹了一声尖锐急促的口哨。
陆良玉这才听出,飞卓这个口哨,其实是某种传递信息的信号。
口哨声随风而逝。暗夜,空旷的原野,只余了死寂。镇南侯府之前约定好在此地接应的人,却并未出现,一个都没有出现。
形式陡然发生巨变。
飞卓望着眼下不明身份的黑衣人,急得额头沁出汗珠。
侯府的人,历来是令行禁止,如果无人出现,只有一个解释:负责接应的人,全都死了。
他跟着侯爷出生入死这么久,多次深陷绝境。却从未像眼下这样的慌张。
这次行动本就极为机密,只有几个侯爷信任的人知晓,究竟是谁,泄露了秘密?
飞卓回头,同袁莱对视一眼,随即默契地点点头。
今日就算拼上二人的性命,也要保车内的主母安然无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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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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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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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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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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