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良玉透过人群,看到了一群丫鬟中,正愤愤不平的秦二婶。
许久不见,秦二婶竟不复昔日的伪善,一扫之前的温柔敦厚。连一向标志性的笑容都不见了,脸上满是沧桑,一双往日总是笑眯眯的眼,眼下也全是戾气。
穿戴颇为寒酸,也不像往日穿金戴银。看来离开了镇南侯府,秦二婶的日子过得不算好呀。
陆良玉赶忙低下头,拿额前的碎发遮住了自己的眼,随即便见二房的人被推了进来。
两行人被关押在了同一间狱房。
秦二婶几乎从跨入狱门的一瞬间,便认出了里头是侯府的丫鬟们。当下一股怒气从心头涌起,这群吃里扒外的小贱人!
昔日她被陆良玉从侯府赶走,这些人各个袖手旁观,没有一个帮她,只顾在旁边看笑话。
想到此处,秦二婶气不打一处来,一双眼睛瞪得极凶,双手叉腰怒斥道:
“哼,你们这群狗奴才也有今日。”
随即想到自己也被关押在了狱中,当下开始辱骂秦希泽,恨他牵连自己。
骂了一会,想起陆良玉夫妻二人可恨至极,陆良玉却早已跌落悬崖摔死了,当下又痛快拍手道:wWW.ΧìǔΜЬ.CǒΜ
“多亏了老天有眼,收走了陆良玉这个妖孽。”后面便是满口脏话,将陆良玉从出身到长相,好一顿骂。
彩蝶气得想要上前同这个秦二婶好好理论一番,还是陆良玉摇头示意她不要冲动。不必为了争一时意气,暴露了自己。
彩蝶只得攥紧手,强行吞下这口恶气。
秦二婶大大咧咧地坐在了一堆干草上,看着眼前的人,倏地,想起了什么,当下恶狠狠地盯着一群人道:
“玉尚那个小贱人哪去了了?给我滚出来。”
丫鬟们皆是低着头,不敢出声。
秦二婶便亲自从干草上爬起来,挨个揪起丫鬟的头发,试图看向玉尚的脸。
秦二婶毕竟是昔日的主子,余威尚在。
一群丫鬟被揪得生疼,却也不敢反抗,有人挣扎了几下,便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剩下的人更是不敢乱动,只能偷偷抹眼泪。
玉尚生怕秦二婶这样子会抓到了陆良玉,当下主动跳了出来。
她往日挨过秦二婶的打,这下也早有心理准备。
果不其然,秦二婶一见玉尚,顿时新仇旧恨一并涌上心头,一巴掌上去,扇得玉尚身形不稳,摇摇欲坠。
玉尚身为秦家的家仆,对于这个昔日的主子,也不敢生出反抗之意,只能期待着秦二婶将力气发泄到自己身上,不要去找陆良玉的麻烦。
秦二婶一脚将人踹倒在地,怒道:
“小贱人,还不快跪下。你主子都死了,我倒要看看,今天哪个神仙能救得了你。”
玉尚膝盖一软,跪倒在地。只觉浑身疼痛。
秦二婶见状,得意地鼓掌道:
“真是精彩,今夜我可有乐子了。”
话中的意思,居然是想要折磨玉尚一整晚。
毕竟,秦二婶对玉尚可谓是恨之入骨,昔日若不是玉尚临时倒戈,同陆良玉里外勾结算计自己,她也不至于失去了侯府的管家大权,二房也不至于沦落到今日这个地步。
她恨不得,啖其血、食其肉、寝其皮。
陆良玉心下一寒,正犹豫要不要出手。便见玉尚拼命在摇头。
陆良玉在那个瞬间便明白了,玉尚不希望自己插手。毕竟,她一旦暴露,秦二婶必定会引来狱卒,那么,侯府那么多人的努力,便会付之东流。
秦二婶见玉尚居然不求饶也就算了,还在摇晃着脑袋,当下怒火攻心,高高地扬起手,一巴掌打在了玉尚脸上。
玉尚受力,脑袋一歪,头上的银簪子便顺势飞了出去,跌落在地上。
侯府的丫鬟吓坏了,人挤人急速地往两边退。明明狱房不算大,银簪子所落的地上,还是空出了一块地。
银簪子正巧落在了一个丫鬟脚下,那丫鬟低着头,看不清眉眼。
秦二婶大抵打得手有些累了,当下坐在了干草上,惬意地舒展着手臂,趾高气扬对着那人吆喝道:
“把簪子捡起来。”
那丫鬟却僵直在原地,一动不动,好似没有听到,秦二婶大怒,骂道:
“耳聋了?”
听到秦二婶怒骂,那丫鬟这才缓慢地蹲下来身子,伸手将银簪子捡了起来。
秦二婶满意地看着那人一步步走近,却一直低垂着头,直到走到了自己身边,将簪子递给她。
秦二婶接过簪子,不知为何,心头掠过一丝怪异,对着丫鬟悠悠道:
“来,抬起头来,让我看看,又是哪个贱胚子?”
只见那丫鬟不知为何,募地又靠近一步,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
秦二婶一愣,怒斥的话尚未出口,便见那人抬起了头,冲着她宛然一笑。
“好久不见。”那人低声道。
见到那熟悉的面容,秦二婶脸上的表情不可谓不精彩,好似看到了来自地狱的恶鬼索命。方欲张口大叫,便见那人伸手捂住她的嘴巴,轻声道:
“小声点。”
秦二婶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脖颈上,被陆良玉抵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匕首锐利的刀刃,死死地抵着她的脖颈,好似下一个瞬间,便要割断她的脖子,鲜红的血液即将流出。冰冷的触觉通过脖子,让她浑身一个颤抖。
这个小丫鬟,自然是陆良玉。
陆良玉示意彩蝶过来,主仆二人合力,将秦二婶的嘴巴塞好,捆了个结结实实。
随即扔到了一角,让她脸靠向内侧,看起来好似在睡觉一般。
“谁都不许吱声。”陆良玉手持匕首,对着二房的几个丫鬟警告道。
那几个本就瑟瑟发抖的丫鬟连连点头,陆良玉这才满意地将匕首收进了袖中。
这才回头将脸上已然红肿的玉尚扶起。为她办事的人,她历来都不会亏待对方。
“狱中无药,得忍忍了。”陆良玉望着玉尚已然发紫的脸蛋,低声道。
玉尚隐忍地摇摇头,张口吐出了一颗带血的牙来。
陆良玉眼底掠过一丝杀意,要不是,要不是看在那个女人是秦希泽婶娘的份上,方才,她真想一刀毙了那人。
理由都是现成的,畏罪自尽。
她递了块手帕给玉尚,摸了摸小腹,收敛了杀意,心下暗暗劝自己道:“就当给孩子行善积德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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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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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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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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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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