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你…该不会……”
后边的话,彩蝶只觉得自己不敢再说下去,难不成,小姐竟真的背着自己在偷人?
“你个小脑袋瓜在瞎想些什么。”
陆良玉有些哭笑不得。虽则夜深无人,但她依旧压低声音道:“你当今晚我是如何脱身的。”
彩蝶是个机灵的,立马懂了,当下点头道:
“我待会就去,这可是小姐的救命恩人,怠慢不得。”
“罢了,等快天亮了再去。你且去歇息一会。”陆良玉摇摇头道。
“彩蝶哪都不去,我就在这里陪着小姐。”
彩蝶边说着,给自己披上了一件厚棉袄,挤在了祠堂里头。
陆良玉见劝她不得,只得由着她的性子,自己闭上了眼,心下暗暗思忖,今晚自己的确大意了,让人钻了空子,老太太大抵为了提示自己这点。
“小姐~”一侧的彩蝶却闭不上眼,又小声道。
“何事?”陆良玉语气变得柔和一些。她在彩蝶面前一贯严肃,因着彩蝶年纪尚小,性子跳脱,自觉应该多加管教。
谁料,那做事谨慎的,却闷不吭声给自己背后一刀,这性子不稳的,倒能深夜陪着自己在这祠堂静坐。
正所谓,画人画骨难画皮,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实在难测。
“流月姐姐那般,小姐必然伤心了。”彩蝶揣摩着陆良玉的心意,小声地提示道。
猛地提起这个名字,陆良玉只觉胸口一痛,脑中无数的画面一闪而过,随即陷入了回忆。
流月当真同她一并长大,从她记事起,便有这样一个丫头跟在她后头,扎着双髻。
那时也才五六岁,流月便比一般的丫鬟看起来要稳重些,因而陆老太太才留她下来。
陆家前几年随着陆世仁升为京官,才得以搬迁到京中来的,老家在蜀地泸州。
母亲那番不理世事的模样,彩蝶是到了京中才另选的丫头,可以说,流月才是陆良玉在多数时候商量事情的对象。
“小姐~”彩蝶小声提醒道,“小姐可知,流月为何会背叛小姐?”
陆良玉摇摇头,这件事她没来得及细想,却也一时没有什么头绪。她自认对流月亲昵有加,不曾有半分亏待。
“流月姐姐今年二十岁了。”
彩蝶只轻轻地提醒道。
陆良玉这才恍然大悟,是了,流月还大她一岁。
丫鬟到了这个年纪,早已嫁人的嫁人,亦或者另谋出路,有几分歪心思的,也想着做个姨太太,另有志气的,当个管事娘子总是要的。
而流月却守着她,一般白白耗着,等着不知什么时候才来的罗家提亲。
流月隶属奴籍,卖身契还在赵姨娘手中捏着,也难怪她会另投明主了。
“小姐知道了便是,莫要再伤心了。”
彩蝶笨拙地安慰道。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难过总是要的。”
想通了其中的关节,陆良玉平白觉得心中轻了一些,只微笑道:“不过日子总是我们自己过的,向前看吧。”
心下却暗暗发誓,待到出嫁,彩蝶的卖身契,却不能再留在赵姨娘手中。
彩蝶年纪尚小,见小姐面带笑容,立马如释重负,打了个哈欠道:
“是的呀,小姐,我们一起向前看。”
两人随意拉扯了两句,彩蝶便眼皮子打架,沉沉睡去。
陆良玉跪在那蒲团上,一会想起那赵姨娘的诡计,一会又想起了陆老太太的问题,自己究竟是错在了哪里?
一会记挂着那假山里的男子。那人莫非是什么江湖侠客,要不然怎会腿上中了一箭,却一声不吭?看着却也不像。
那般漂亮的丹凤眼,女子也自愧不如。不曾听说,京中还有这般的公子。Χiυmъ.cοΜ
陆良玉这一晚均在胡思乱想,始终在半睡半醒之间。
不知过了多久,耳听着院墙外头,接近郊外的地方,不知是谁家的鸡叫声远远传来,听得有几分缥缈与不真切。
陆良玉却募地想到,那外头两个追杀的人,会不会去而复返?
念及此。陆良玉猛地睁开了眼。
只见外头窗户上,透着白中泛黄的纸,隐隐可见外头天际有一抹鱼肚白色。
身侧的彩蝶正睡得死沉,陆良玉心下记挂着昨晚的男子,当下毫不犹豫地伸手推了推彩蝶,彩蝶一动不动。
陆良玉三番四次推她,彩蝶才有了意识,睡眼惺忪地睁开眼来,打了个哈欠问道:
“小姐怎么了?”
“昨晚我交代你的事情,眼下快去。”陆良玉低声道。
彩蝶眼珠子一转,记了起来,立马跳了起来,道:“小姐稍等,我现在就去。”
彩蝶这一去,直到太阳出来,均没有回来复命。
眼下陆家人已经醒来,陆良玉不可能在这个关键时候起身。
陆老太太既叫她跪一夜,没有老太太的允许,她不可能擅自起身的。
莫不是,彩蝶出了什么意外?那男子挟持了彩蝶?陆良玉一时免不了胡思乱想。
直到陆家人陆陆续续开始洒扫庭院,彩蝶才一脸无奈地回来了。
“小姐,老太太准许回房歇息了。”
彩蝶边说着,边往起扶自家小姐,被陆良玉按住了胳膊。
“不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陆良玉急切地盯着彩蝶,随即低声道:“那人?”
“小姐,早不见了,我找遍了附近的假山洞,别说人,连根头发丝都没看见。”彩蝶摇摇头道。
“本来老太太通知我叫小姐回去歇息,谁知被二小姐听到了,硬拉着我让我帮她找什么珠花。我好说歹说,磨了好一阵子功夫才能回来。”
陆良玉心下一松,不管如何,此人不在陆府,大概率平安逃走了。
至于陆良荷耍得这点小把戏,她自不会放在心里。
彩蝶立马扶着小姐回了房间。
跪了一晚上,陆良玉的膝盖已经没了知觉。
“小姐莫急,我去药房找些药膏来。”
房内只彩蝶一个丫鬟,她却好似一夜之间成熟了一般,考虑问题也开始周全了。
陆良玉方才眯了会眼,便听得外头似乎热闹得很,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来,便见彩蝶从外头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
“何事?”陆良玉坐直了身子问道。
“小姐,是罗家人,来退婚了。”
彩蝶说着,话语间已经带了几分哭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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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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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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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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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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