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莫的心狂跳起来,再次四下看了看,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老天爷似乎都在帮她。
她一步步地走向了食堂。刚进门,她突然想起一件事,身体不由得抖了一下——很多年前,有个女人死在了那口水井里,她姓周,死因不明。
时光倒流,悲剧又要重演。
莫莫有些恍惚了。
“莫莫。”背后有人轻轻地喊了一声。
莫莫哆嗦了一下,仿佛被电击了一般。这个声音对她来说,无比熟悉,又无比恐怖。她猛地转过身,立刻就看见了袁鱼肠。
“你怎么在这里?”袁鱼肠的语气十分平淡。
“我有点饿了,来找点东西吃。”莫莫注意到袁鱼肠的双手一直藏在背后,她立刻被恐惧淹没了。
“我给大家都带了礼物,是当地的特产,这是给你的。”袁鱼肠把手伸出来,递给莫莫一盒点心。
莫莫接了过来,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
“我以为你过几天才能回来……”
“你不希望我回来?”袁鱼肠似乎是在开玩笑地说。
“不是这个意思。”莫莫连忙解释,“那地方太偏远了,路上就要好几天吧?”
“我刚到那地方,就回来了。”
“为什么?”
“那个人死了。”袁鱼肠似乎想笑,但是又憋住了。
“怎么死的?”莫莫的声音有些发颤。
袁鱼肠一字一字地说:“掉水井里淹死了。”
莫莫抖了一下。
有几分钟,两个人都不说话。这一天的天气十分晴朗,剧团的院子里有很多高大的树,遮天蔽日,有一些鸟在叫,却看不到一只。
终于,袁鱼肠冲莫莫笑了一下,转身走了。
等他走远了,莫莫仔细检查点心盒,发现是本地一家食品厂生产的。很显然,袁鱼肠根本就没去那地方,一直躲在暗处搞阴谋诡计。
莫莫的身体一点点变冷了。
她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比漆黑的夜还要黑,显得脸色无比苍白。漆黑与苍白,都是最接近死亡的颜色,而死亡是恐怖的终点。
是的,马上就要到终点了。
终于轮到莫莫值夜班了。
前几天,竟然风平浪静,看上去一切正常。没有人再提剧本的事,也没有人再提副团长的事,大家似乎都在回避什么。莫莫认为,这一切都是假象,更大的阴谋正在酝酿中。
下班了,大家都往外走,没有一个人理莫莫。
莫莫正要走出去,袁鱼肠突然说话了:“今天晚上就要到头了。”
莫莫四下看了看,其他人都走了,确定袁鱼肠是在和她说话。
“你说什么?”莫莫问。
袁鱼肠深切地看着她,似乎有很多很多话要对她说,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就走了出去。
到头了?什么意思?
莫莫越想越觉得不舒服。
过了午夜12点就是明天凌晨了,今天还剩下六个小时,会发生什么?
莫莫不知道,她也不敢去想。吃过晚饭,她去小礼堂转了一圈。那些学员在小礼堂打地铺睡觉,互相开着玩笑,很愉快的样子。
莫莫回到了她工作的地方,也就是化妆间。她把灯打开,想了想,又把门反锁上了。那是一扇劣质的木门,一脚就能踹出一个大洞,只能防得住正人君子。
化妆间亮堂堂的,外面黑糊糊的。
莫莫又把灯关上了。
现在,她和暗中那个人都看不见对方了。
周围一片死寂。
漫漫长夜,干点什么呢?最应该干的事情就是睡觉。但是,莫莫睡不着,也不敢睡。她从窗户朝外看。远处有很多人家亮着灯,大都是温暖的黄色。她搬来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今夜,她决定就这样坐着。
时间一点点流逝。
莫莫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沮丧地发现时间才过去半个钟头。太慢了,要做点什么事打发时间才行,否则这样坐下去可能会疯掉。
莫莫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去翻看一下袁鱼肠的东西,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这是个好主意。
她立刻站了起来。
袁鱼肠有一张办公桌,很旧了,有抽屉,没锁。桌面上有一大块玻璃,下面压着一张照片,是梅妆。剧团的人都知道,袁鱼肠暗恋梅妆。
莫莫拉开了第一个抽屉,里面是一些杂物:剃须刀、体温计、u盘、手机充电器、订书机和一张饭卡。
莫莫又拉开了第二个抽屉,里面只有一本字典。
莫莫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拉开了最后一个抽屉,里面有一沓纸。她拿起来,纸上写的应该是一部剧本,名字叫做《兔子的狐狸尾巴》。这剧本莫莫之前看过,她刚打算放回去,忽然觉得有些不对——这一沓纸明显要比袁鱼肠之前交上去的那一沓纸厚很多。
莫莫往后翻了翻,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一部完整的剧本,有结局。
结局大约有五六千字,莫莫一目十行地看完,愣了足足三分钟。
莫莫惊恐地发现,她之前遇到的那些怪事,在剧本里早有描述,只是某些细节稍有不同。比如说,在剧本里莫莫和团长遇到那个佝偻着身子的男人之后,团长把莫莫送回了出租屋,而现实中团长让莫莫一个人回去。又比如说,在剧本里莫莫被石板桥上那个女人吓跑之后,并没有掉头回去,而现实中莫莫又回去了。
看来,袁鱼肠高估团长的胆量了。
看来,袁鱼肠低估莫莫的胆量了。
莫莫终于确定了,一切都是袁鱼肠在搞鬼。一个看上去十分斯文的人竟然会这么狠,这让莫莫无比震惊。
在剧本的最后,袁鱼肠是这样描写的——
最早,袁鱼肠觉得背后藏着一个人,后来,他发现这个人是莫莫,现在,莫莫依然觉得背后藏着一个人……
这个人该出现了。
莫莫看了看时间,距离午夜12点还有五分钟。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心已经出汗,紧张地盯着房门。
有人走了几步,“哒哒”地响,穿的应该是一双硬底的皮鞋。很快,声音消失了,那个人踮起了脚。
莫莫立刻意识到,袁鱼肠来了。她往外看了看,院子里黑漆漆的,只有几十米外的小礼堂还亮着灯。几只蝙蝠在夜空中低低地飞,它们的嘴巴很尖。又过了两分钟,小礼堂的灯灭了,仅有的一点亮光也消失了。
莫莫的胆气一点点地散去了。
终于,敲门声响起了:“砰,砰,砰。”琇書蛧
莫莫抖了三下。她知道,她不是袁鱼肠的对手。她决定逃跑。袁鱼肠在门口守着,只能从窗户逃出去。幸好,这里是一楼。莫莫打开窗户,跳了出去。
没刮风,没下雨,没有月亮,没有星星,没有任何声音,整个世界仿佛都死了。
莫莫拼命地往大门口跑。
袁鱼肠已经追出来了,他的脚步声很急促,很响,越来越近。莫莫始终没敢回头看一眼,只是拼命地跑。
莫莫竟然跑得比袁鱼肠还快。
袁鱼肠放弃了追逐,叹了口气。
周围的树一动不动,草一动不动,水井一动不动,整个剧团一动不动,只有莫莫还在跑,还在跑。
大门从外面锁上了。
只能依靠着翻墙了,唉。
莫莫想起了剧本里的情节,跑到传达室后面,果然发现了一个梯子。她搬起梯子搭到墙上,手忙脚乱地往上爬。她回头看了一眼,还好,袁鱼肠还没追来。爬上墙头,她小心翼翼地翻越铁丝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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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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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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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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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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