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航,你大学最好的哥们儿。”
“陆航……”我在心中念叨着这个名字,心中涌起不知名的复杂情绪。
在慕燕主动告诉了我事实后,我反而平静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去追寻“陆航”这个名字背后的故事。
没过多久,我就闲不住了,于是打算找一份工作。和出院时一样,我的整个左臂依旧不太听使唤,做不成体力活,还好一家旅游杂志聘用了我。
这天,我忙完手上的工作,提着公文包往家的方向走去。我家离杂志社不算很远,与其在公交车上挤得汗流浃背,我更愿意步行。
走着走着,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好像有什么人一直在跟着我。我假装走过一个死胡同,却在拐角处守着。果然,那个跟踪者跟了上来,和我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那是个满脸痘坑的人,看样子年龄比我小几岁,面色有些狼狈。
“你是谁?为什么要跟着我?”我嘴上问着,脚下却挪了挪,把他的退路给封死了。
谁知,对方竟然说是我的粉丝,还请我给他签名。难道我是一个名人?可是慕燕从来没说过。
我想套一下他的话。
“你是‘蓝狐’吧,绝对不会错的。”
“蓝狐?”我猜他说的不会有假,随即笑了一下。看到我的反应,对方的表情变得有些亢奋:“看吧,我怎么可能会认错人!我可是你的忠实粉丝,关于你的东西,可以说全部都看过!”
我并不知道他说的“关于我的东西”是什么,但我想从他口中套出更多的东西来,于是问道:“那你都看过什么东西?”
“书籍、录像之类的,我家都收藏了一堆。”
我假装思考了一阵,说:“不知道你收集了哪些?有些东西我自己都没有保存下来……”
这番暗示顿时让他兴奋异常,当即表示希望我去看看。
我们一边向他家走去,一边聊着“我”的事情。慕燕没有告诉我实情——我之前不是一名导游,而是一个冒险家。我教人们如何在蛮荒的野外挣扎求生,曾经出过书,也上过电视。
“我最重要的藏品是这个。”在看过他的一件件收藏后,我的粉丝终于祭出了重头戏,那是一张看起来很普通的光盘。
我让自己露出一些笑容,不出我所料,他果然继续说了下去:“是你最近一次参加野外生存大赛的视频,它让我明白什么叫真正的朋友。”
真正的朋友?不知为何,我脑海中浮现出的是照片中那张支离破碎的脸,还有那行小字:不抛弃,不放弃。
我不无遗憾地说,连我自己都没有弄到这张光盘,并问他有没有电脑,可不可以让我看一下,他很爽快地答应了。
我将光盘塞进光驱,开始紧张起来。我看到了以前的自己,那时的我精神奕奕,身上有股摧不垮的韧劲。
终于,我看到了陆航,我最好的哥们儿。他使用的也是化名:苍狼。
这是个将荒野生存与真人秀结合在一起的节目,参赛者都是个中强手,竞争极其激烈,奖金也出人意料地高。
每个参赛者都配有一个带通讯功能的微型摄影机,能通过卫星将实时信息传回栏目组。
竞赛地点是太平洋的一个群岛附近。群岛中大多是环境恶劣的无人荒岛,唯一有土著人居住的主岛在数百公里之外。而参赛者都是由飞机从随机地点抛入海中的,身上除了一把小刀外,不允许携带任何工具。在出发之前,我们还签了像生死状一样的协议,节目的气氛瞬间紧张了许多。
竞赛的规则很简单,在不依靠外力的情况下,谁能挺到最后,巨额奖金就归谁。如果参赛者无法坚持或自愿放弃,节目组会派遣直升飞机救援。同时,该参赛者也自动失去竞赛资格。
慕燕曾经说过,我获得过一份数额颇高的奖金。她说的是不是这次比赛?如果是的话,难道我就是生存竞赛的冠军?
我继续往下看去,这场比赛中并不制止参赛者组成团队,不过这样有利有弊,人多了,也就意味着需要消耗更多的食物与淡水,需要在生存资源的获取上花费大量的时间与精力。
况且最后的获胜者只能有一人,越到后面,利益的诱惑就越大,团队的离心力就会越来越强,而随身携带的摄影机也杜绝了私下谈判以重分奖金的可能,最好的伙伴,反倒更容易反目成仇,而两种情绪的挣扎,恰恰是观众所津津乐道的……m.χIùmЬ.CǒM
生存是残酷的,然而有些东西比生存还要残酷。策划出这个节目的人,一定是个超级变态。
我不想关心那个变态是谁,只想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有陆航,那个我的至交好友最后怎么样了。
由于参赛者们都是被飞机随机抛下的,彼此之间也无法通讯,所以能在哪里遇到哪些人完全是凭运气。
“不抛弃,不放弃!”
视频中,我和陆航都不约而同地表示要找到对方,组成一个二人小团队。这种非常细微的小团队能在生存与资源分配中取得一个平衡点,既能从容应付各种挑战,也不需在资源寻找上浪费太多的精力。
接下来的事情有些琐碎,我从一个岛屿转移到另一个岛屿,有时是游泳,有时是借助浮木之类的简易工具,目的是寻找陆航。而另一些视频中,陆航也在寻找我。但他同时又表示,希望到一个叫“灵影岛”的地方去看一看。
这个神秘的岛屿是群岛中的一个,在土著人的传说中具有很重要的地位,一百多年前还曾经是土著的禁地,现在早已对外开放了。
后来,我从另一群参赛者那打听到了陆航的消息,他们和陆航交换过一点物资,但没过多久又分道扬镳了。据他们说,陆航在灵影岛附近被一种太平洋毒鱼蛰伤,虽然自行做了处理,但伤口的情况不容乐观。
视频中的我有些气恼和纠结,我手上本就不甚充裕的物资,大部分已花在寻找陆航的途中了,何况我对灵影岛所知甚少,更没有什么充分的准备。但迟疑之后,我还是决定先找到陆航再说。
我从几个参赛者那打听到了灵影岛的一点消息,那里环境恶劣,暗礁密布,附近可能还有一群鲨鱼。但这不是我们所面临最严酷的考验,当我出发后的第二天,栏目组临时告知我们,一场热带风暴即将来临。
没在沿海呆过的人可能不太了解热带风暴的概念,它是一个超级空气漩涡,会带来巨大的破坏和大量的降水。
我们身上仅有的衣物是透气T恤和快干裤,连一件御寒的外套都没有……种种困难的叠加,最终会形成蝴蝶效应。节目组还同时表示,在恶劣天气下,救援的飞机也无法到达。
意外的消息让所有参赛者哗然,也正式拉开了高潮的帷幕,当天就有许多人不甘地弃权。剩下的参赛者,都将在风暴中苦苦挣扎。坐在电脑前的我,看着视频中越来越近的黑云,心中也涌起了某种恐惧。然而那时的我,只是望着远方的黑云说:“我要去找陆航,我们说好了的,不抛弃,不放弃。”
也许再次回到现场,我的反应还会与那时一样。我简单地准备了一些必须品,用很早之前就学来的技术扎了个小木筏,往陆航所在的灵影岛而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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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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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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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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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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