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入迷了吧,真把我当成想大鼓书的了。好了,不跟你扯闲片儿了。”
我放眼看了看玻璃门外的天空。是一片寂静的淡蓝。
现在俨然是早上4点多钟。我也该下班儿了。
不过,别人的下班儿是回家休息,我的下班儿就是换一个战场,继续看守莫小雅。
我用手指扣了扣桌子。
“小雅,下班时间已经到了,要不咱俩回家呀?”
这话说的好像有些暧昧。我说的家,指的是莫小雅所住的狐狸精的公寓。
一想起待会儿到公寓楼底下。还要雇上两个师傅,将我连带轮椅一起扛到六楼。一趟便是200块钱,我的心里就忍不住一哆嗦。
莫小雅用手搓上脸。
“妈呀!天都已经亮了。老弟,你等我一会儿呗,我还剩最后两祯漫画。
这一晚上,光听你讲故事了,连工作都抛到脑后去了。”
反正我也无所谓,我随便耸耸肩。
“没事儿,在这儿好好画吧,什么时候画完,什么时候咱俩再回去!”
我边说着,边推着轮椅离开柜台,免得打扰这个未来的大漫画家。
后厨仍然传来牛柏晔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我看这个老牛最近黑眼圈挺重。
自从上次他姑娘生日的那天,牛柏晔从那以后便很少露出笑模样。
这个牛柏晔,在他那个糟心的家庭里面反复挣扎。怎么说呢?只能说是他自己自找苦吃。
我掰着指头算了一下,小梅姐离开也有大约一个星期了。
这一个星期,牛柏晔就如同没事人一样,从来没有提过后悔,想念什么的话语。男人呀!是不是都是这样的铁石心肠?
我了解牛柏晔,他总是将所有的事情都闷在心里,这个老牛他就憋着吧,我看看他究竟能憋到什么时候。
我推着轮椅坐在饺子馆儿的玻璃大门前,门外是漫天的鹅毛大雪。
东北下雪了,2020年的第一场大雪,比以往几年都来的晚了一些。
纯白色的雪花落在青绿的松树上。这就是东北的特有雾松。
在这样一个足以能够冻死人的季节,天地之间笼罩的都是灰和白。只有松树,还能透露出一点违和的绿色。
不知不觉,过了良久。天色变得越来越明亮。
我总觉得今天的清晨和平时有些不同。想了半天,却总是想不出究竟不同在哪里。
忽然之间,我看到几个黑压压的人影从市中心医院的方向赶过来。然后走到我们隔壁的铺子旁边。然后转悠片刻,便又转身离去。
这些人应该是到隔壁的吴记烧卖铺买烧麦的吧。
对,我总算想起今天的清晨和平时有哪里不同了。
以往的清晨,早上4点,我下班那一刻开始。隔壁的吴记烧卖铺便开始忙活了起来。Χiυmъ.cοΜ
一大早上便是他们剁肉,上蒸屉的时间。吴大姨手持双刀,在案板统领新鲜的嫩羊肉跺的咔咔作响。
吴大爷负责包烧麦和熬羊汤。吴记烧麦铺的羊汤锅是放在店门口,无论春夏秋冬,每到清晨4:00,吴记烧卖铺的门口都会传来滚滚的白雾。
那浓白色晶莹的雾气里,掺杂着浓郁的羊肉味道。
已经有些时日没有吃吴记烧麦铺的烧麦和羊汤了,别说,还真有点想念这个味道。
可是今天早上,吴记烧麦铺竟然没有半点动静。
没有了吴大姨在案板跺肉的声音,没有那浓郁的羊膻味儿。这还真是奇怪。
吴大姨和吴大爷两口子都是异常操劳的人,除了过年会给自己放三天长假以外。便是中秋,国庆他们都不会休息的。
就跟前一阵子,他们的儿子吴炯良被公安同志抓进了拘留所,那天的吴记烧卖铺依然是正常营业。
吴大爷是个异常能干的老汉,他平日里话不多,可是手脚麻利得很。每天早上3点不到,就去屠宰场挑选先杀好的小羊羔。
今天,吴大爷怎么懒倦了呢?
我正在想着此事,莫小雅突然在我的身面打了一个哈气。
“啊呀!终于画完了,这一晚上真上累的要死。”
这个小丫头,也太过矫情了些。昨天一晚,大多数时间都是我在给他讲故事。
他哪里工作了多久?最多不超过五个小时。
唉!挺有天赋的一个女孩儿。偏偏是个又懒,又松弛的邋遢鬼。
真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老天爷为你打开一扇门,同时也会为你关上一扇窗。
上天赐给了莫小雅画漫画的天赋。可是却剥夺了他的毅力和耐心。
这来说来,老天爷也是公平的。
我转过身子,问她道。
“都画完了吗?可以回家了吧。”
莫小雅一边合上了笔记本电脑,一边收拾着自己的道具。
“嗯,画的差不多了,速度好像比以前当枪手时慢了些。不过工作量也提到了以往的两倍。
哎呀!反正我算了一下,昨天晚上我的收入满满。以后还要再接再厉哟。”
我无奈的点了点头,应和道。
“万事开头难,坚持几天之后,一切就都好了。”
莫小雅收拾完自己的东西。像我眨眨眼皮。
“弟弟,咱们回家吧,这个时间,说不定丹红姐已经在家里等着咱们呢!”
也对,现在这个时间,丹红早就该下班儿了。
最近天气冷,大波浪也懒得往饺子馆里面跑。正好他上夜班儿的那个王权顶层的酒吧,离狐狸精的公寓不远。
他昨天还跟我说着呢,以后她下了夜班儿直接就回公寓里补觉。
我点点头。
“行,咱们叫一个车吧,现在就往回赶。”
莫小雅穿好自己的外套。连跑带颠推开了饺子馆儿的大门。
就在大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冷冽的寒风像刀子一样的刮在我的脸上。
额,天儿真冷!
因为现在的天气原因。出租车出车的时间都晚了很久。
我的腿脚又不方便,离不开轮椅,根本就没有办法开车。
莫小雅站在马路牙子上,左顾右盼,整个人冻得瑟瑟发抖。
也不知道要守到什么时候,才能拦下一辆出租车。
突然间,从远方传出来了救护车鸣笛的声音。
这声音格外刺耳,在寂静的街道上响彻云霄。
我依旧隔着玻璃大门抻头望着,打东面开过来一辆纯白色的加长救护车。
这车,正好不偏不移的,停在了我们黄泉饺子馆的隔壁。吴记烧卖铺的门前。
吴家,难不成又出事儿了?
唉!我早该想到的,苏老爷子给吴大姨的那个听话符的时效还没有过去。算一算,应该还剩最后三天了。
难不成,又是吴大姨从中间挑拨离间。让自己的儿子再次家暴了魏珍桃。
应该不会吧。那个吴炯良从拘留所出来还没两天。他难不成又这么的不长记性?
上次,停在吴记烧麦铺门口的是巡逻车,魏珍桃被吴炯良打出了轻微脑震荡。他毅然决然选择了报警。
这次,停在吴记烧麦铺门口的竟然换成了救护车。
想来,魏珍桃这次的伤势一定比上次更加严重。
我的心中一直惴惴不安。眼看着从救护车上下来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那些医生风尘仆仆的闯进吴记烧麦铺。
然后,拉着担架,从里面抬出一个人来。
吴大爷,吴炯良和魏珍桃焦急地跟在后面。我眼睛怔怔的看着,躺在担架上的并不是魏珍桃,竟然是吴大姨。
这是出了什么事了?
那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将吴大姨抬上救护车。吴大爷颤颤巍巍的也爬上了车。
吴炯良跟在后面,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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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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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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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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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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