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起这酸菜油滋了馅儿的饺子,酸菜一定要好,要用菜刀剁馅儿,不能用绞肉机搅。
否则,口感就会出现很大的偏差。
然后便是最主要的油滋了。港湾区的大美食家蔡澜,曾经最推荐的一道菜便是猪油拌饭。
猪油有一种难得的香气,可以让人食欲大开。
我小的时候,母亲经常会在肉摊上买最便宜的水油,十元一垃圾袋,上面都是淋巴结,还散发出阵阵下水道般的恶臭。
母亲拿着两元一把的塑料刀,一点一点把油脂上的淋巴结去掉,将剩下的水油切块儿,放上两大勺淀粉,反复搓揉冲洗干净。
再把干净的水油放入锅内,加一点点纯净水烧开,用小火慢慢的咕嘟。
先靠水汽,待水汽全部蒸发就会出油。
母亲有自己的诀窍。小火,勤翻动,水油就不会粘锅,不会变焦变糊。
主要是细心,常常做都会靠出好油。大约半个小时吧,水油变成了淡黄色的液体,油锅上还漂浮着几块金黄酥脆的猪油渣。
母亲通常会往油锅里加几勺盐,这样有利于猪油长时间保存。
然后滤出油渣,剩下的猪油倒入一个老式装酒的深褐色陶罐子里,待猪油变凉凝固,颜色由淡黄变成奶白,雪白,釉白。滑腻如勾栏女人的酥唇,肤如凝脂,脂若香肤。
通常熬一罐子猪油可以吃上两三个月。
至于剩下的猪油渣,小的时候母亲会在上面撒上一些盐或者白糖。
那便是儿时最好吃的零食。
如果猪油渣剩下太多的话,便用菜刀切成细细的小沫,和酸菜馅儿拌在一起,便是最最正宗的东北酸菜油滋了饺子。
我们黄泉饺子馆儿的招牌饺子里,便有酸菜油滋了饺子。
酸菜是我们后厨的厨师手工腌制的,用的都是最古老最传统的方法。
挑选上好的白菜,一层白菜,一层盐的码在搪瓷缸子里,然后至少要等上一个月,酸菜才算腌制好。
我们饺子馆里的猪油渣自然不会用水油来靠。
都是上好的猪板油,然后或者是猪的五花肥膘。
这样,靠出来的油渣肥瘦相间,切成细细的碎末后,咬上一口,满嘴留香。
至于和馅儿,也有一定的菜肉比例。
油渣太多则水饺子太腻。油炸太少则饺子不香。
我们黄泉饺子馆后厨的厨师,都是大波浪从五星级饭店挖过来的。
专门做传统的东北菜。所以我们店里的水饺和菜色,绝对是东北一绝。
我以前在上大学的时候,做过学校报社的美食板块编辑。
对吃这一方面在文字水平上颇有研究。也是在毕业之后,进入了黄泉饺子馆,才真正的体会到什么叫做舌尖上的美味。
所以,当我吃起这个小饭馆里的酸菜油滋了饺子时。真的是觉得晦涩难咽。
酸菜攥的太干,水分流失太多,口感便觉得很差。
油渣放的不够。并且油炸应该用的都是淋巴结靠出来的。会有一块儿一块儿的硬疙瘩,并且味道有些焦糊。
这样的饺子,如果十分满分的话,恐怕连三分都得不到。
怪不得娇气大波浪,只吃了一口水饺,便不再吃了。
莫小雅已然下定了决心要减肥。自然是一口主食都不会碰。他便守着那一盆猪血焖子,一口血焖子,一口凉菜。
我现在看见我和大波浪食物都不甚好。一面眼冒绿光的看着饺子,一面情不自禁的问我们。
“怎么?不好吃么?有肉的呢,但凡是带肉的食物,我都觉得好吃。”
大波浪突然之间把筷子往桌子上重重的一拍。
“我真的是搞不明白,二师伯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个小饭馆的菜色跟咱们黄泉饺子馆完全不能比。
他宁愿每天下班到这里吃饭,都不肯留在黄泉饺子馆吃工作餐。
就像他那个比猪窝都不堪的破烂公寓。他宁愿住在猪窝里面,都不愿意去我家的别墅里面住。
这么多年,我一直觉得。二师伯是我们的亲人。
我的爷爷甚至把他当做自己的亲儿子一般对待。
我的父亲向来不听话,很年轻的时候就跑到外面,不学玄法,自谋职业。
在我的印象里,爷爷从来都没有对父亲笑过。
爷爷对待他的三个徒弟,绝对比对自己的亲生儿女还要亲切。
可是这三个徒弟,却一个一个的离他而去。
爷爷最心疼的秦如锦,如今变成了一个阴险狡诈的衣冠禽兽。
大师伯的日子虽然过得最好。可是因为当年出那个千年旱魃,大师伯的身体造成了残疾,这辈子都难以修复。
也因此,大师伯一辈子不可能有自己的亲生儿女。
也是因为这件事,大师伯和爷爷之间一直有隔阂。
爷爷一直觉得是自己愧对大师伯,没有照顾好这个诚恳老实的大徒弟。
爷爷这么多年一直在自责,努力地想要修复和大师伯之间的关系,可是两个人已经愈见生疏。
除了逢年过节以外,大师伯几乎和爷爷再没有什么来往。
现在唯一剩下的就是我二师伯了!
爷爷从小就喜欢二师伯,就在他比自己的亲儿子还要亲。
因为二师伯嘴好,能说会道,所以爷爷从小就偏向他。
可是现在,为什么爷爷对二师伯越好,二师伯却要和我们越生疏。
我真的完全不能理解二师伯的想法。难不成,他从来都没有把我们当成过他自己的家人?”
“或许应该不是这样!”
我明白大波浪现在的心情。他和巩留之间发生的矛盾,也全都是为了巩留好。
按理说,巩留作为长辈的,应该多关心自己的晚辈才是。
可是,大波浪和巩留之间却完全反了过来。
大波浪会向一个家长担心孩子一般,去关心巩留。
可是二师伯呢,就像一个叛逆的孩子,想要挣脱家长的束缚。
我大概可以理解巩留的心情。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没有婚姻,没有事业,没有家庭,没有能力。
即使他的嘴里说的再天花乱坠,他的心里也明白,自己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货色。www.xiumb.com
巩留大概会为了自己而感到自卑吧。所以他才会口口声声的,把自己是什么身份挂在嘴边。
所以他刚才才会那么激动的指责我们,一个个都瞧不起他。
每个人都会有两个极端的性格。
一个表面越是安静的人,心里面想法可能便更加狂野。
而像巩留这种,表面自信淡定油嘴滑舌的男人,可能在他的内心最深处也是最自卑,最不堪一击的。
所以他才会用逃避的方法,来逃避大波浪和苏爷子对他的关心。
但凡巩留真的是那种没脸没皮的人。他大可以选择接受苏老爷子的接济。或者狠狠的敲诈上老爷子一笔。
他大可以大摇大摆地住进苏家的别墅,在黄泉饺子馆里像一个少东家一般颐指气使。
可是,巩留并没有这样做。他只是拼死拼活地,用自己的言语为自己挽回尊严。
尽管,他说的那些天花乱坠的话,我们所有人根本就没有相信。
巩留自然也会知道,我们根本就不相信他有什么生意,他是个有钱人。
但是,他依旧坚持用这种吹牛的方式来保存自己仅有的体面。
嗨!在这个社会上,男人过得真的不容易。
一方面没有本事,一方面却想要面子!
世上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巩留心里的痛苦,大概只有他一个人懂得。
莫小雅仅用了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便把面前的凉菜和血焖子一扫而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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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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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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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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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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