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意清浅,但是向雁王的眸子却是清明深邃,像要把人看穿一般。
雁王捏着她手腕的手一僵。
没有缘由的,他忽然生出种心虚的感觉。
“你……”
他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究竟该说些什么。
云若璃却在他发愣的时候,已经把手腕从他束缚下挣脱出来。
“殿下是不是想歪了,我只是说想到这个法子,你要是觉得我给你脱鞋袜不方便的话,你可以自己脱。”
她站起来双手环胸的看他。
雁王这时候已经坐在软榻上了,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是她居高临下,而他矮人一头。
云若璃给了他选择余地。
但面前的人并未动弹,他的脚踩在地上并没有要抬起来的意思。
当然事实也是他根本无法抬起来。
他脚上的东西要是让她看见了,很多事情也就不言而喻。
现在还不是时候。
“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我不需要这些,你身体还没好全,不用管我,回床上躺着去。”雁王低头要捡旁边的靴子。
可他的手还没碰到,面前的人就忽然上前两步把他的靴子踢到旁边。
然后双膝一软,倒在他腿上。
纤细的手臂枕着头,目光柔软的看着他,盈盈眸子里似有潺潺似有水波流动。
这样的画面,再加上周围的气氛,雁王觉得自己就算是个圣人也坚持不住。
况且他本就不是个圣人。
“你……快起来。”他咬着牙,似乎很努力的在隐忍着什么。
云若璃却仿佛根本就没有听到似的,脑袋继续枕在他腿上,抬头看他。
“殿下说什么我听不太清,应该是病还没有好吧,现在身体有些虚弱,站不起来了。”
她故作柔弱的碰了碰脑袋。
雁王噎住。
柔弱?
她要是柔弱,那这天底下的女子恐怕就没有刚强的了。
可现在他能怎么办,膝盖上那位就这样软软躺在那里,像一团喝醉的那烂泥。
扶不起来,也推不下去。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云若璃真就是故意的。
或许她已经猜到了什么,或许一切不像某个坑货说的那样完美,或许在之前的计划中,他们已经露出了马脚。
但她不说,而是换了这种方法来折磨他。
不得不说她得逞。
现在他身体里仿佛揉着团火,随时都要爆发出来,但又不能爆发出来。
“你先起来。”
雁王努力压抑着自己。
哪怕他觉得自己现在可能已经快要压抑不住。xǐυmь.℃òm
“殿下怎么越来越冷漠了,之前不是还挺热情,前些天我那样伤心难过,你都耐心安慰着,现在怎么就变了呢?”
“……”
雁王不知道她说的耐心安慰从何而来。
他不记得。
当然现在的脑子也不容他多想。
云若璃撑着头,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
她亮晶晶的眼睛扑闪着,仿佛要溢出水来,又仿佛蕴着无尽深情。
冰凉的小手轻轻搭在他的手背上,腿上的柔软炽热比起来,简直就是两重折磨。
他觉得自己快要炸了。
这个时候他应该理智选择逃跑。
但不知道为什么身上居然使不上半点儿力,就只能像个没有武功的废人一样,只能任她摆布。
“王妃自重,我并无其他意思,你我之间……你我之间……”
“你我之间怎么了,殿下是不是忘了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八抬大轿抬进门的,哦对了,也不能算八抬大轿,毕竟后来那轿子坏了,我是坐着马车来的。”
云若璃好像很疲倦。
她其实一直软绵绵的坐着,也不知道究竟怎么累的,反正就是累了,头轻轻枕在他大腿上耍赖。
“不过我是殿下亲手抱进来的,也拜了堂,上了皇家的玉牒,殿下现在难道还要跟我客气吗?”
她柔荑轻轻在他膝上磨蹭,然后忽然伸出两指,从他的膝盖点点往上,一直爬到腰际。
雁王炸了。
就在那个瞬间,他的大脑什么也思考不了。
原本已经无法动弹的躯体仿佛重新寻到力量源头,顾不得其他,站起来直接将云若璃横抱起,转身就向床边走去。
云若璃也没拒绝。
她伸出一双纤细臂膀,搂住他的脖子,窝在他怀里笑。
“殿下,你后院那些花花绿绿莺莺燕燕,我后面都会一一处理的,我之前说的那句话是认真的,从今以后殿下身边只能有我一个人,好吗?”
云若璃提着条件。
雁王此时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看着她,只是点头,“好。”
云若璃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笑意。
眼看着就要被他丢到床上,他忽然抓住他的衣领,轻声道:“还有件事。”
“……说。”
“我认真仔细想过了,人要往前看,既然我现在已经是你的妻子,那就理应履行身为妻子的义务,服侍好殿下,至于前尘过往我都会抛到脑后,从今以后一心一意服侍殿下,殿下说,这样好吗?”
云若璃玉面朱唇,峨眉修长,窝在是一只柔弱的小受毫无攻击性。
但说出来的话却像刀子一样扎进人心里。
雁王这手臂僵住。
原本要将他轻轻放在床上的动作,最后也成了直愣愣的丢下去。
好在床上早就叠了厚厚的软被他摔下去也不觉得疼,倒是顺着又打个滚,缩到床榻里面,一只手撑着头看他。
“殿下怎么了,怎么这么用力摔的人家,好疼。”云若璃娇声抱怨。
但刚才那些话已经如兜头冷水将他彻底淋了个透心凉。
现在他什么旖旎的心思都没有,看着床榻里面躺着的人,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是该生气还是该怨愤。
云若璃仿佛没看见他脸上的表情,还特别欠揍地冲他招手。
“殿下来呀。”
雁王:来你大爷。
翩翩君子在心里骂了声脏话,然后转身就走,头也不回。
云若璃在床上捧腹大笑。
直到他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他脸上的笑意才微微收敛,眼中精光流转,藏着快意。
残雪原本在外面守着,只看见雁王怒气冲冲离开的样子。
她不明所以,但又不敢多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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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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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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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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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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