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两人还不熟。腊月习惯了冷着一张脸,而萧祁雪考虑到这姑娘既然是席晔的手下,那性格应该也与他一般无二。想到自己身边一天到晚跟着一个女版席晔,是故也不怎么亲近得起来。
但腊月对萧祁雪的一切事务倒是真的尽心尽责,萧祁雪也没有刁钻的小姐脾气。主仆两人互相尊重,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也并不使人觉得厌烦。
在家里休息了将近一个星期,萧祁雪琢磨着找个什么机会能溜去花市街,结果想什么来什么,正好便遇到了席晔去邻市出差。
临走那日,席晔仍觉不放心,再三叮嘱道:“自己一个人在家不要乱跑,去哪儿也把腊月带着,若真遇到什么意外,她的身手足够你们二人全身而退。”
“嗯嗯。”萧祁雪一边帮他打领带,一边乖乖点头,再没有比这更听话得了。
席晔瞧她那模样就知道她没有听进心里,攥住她不安分的小手,盯着她的眼睛,沉声道:“你答应过今生今世都不会再离开我的。”
萧祁雪莞尔一笑,抱着他蹭了蹭,“放心吧,放心吧,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孤寡到老的。”
无奈地点了点她的额头,席晔叹了口气,“别总说得好听,遇到危险要先学会自保。总是以命相搏,老天就算再偏爱你也会有晃神的时候,到那时怎么办?”
“嗯......下次再遇到人绑架袭击,我就先问问对方要什么。要人呢,我就跟着回去做压寨夫人,要钱呢,我就把他们带回家看中什么拿什么。”
“总之,小命最重要。这样放心了吧!”
“歪理!”
“行了,再不出门就要赶不上飞机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早点回来啊。”
席晔摩挲着她的脸蛋,心中终是不舍。萧祁雪踮起脚尖,轻轻在他脸上碰了碰。
席晔眼中闪过一抹暗色,大手抚着她的腰直接将人抱到书桌上。密密麻麻的吻侵袭而来,萧祁雪搂着他的脖子,动情地回应着,直到袁文杰没忍住叩响了卧室门,两人才依依不舍的分开。ωωω.χΙυΜЬ.Cǒm
额头相抵,席晔把玩着她的耳垂哑声道:“等我回来。”
——
空中划过的飞机带走了席晔,装扮一番后,萧祁雪也带着腊月出门,往花市街而去。
遗憾的是,这次好不容易有去一趟花市街的机会,却没有寻到萧祁霏的踪影。听夜场的妈妈桑说,萧祁霏昨晚被一位少爷接走了。
萧祁雪无法,只得郁郁而归。
回家的时候,汽车行驶至小区外,突然横空出现一个衣衫褴褛的大叔,幸好腊月紧急刹车,否则又免不了一桩麻烦事。腊月打量着那人蹙了蹙眉,面无表情地继续提档想绕开他,熟料他竟然径直冲了上来,死死地抱住车头。
“喂!你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快让开!”
那人不作声,继续死死地贴在车头上。他穿着一身破旧的西装,戴着草帽,帽子下的面容模糊不清。萧祁雪尝试着回忆了一遍以往认识的人,仍然没猜出这人是谁。
“小姐,您别下车,我去问问他。”
刚踏出一半的脚收回,萧祁雪考虑了一下,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没有坚持,只嘱咐道:“稍微客气一点。”
腊月终究还是个小女孩,自幼混迹于黑道,不免沾惹些男人的粗鲁性子,于是心中对萧祁雪平日里的优雅聪明不免存了几分尊重和向往。其实萧祁雪并没有别的意思,但她还是忍不住尴尬得脸红了。
斟酌了一下语气,腊月开口问道:“老先生,是有什么事吗?”
那人把头扭向一边,仍然不作声。腊月询问再三无果后,便伸手碰了碰他肩膀,不料那人突然像受了什么刺激似的从车头弹起,叫嚷着往萧祁雪的方向而去。腊月大惊,三步并作两步追上那男人,扣住他的肩膀反手就是一个狠狠的过肩摔。
“啊呀!”
那人扶着自己的腰疼得直叫唤,草帽因此摔落,一直掩盖着的面容被完整地暴露在了阳光之下。
萧祁雪大惊失色,怎么会是他?!
“雪儿,雪儿,是我,是爸爸呀......”
满脸胡渣的大叔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伸出的手黝黑苍老,可怜无助地模样像极了被抛弃的老人。居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都不是喜欢闲话八卦的人,但看到此情此景,仍然不免向萧祁雪投去了不认同的目光。
腊月没经历过这些,听到“爸爸”两字时,她便已经不敢再对这男人动手。感受到旁边人异样的眼光,她担忧地望向萧祁雪,却不知道该怎样化解这样尴尬的局面。
阔别六年,以这样的方式重新见到萧正清,无疑是在萧祁雪心中翻起惊涛骇浪。她并不在乎旁人的指指点点,闲言碎语,她好奇的是,萧正清怎么还敢出现在她面前?
开门下车,还未完全愈合的肋骨隐隐作痛,她视若无睹,坚持挺直着脊背走到萧正清跟前。
“雪儿,我的女儿......”萧正清爬着往萧祁雪而去,双手想要攥住萧祁雪的裤脚,却被腊月眼疾手快地拦住。他锤着地哀嚎大哭,涕泗纵横,“我的女儿啊,这么多年,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的宝贝女儿!”
“萧正清。”许久未叫出这三个字,突然之间还有些不适应。萧祁雪一口牙齿咬的死紧,尽量使自己的心情平静一点,可是只要看到萧正清那张脸,她就会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呕吐的欲望。
“你趴在我面前跟我提“爸爸”两个字,你还要不要脸?”
他抹了一把满脸的泪水,哽咽道:“从前的事是我错了,你身上总归还留着我的血,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你原谅我,今后咱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好吗?”
“一家人?!呵,说得好听!当初眼睁睁看着我被席暄带走的时候,你的骨头痛了吗?!我心脏中枪生命垂危的时候,你怎么没有失血而亡?!”
“雪儿......”
“不要叫我!我这辈子最痛恨的事,就是身上流着你的血!最庆幸的事,就是没有遗传到你的无耻!”
她将心中郁结的所有不甘不平都大吼出来,萧正清颓丧地瘫坐在地上,呐呐不敢言。而萧祁雪,早已是泪流满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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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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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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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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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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