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情绪很难形容,像是难过,酸酸地布满了胸膛,但又不纯像是难过,还带着怨恨,十分陌生却又清楚知道是怨恨的怨恨,所有的情绪都是坏的,像是儿时求糖人而不得,但求糖人而不得的情绪又没有这么强烈,强烈到竟生出异样的冲动——而那对象偏偏是她的亲阿姐。
李沧海攥紧了拳头,悄无声息地爬起来,卷好被子,躲在一旁——她的担心实在是多余的,师姐和阿姐专注于彼此,根本就无暇关注她。
也是,谁叫她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小妹妹,连人都还没长大,遑论是与两位“姐姐”谈论那么重要的事呢?
李沧海清楚地感觉到胸腔里的苦涩,还有眼眶里热热的泪痕,紧咬牙关,不让眼泪涌出来,手抱着膝盖,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师姐与阿姐的动作——既是孩子,便要有孩子的自觉,大人们做事,她在一旁默默看着,学着,备着将来要用到。
黑夜中不知是谁先吻上了谁,只见两个身影交缠在一起,室内响起了短促的呼吸声,不同于练功发出的喘息,这是一种压抑却狂野的声音,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满满的热烈的欲望,仿佛不是从口鼻间而是直接从心上喷薄而出一般。两处的欲望交杂在一起,浓烈的肉的香气便更强了,两具肉体合二为一,叠在了床上——她们竟没发现身边早已不是一个人,而只剩下一床被子。
李沧海觉得怨恨之情再次涌上来,又一波一波地顺着咽喉冲下去,冲到全身,带得她身周也起了诡异的热烈的欲望,两人争了许久之后,师姐终于占了上风,手抢到了阿姐的身下,向李沧海正在流血的那地方的位置摸去,李沧海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流血的痛楚与怨恨的痛楚混杂在一处,鼓起了勇气,她跳出来,喝了一句“师姐”,又叫了一句“阿姐”,那两人瞬间便僵了,阿姐甚而还将手搭向一旁,妄图去摸一摸沧海的脸——她摸到的当然只有被子。
李沧海带着三分恶意地跳下床,点起灯,照亮了床沿。
师姐与阿姐衣衫凌乱地一坐一站,被灯光照得怔忡片刻,却又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一个穿起了衣裳,一个索性倒下去,若无其事地道:“大晚上的,一个两个都不睡。”——细看毕竟还是尴尬的,阿姐将被闷住了头,师姐则系错了衣裳的带子,又讷讷地来向沧海道:“再睡一会么?”
李沧海没有说话,只是将灯吹熄,放在一旁。
巫行云以为她要睡了,松了口气,靠近一步,便要来拍拍她的头。李沧海躲过了这长辈般的亲昵举动,自她的腋下钻上了床,矮身向下抱住巫行云,沉肩提气,竟将怔愣着的巫行云抱了起来,放倒在床上,巫行云哭笑不得,叫了一句“沧海”,后面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李沧海吻住她,手学着她们方才的动作向下,笨拙地摸索着,巫行云吓傻了,唔了一阵,手向旁边一拍,李秋水听见动静,把被掀起一角,亦蹙眉道:“沧海!”
沧海沧海沧海,每当要禁止的时候,便想到了沧海。
李沧海这样想,有些委屈,有些赌气,假装没有听见姐姐的叫喊,贴着巫行云更下去了一阵,虽已靠过许多次了,但师姐的身子还是这样香软,而且像是越靠越香、越靠越软似的。口鼻里的香气透过呼吸钻进了自己的口鼻,从上而下直欲溢出毛孔。心怦怦地跳着,比平常要快,却也没有很快,像是某种助兴的乐器,在胸腔里彭彭地叫喊。身上起了某种反应,足尖抵着床,又抵上师姐的腿。师姐本是可以反抗的——她武功那样高,微一弹指,便足以将李沧海甩开——但不知为何,这反抗却极虚弱无力,只有脚尖微微蜷起,贴着李沧海的腿隐隐预约地擦了一阵,不知为何,竟缠住了李沧海。
“李沧海!”李秋水怒了,自被中起来,两手去拽自己妹妹,她非当事之人,使的力道却比巫行云还大,李沧海几乎要被她甩出去,两手徒劳地在空中抓了一阵,巫行云及时抓住她,坐起身来,将她拽住,眼瞪向李秋水,怒气冲冲地道:“你做什么?沧海还是个孩子!”m.xiumb.com
这话同时惹恼了姐妹两个,李秋水暴怒着跳起来,叉着腰道:“她做出这等行径,还叫做孩子?”
李沧海则不忿地嘟哝道:“师姐,我及笈了!”
说完姐妹俩都是一怔,不由自主地对视一眼,李秋水恨得跺脚道:“小小年纪,从哪学来这等行径?”
李沧海道:“方才不是阿姐和师姐,背着我在做不知什么事么?”
李秋水为之语塞,伸手便要去打李沧海,被她一闪而过,巴着巫行云的手臂,将头倚在她肩上,口道:“师姐说说,阿姐做得,我怎么就做不得?”
李秋水恨恨道:“你才多大,好的不学…哼!”却是又恨自己无力,将手一甩,指着巫行云道:“你做的好榜样!”
巫行云冷哼道:“你怎么不说你这亲姐姐教的都是些什么?”
李秋水恨道:“还不是你刻意亲近引导,才将她变成这模样!”
李沧海跺脚道:“阿姐、师姐,你们几时才知道,我…我已不是小孩子了,我想做的事,不用你们教,我也知道?”上前一步,半跪在巫行云面前,两手牵着她的手,认认真真地道:“师姐,我是认真地喜欢你,你既能接受我阿姐,想必也能接受我?阿姐年纪大了,脾气又不好,师姐当真要只考虑阿姐,不考虑考虑我?”
巫行云赶紧止住气得七窍生烟、伸手便要来揪李沧海的李秋水,哭笑不得地道:“沧海,你不懂…”
李沧海倏地仰头,盯着她道:“我懂。”看了李秋水一眼,甚是委屈地道:“师姐要是更喜欢阿姐多些,那么娥皇女英,我也是可以的。”
李秋水被她气得脸色发紫,只恨不能要把李沧海打出去,巫行云拦住她,促狭地眨眨眼,道:“师妹,我们当年,怎么没想过这件事?——娥皇女英,倒也不错。”
李秋水怒道:“谁要和你娥皇女英?”
巫行云吃吃笑道:“不是我和你,是你和你妹妹,效法那娥皇女英。”
李秋水气得简直已全身颤抖了,却忘了李沧海,转而怒喝一声“巫行云”,扑将上来,也不用招式,只是撒泼般扭打,巫行云一时不防,被她压在下面,睁眼笑道:“所以你承认你喜欢我咯?”
李秋水骤然怔住,两手一松,将巫行云放开,冷冷道:“做梦!”
李沧海忙道:“阿姐要是不喜欢师姐,那我…”
李秋水猛地回头,恶狠狠地将她一瞪:“明早就找媒人,把你嫁出去!”
李沧海眨眨眼,道:“那我嫁给师姐罢。”
巫行云笑道:“两个女人,怎么嫁法?”说完这句,三人俱是一怔——两个女人,怎么嫁娶?嫁娶之不能,那等事情,似也…不能?
顷刻之间每人心头都已闪过无数念头,却还是巫行云先拊掌笑道:“这事也做不得准,说是男女七岁不同席,可师弟二十多岁了,还不是与我们同吃同住?说是女子守贞,可每到上祀,在外幽会之男女,岂又少了?圣贤之书,读读也就罢了,江湖儿女,还是了我江湖自在事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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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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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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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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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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