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食盒,将要走时,想起一事,却又停住,抱着食盒站回去,过不须臾,果然见巫行云慢吞吞摸过来,看见李秋水,也不停步,直向桌上一看,见了食盒下的字条,也就抱着便走,李秋水叫住她:“且慢。”等她回头,便笑:“你就这么拎走,不怕我在里面下毒?”
巫行云道:“肚子这样饿,有毒也要吃了,管什么!”又见李秋水笑的得意,瞥她道:“沧海给你准备了什么,你笑得像捡了狗屎一样?”
李秋水心情大好,竟不理会她的恶语:“沧海是我妹妹,亲妹妹准备的饭菜,无论是什么,我都高兴。”
巫行云挑眉道:“是么?”抱着食盒便要走,李秋水偏要叫住她:“你就带着这冷饭冷菜走?也不热一热?”
巫行云道:“将就吃罢。”说话时已打开食盒,以手捏那点心,三五下就吃完了一盘,李秋水道:“总还是热一热为好,免得你吃坏了,倒抱怨是我害你。”
巫行云斜她:“人都睡了,怎么热?你来热么?”
李秋水笑道:“我热便我热,怕你还不会呢!”故意打开食盒,将那一饭五菜,一样一样端出来,满满堆了一灶,弯腰放了几根柴火,随意点起,寻来瓢盆菜勺,将一盘菜倒进去,翻炒片刻,端出来,热热的放在桌上,睨巫行云一眼,巫行云分明已瞧见了二人的菜色对比,却不言语,只是一样一样将自己的菜端出来,等八个菜匆匆热得,又把两人的饭倒在一处:“反正都是没吃过的,放一起罢。”
李秋水亦不介意,把饭煮热,盛出来,满满摆了一桌,巫行云早搬了凳子,两人对坐,各拿了碗筷就吃。
李秋水因自己的菜多出两个,得意非常,一反常态地大方,假意向巫行云让道:“你在外许久,三个菜怕是不够吃?我勉为其难地分些‘我的’菜给你罢。”
巫行云瞥她一眼,并不说话,只是自她的盘中夹了一筷菜,就饭吃了,李秋水见她不说话,以为她心中憋闷,益发得意,造作地夹了一筷菜,慢慢吃完,故作感慨道:“到底是亲生妹妹,连我的口味都记得清清楚楚,‘五样’小菜,正合我心。”
巫行云哂笑一声,道:“那果然是亲妹妹了。”却不多说,只是吃饭。琇書蛧
李秋水只当她压抑怒火,心头大悦,竟也不再多说,两人难得同处一处,平平静静地用了一顿饭,又一同起身,向各自房中走——说是各自房中,其实姐妹三人,卧房皆相去不远,实则同路。
平常两人相争,总是你追我赶,短短一段路,也总要以轻功较出高下,今日一则受伤的受伤、疲累的疲累,二则李秋水心情甚好,又是饱餐之后,有些厌倦使力,偏偏月色也恰巧很好,沉稳地照下来,将一切熟悉的景致都照出了陌生的漂亮味道,二人便懒洋洋地在路上走着,穿过花园,李秋水忽地一笑,巫行云偏头看她,淡淡道:“笑什么?”
李秋水道:“我笑你回来之时,是不是也是穿过这样的月色?若是,那旁人可都看得清清楚楚啊。”
巫行云便沉了脸:“那时候没有月。”
李秋水笑道:“是么?原来那时候没有月。”
巫行云道:“也没有旁人——我的轻功,若不想让旁人看见,岂有人能发现?”
李秋水但是笑,巫行云便恼道:“就有人看见,又能怎样?我岂是怕人看的?”
李秋水道:“哦,你若是不怕人看,何必要趁夜回来?还偷摸到我房中偷衣服?——我们门规之中,是不是该加一条:‘不得偷窃他人物品’?”
巫行云沉声道:“我是你师姐,取你几件衣服,怎能算‘偷’?”
李秋水笑道:“原来只要身为师姐,取人东西,就不算是‘偷’了,那我这师妹,若是去你房中‘取’东西,又算什么呢?”
巫行云被她气得不了,将袖一甩,便似要动手,李秋水早防着她这一招,见她动作,早已提拳捏掌,然而巫行云甩了袖子,却只是叫出一句“李秋水”,恨恨而前,并不出招。
李秋水白作了防备,颇觉悻悻,口中尤道:“师姐功成之后,脾气倒像是好了不少?”
巫行云冷哼一声,一言不发,大踏步回房去了。
李秋水见她如此,亦冷哼一声,大步回屋。白日睡得够了,这一时却还不?,坐着待了一会,实在无趣,重又出门,走不数十步,抬头又见巫行云在前面,却是她也睡不着,溜达出来了,两人碰见,彼此一怔,李秋水道:“你去哪里?”
巫行云亦道:“你要去哪?”
对看一眼,想想这等夜深人静的时候,若不想打扰他人,所能做的事便极为有限,说不好两人的目的地是一样的——那就有意思了,试探般地再走出一步,果然见巫行云也向同一个方向走了一步,不觉又停下脚步,巫行云也停下来,警惕地望着她,又问了一遍:“深更半夜的,你要出门?”
李秋水道:“你以为我和你似的,总做些不告而别的事么?”
巫行云哼道:“说得像是你不曾做过这事似的。”
李秋水冷笑道:“我一时忘记,出去也不不过一日,你一走倒好,大半月不见人!叫我…叫沧海和师兄好找!”
巫行云忽地又不与她辩了,向旁边让出半步,背着手道:“你若是要去藏书阁,那就不用担心,我只去里面取一二本书就走,你尽可以在里面待到天亮。”
李秋水见她如此,反倒思忖起来:怎么这贱人今夜如此温和!微一凝思,笑道:“我也不过取一二本书就走。”
巫行云挑眉道:“真的么?你若不待在里面,那我就在里面坐着看书。”
李秋水一怔,扬眉道:“那么大的地方,又不是只有一张椅子,难道还容不得两个人?”
巫行云斜眼道:“我见你模样,还以为你不愿和我同处一室,想想我毕竟也是你师姐,不能和你这无知小儿一般见识,所以才让你先选——你倒是不领情。”
李秋水冷笑道:“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大师姐,把别人都想得和你一样小鸡肚肠!我却和你不一样,我虽与你不睦,但藏书阁是门中的地盘,你去也好、不去也好,我既不拦着,也不赶着你去——不要以你的小人之心,度我大人之腹!”
巫行云眯了眼,半晌方道:“你自己说的——那就各占一方,互不干涉罢!”
李秋水不说话,只是傲慢地扬头,自鼻孔中短促地哼出一声,算是回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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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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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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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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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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