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曦道:“李秋水呢?”
狐狸挠头:“她打算跟踪巫行云,惊吓于她。”
林曦表示了解,打发走狐狸之后,林鼓瑟又跳出来:“巫行云对李秋水还是有感情的,我感觉她说话的时候很犹豫——如果我们能阻止李秋水,她们是不是能和好?”
林曦表示:“不管她们能不能和好我们都得阻止她。”
林鼓瑟眨眨眼:“可是若是她们能和好,巫行云和李沧海凑西皮的可能性才能更大啊,毕竟那是她亲姐姐——亲姐姐和师姐怎么能一样?”
林曦下意识地点点头:“也是哦…等等,你干嘛想到凑西皮这事?我们是来做任务的,不是来凑西皮的!”
林鼓瑟无辜地眨眼:“是嘛?我看你之前对西皮这事一直很激动,以为你喜欢呢。”
“没有,绝对没有。我是女神们的粉丝不假,但我不是西皮粉。”林曦矢口否认,坚决拒绝,林鼓瑟也就不在意地耸肩:“也是,再怎样也不至于每个世界都成一对吧?”
林曦从中又捕捉到了不一样的信息:“每个世界都成一对?”
林鼓瑟赶紧打哈哈:“嘛,你看我们做的这些任务,古墓的姐妹成了,琼华的姐妹成了,这个世界又本来就有点西皮设定,我就想说说不定又会成一对呢。”
林曦翻了个白眼:“西皮怎么可能个个世界都有?何况是比普通西皮还更难成的百合!不是每个世界的人都有我们的开放保守的好嘛!”
“也是。”林鼓瑟嘟哝了一句,“成了两对已经挺好了。”
林曦猛然生出疑窦:“什么叫‘两对’已经很好了?”
“那个,因为我最近也追西皮嘛…所以就很爱看她们谈恋爱。”林鼓瑟闪烁其词的回答成功地引起了林曦的警惕:“你们是不是还在这任务之外设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却没告诉我?”
“没有,绝对没有!”林鼓瑟与林曦一样矢口否认,坚决拒绝,“我们是纯洁的社会主义末日拯救任务,绝无掺假!”
“…被你一说,阴谋的感觉更重了。”
“我们都快末日了,拯救世界都还来不及,哪里有闲心在这么重要的任务上面再加乱七八糟的东西?”
“倒也是,就信你一次吧。”林曦将信将疑地瞥了林鼓瑟一眼,决定暂时不要多问。
巫行云要提前闭关!李秋水听见这消息时蓦地一喜,面上却做出愤恨之色——这愤恨也非伪装,而是出于实打实的嫉恨,只不过一想到一两日内,自己便能得偿所愿、独占师兄,便又被欢喜遮盖过去了罢了。
李秋水带着三分紧张、七分兴奋地看了巫行云一眼,这人看上去有些心事重重,不知又在打什么主意。值此紧要之时,却要万分小心、务求一击必果,不可轻率。
心中既这样想着,连饭也没怎么吃,一等巫行云起身离开,也赶忙跟着离开正厅。
这一夜又是筹划,又是紧张,又是担心,又是兴奋,根本便睡不着觉。辗转到了三更,更害怕事出有变,拟要在巫行云屋外守候,免得一时大意,失了她的踪迹——这念头想不到一刻即付诸实施。
当下李秋水换了一身黑色衣衫,抓了一把暗器,想一想,又揣了一把匕首在怀中,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前,轻轻推开房门,却是一开门就见一个白瘦的影子竖在门外,屋中灯光投在白皙的脸上,将那深邃眼眶、高挺鼻梁都照得如炼狱鬼魅一般。心中本就有鬼,经这一幕,更吓得手一哆嗦,匕首落在地上,在寂静的夜中发出哐啷一声巨响——万幸还不曾惊动左右。
再定睛一看,那白脸的鬼影却是师兄新收入门下的弟子林小白——此人身着黑衣,手持蜡烛,呆愣愣地立在她门口,哪怕回神看时,也总觉有些诡异,开口唤她一句“师伯”,语音幽怨、鬼气森森,更把李秋水吓了一跳,柳眉倒竖,压低声音喝道:“做什么?”
林小白呆头呆脑地抬头,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道:“师伯,我想了半天,还是…想和师伯学舞。”
李秋水不意这番周折,竟只是为了这一件小事,念在巫行云之事大,强耐性子道:“要学武和你师父学去!”
林小白却将脚一对,两手戳在一处,扭扭捏捏地道:“不是学习武艺,是想学师伯的惊世舞蹈。”
李秋水一怔,颇有些哭笑不得地看他:“你一个男儿家,打算和我学舞?”男人舞蹈虽是平常——那些当官儿的上朝就得舞蹈,还有什么祭祀什么,都是男人舞蹈居多,却都是阳刚军舞之流,林小白这嫩生生的小伙子,跑来说要学自己那等娇柔之舞,还是这大半夜…实在是诡异得很,更没什么好气地道:“我所练的,是娇柔妩媚之舞蹈,多为女子学之,男人,学不来的!”
林小白却像是明白她心中所想,红着脸、吞吞吐吐地道:“其实若不是本门崇尚逍遥,不讲究那些俗世规矩,我也不敢和师伯坦白心事。正因本门不同于那些所谓名门正派,几位师伯与师父又都是拓达不羁、磊落光明的人物,我…我才敢向几位长辈袒露我从来都不敢对人言的隐私…”
李秋水隐隐地有了些不好的预感,这预感倒不是来源于林小白的突然表白,却是源于他这长篇大论的姿态——离着天亮虽早,但习武之人,本就习惯早起,尤其巫行云还在练功的关键时刻,势必比平常要更早出晚归,这林小白在这里同自己罗哩叭嗦拉拉扯扯,扯上大半、一个时辰,等到巫行云跑了,耽误她的计划,岂非冤枉?心下不耐,出口的话益发严厉:“我不管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喜好,眼下不是说话的时候,我也不是你该说话的人——等到明早,寻你自己的师父去!”
林小白可怜巴巴地看着她:“我知道这时间不对,所以在门口徘徊,不敢打扰,但是师伯既已开门,怕是没有想睡的意思,不知能否看在同门份上,赏脸赐我一教?”看李秋水一眼,又道:“啊,我错了,师伯…莫不是要出门?”
李秋水周身一凛,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慌乱道:“并不是。”因这一句,顿失气势,抿了嘴,好声好气地道:“小白师侄,我不是不愿教你,只是现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实在是不合适——孤男寡女这个词,你姐姐有没有教过你?现在我们就是孤男寡女在一个地方。不然,等后日我稍闲下来,你再来寻我,好不好?”
林小白道:“师伯的意思,是肯教我舞蹈了?”
李秋水耐着十二万分性子道:“是是是,我教你。”
林小白便睁大了眼,水汪汪地看她:“可师伯却说,你的舞蹈,只有女子才可以学。”
李秋水道:“一般来说,是女子才可以学,但若是你真的诚心向学么,我也可以改些动作,教给你这男子。”
不知为何,林小白忽然又红了脸,低下头,扭着衣角道:“我…我不想学改过的,我只想原样学师伯的舞蹈,最好能和师伯跳得那样…娇媚。”
李秋水背后鸡皮疙瘩直竖,惊恐地看着林小白:“你…”
林小白脸上更红了,娇羞地点头:“师伯…我…我虽身为男子,其实…其实内心,却总喜欢这些女子的技艺。”因他人高,虽低了头,李秋水还是能一丝不落地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心中五味杂陈,上上下下地将他打量一阵,方道:“你姐姐知道你这癖好么?”
林小白摇摇头,又点点头:“我从未与姐姐说过,不过…我与她姐妹至亲,相处至密,平日里再怎么掩饰,多少也会露出些马脚——她大概也会有些猜测罢?”
李秋水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论理,江湖上任何一个门派,收了这样一个不怎么正常的弟子,都是要犯一番思量的,但逍遥派崇尚自然天性,又是新创立才经二代,对这些世俗等事,本没那么拘泥,门下弟子喜欢做男人或女人,于她本无所谓——但若说纯粹无所谓罢,她毕竟也是个世人,对于天地伦常、男女之道,亦遵循着固有的看法,身边有了这样一个不拘世故的弟子,还是门中第三代第一次收徒收来的,还是她替师兄引进的,怎么想都觉得诡异。
且此人留着总觉心里不舒服,但若说禀报师兄,把这人赶出去罢,才收徒就赶人,显得逍遥派心胸狭小,自己号称拓达磊落之辈,却不能容一二奇人怪癖。这么一想,着实叫她为难,想了半天,觉得此事还是不能由她一人做主,还应当是巫行云与师兄共同商定——想到巫行云,心中一动,忽地念起师姐妹同门的事来,同门相残,虽是江湖上寻常的图景,但真正说出来,却总觉有些唏嘘,所谓可做不可说,便是这等事体,且巫行云与她同门那么多年,除了在师兄这件事上待她有愧之外,从不曾亏待于她,那些幼年的往事、少女时的情分,毕竟也不是说丢就丢的,心情复杂,几番沉吟,再抬头时,却见东方已微微透出灰白,天竟已将亮了——到这时节,却不能再这样在门口耗着,想了一想,却又想出个主意,对林小白道:“你且等我片刻。”
关上房门,重换上衣裳,再开门带着林小白向大厅去,边走还边吩咐:“男女有别,你深夜来见我之事,个中细节,不可向其他人说——连你姐姐也不要说,不然,我不但什么都不会教你,还要杀了你!”
林小白憨憨点头,两手垂下,亦步亦趋地跟着进了大厅。
无涯子、李沧海都已起身,坐在桌边等待用饭,见李秋水来,各自一笑,李秋水便问:“师姐呢?”
她近来若非连名带姓,便是呼巫行云为“她”,蓦地叫了一句“师姐”,无涯子、李沧海都是一怔,李沧海道:“没看见她,许是还没起来?”
李秋水便道:“我有要事要和师姐、师兄商量,你去叫她来。”
李沧海听了,忙忙起身,不多时带着巫行云回来——这人竟还没出门,今日还有机会,李秋水见了,心头一喜,旋即又沉了脸,巫行云倒是抱着手臂,斜眼将她一看,懒洋洋道:“怎么,有事的时候,想起我是你师姐了?”
李秋水不理会她,拍拍李沧海的肩膀,向她道:“我和二位师兄、师姐有话商议,你先带你师侄出去,叫林曦也不要进来。”
李沧海疑惑地看她一眼,没说什么,安静地带着小白走开。
巫行云与无涯子到这时候也觉出些不对了,各肃了脸,巫行云道:“怎么,你莫不是查出这林小白是什么欺师犯上、无恶不作之人?”
李秋水道:“差不离罢。”将夜来之事挑拣着一说,末了道:“此人此事,虽非大奸大恶,却也事关门派体面,我一人做不了主,你们觉得如何?”
无涯子怔忡道:“我当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小小癖好,该怎样便怎样,不值得为此大动干戈罢?”
巫行云却皱眉道:“他入门才几日,就肯向你说这样私密的事体,其中莫不是有诈?”
李秋水本也作如此想,路上敲打着问林小白,得到的回答却是“因见师伯亲切体贴、宽宏大度,又是名门宗师,必不同于凡夫俗子之见”等等赞美之词,自为这林小白寻到自己,而非巫行云,实是因自己略胜一筹的关系,心中得意,此刻便益骄傲道:“本门不拘规矩礼法,他在这里待得很如愿,所以也肯吐露心声。”却乖觉地隐下了此人对自己的赞美,以免巫行云嫉恨、旁生枝节。琇書蛧
无涯子笑道:“他倒是很有眼光!本门虽才传二代,名声也不大显著,但在逍遥不羁这一条上,却是江湖同侪,莫之能及的。”
巫行云再斜秋水一眼,又看无涯子,手摸在下巴上,半晌,方道:“这林小白若心性肖似女子,则不知他是与其他男子一样,爱好女子,还是…有那龙阳之癖?”
李秋水一惊,猛地转头去看无涯子,许久以来,头一次与巫行云有了某种默契:“不能再让师弟/师兄教授林小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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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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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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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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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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