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何的摆明了‘慕名而来’,以为她跟传言中的一样,靠脸挣钱;姓陈的那个作壁上观,董妍若是答应,他就顺水推舟,她若是不答应,他也能全身而退;至于相识几年的合作伙伴,打着帮她拉生意的旗号,其实骨子里也没把女人当回事儿。
董妍十几岁开始接触社会,方才明白,为什么以前他爸让她好好读书,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是一定要来公司,因为有些圈子烂透了,好像酒桌上的女性,无论职员还是老板,统统都是来给男人作配,哄他们高兴的。
董妍早就看透了,只是今天格外难受,心里藏了把火,至今仍未撒出去,她的名字在服装行业里,说好听点儿是如雷贯耳,说得直白点儿,臭名远播,传瞎话的人不会管什么叫三人成虎,他们只会说,众口铄金,一个这么说,十个这么说,为什么这么多人都说你不好,那你肯定自己身上有毛病。
董妍从最初的反抗到现在的左耳进右耳出,她以为自己早就免疫了,可是今天姓何的一番话,莫名的就让她特别扎心,无论她解不解释,怎么解释,她就是个烂人,而秦嘉定干干净净,他们两个,真心不配。
合着眼皮,董妍能感觉到自己眼球滚烫,这种无故想哭的冲动,从昨晚到今天,已经好几次了,咬紧牙关,董妍努力咽下,心里劝慰自己:都多大的人了,别玩儿小孩子那套了。
姓何的被董妍当众一顿搓,心里不舒坦,跟另外两人去禁城消费,车停在禁城门口,姓何的下车就借酒骂道:“她算个什么东西,不知道跟多少人睡过,我给她脸,她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姓陈的说:“易乐不是她养父死了,她才继承的嘛,有些人不光狗仗人势,还特会见风使舵,她以为自己是老板,跟我们摆谱呢。”
姓林的表情最纠结:“老何你今天过了啊,试探的问下,看她没这个意思就算了,你还非要让她下不来台,我就是没早提醒你一句,现在搞得我跟她生意也做不成了。”
巧了,正好佟昊来禁城,车就停在三人旁边,几人几乎同一时间下车,他们三个在前面说,佟昊在后面,一字不差的听进耳中。
姓何的怒气难平:“圈内能合作的人多了,你还非她不可吗?还给她打电话说和,她现在就算跪下求我,我都嫌她跪过的人多了。”
姓陈的从旁笑:“她要真给你‘跪下’,我不信你不原谅她。”
姓何的嗤笑:“就冲她牙尖嘴利这样,我高低让她用嘴…”
话未说完,有人从后面拍了下他的肩膀,他转过头,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个高个男人,穿着件短毛领的黑色皮衣,长得就是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三人皆转头看着佟昊,姓何的男人慢半拍问:“有事吗?”
佟昊不答反问:“你们说谁呢?”
三人瞬间神色各异,姓何的迟疑片刻:“没说谁,你谁啊?”
“佟昊。”
这名字听着有些耳熟,但三人都是外地的,又都喝了酒,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姓何的微微蹙眉:“我不认识你。”
佟昊淡淡又意味深长的说了句:“很快就会认识的。”
元宝在楼上办公室里等佟昊,看着时间都过了,佟昊还没出现,拿手机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还不等开口,只听得里面杀猪似的鬼哭狼嚎,元宝下意识的把手机从耳边拿远一点儿,蹙着眉,慢半拍问:“又怎么了?”
佟昊道:“我在楼下,三分钟。”
佟昊说三分钟,那肯定不会超过两分半,元宝坐在楼上,果然时间没到,佟昊就推门而入,元宝抬眼看过去:“什么情况?”
佟昊云淡风轻的说:“在门口撞见三个醉鬼,刚从侄媳妇酒桌上下来,撩闲嘴又欠,让他们长长记性。”
元宝只愣了一瞬:“董妍?”
佟昊:“嗯。”
元宝问:“她也在下面?”
佟昊:“没有,三个油罐子估计让她给怼了,愤愤不平跑来这儿抱怨。”
元宝:“只动嘴,动没动手?”
佟昊:“问了,三人向天发誓没碰过董妍一根手指头,为了让我相信,还把董妍怼他们的话复述了一遍。”
佟昊嘴角隐隐有上扬的趋势,元宝好奇:“说来听听。”
佟昊说完,元宝也笑了:“被骂的也是真往心里去了,不然不能记得这么清楚。”
佟昊:“嘉定眼光可以。”
元宝笑说:“阿佔完了,养了这么多年的侄子,以后就不是他的了。”wWW.ΧìǔΜЬ.CǒΜ
秦嘉定躺在床上,一天一夜没合眼,肉体疲惫,神经却怎么都不肯休息,像是要拖着他的肉身耗到最后一刻,他用数学的方式把问题一一列出,又排列组合,套公式,解次元方程,他试图找出一个最合理的解决办法,可是想到筋疲力竭,最后徒劳发现,不是他算不出,而是他根本就不确定,董妍到底喜不喜欢他。
数学要求高度精准,而他缺失了最重要项,往后的一切还怎么算?
他可以想办法解决董妍的所有顾虑,可他解决不了她单纯的不喜欢他,秦佔说闵姜西当初也是拒绝的,但他用人格魅力打动了闵姜西,秦嘉定不以为然,他又不是没长眼睛,闵姜西最早没看上秦佔的五官,一度也没看上他的三观,至于为什么能走到现在……
荣昊说喜欢一个人要用力去追,不用力,对方怎么知道你很喜欢呢。
可是他也跟丁叮聊过,丁叮说如果特别用力去喜欢一个人,要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能追上,这段爱情大抵是不公平的。
对于爱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感悟,眼下秦嘉定就是应了那句话:听了这么多大道理,还是不会谈恋爱。
黑暗中,秦嘉定睁着眼,对面床铺的董泽也没睡着,不知在干嘛,竟是叹了口气。
夜里十一点多,秦嘉定手机屏幕亮了一瞬,他拿起看了一眼,是条微信。
元宝发来的:【嘉定,有空给你朋友打个电话问候一声,她今晚应该挺不开心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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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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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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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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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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