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子人都很照顾丁叮,包括比她还要小的荣昊,吃完饭,欧阳卿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丁叮,丁叮很紧张,脸都红了,连忙摆着手说:“谢谢阿姨,我不要。”
欧阳卿笑说:“你急什么,这是我前两天去寺里拜佛的时候,特意替你求的符,祝你一切顺利。”
盒子打开,果然,里面只有一枚小小的红木吊坠,吊坠一头编了红色的线。
荣一京一眼就看出丁叮心里想什么,出声道:“我妈经常去拜佛,跟寺里的师傅很熟,这种符不是花钱买的,主要是一份心意,拿着吧。”
闻言,丁叮微红着耳根,双手接过,“谢谢阿姨。”
欧阳卿笑得和蔼,“考试这种事,我们也帮不到你什么,阿京说得对,一份心意,阿姨祝你旗开得胜,金榜题名。”
不知丁叮心里想到什么,荣一京见她微微低下头,眼底蒙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努力声音平静的回道:“谢谢阿姨,也谢谢京哥和荣昊,我来深城,住的地方,请的老师,生活上的方方面面,一直都是京哥在帮忙,您总让荣昊带东西给我,荣昊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也都想着我,我帮不到大家,还总让大家替我操心。”
所有的所有,她都记在心里,现在没有能力还,但未来的日子还很长,她一辈子都记着这份情。
欧阳卿微笑着道:“你是好孩子,阿姨喜欢你,本来想等你考完试再说,既然今天提到这,那我就直接问了,你愿不愿意给阿姨当干女儿?”
丁叮看向欧阳卿,像是一时间有些茫然无措,欧阳卿说:“我就想生个女儿,奈何没有这个好福气,我第一眼见你就觉得跟你有缘,总觉着我们就应该是一家人。”
荣昊道:“你都这么说了,人家丁叮姐能说不愿意嘛。”
丁叮很快说:“我愿意。”
欧阳卿高兴的往前挪了一个位置,拉住丁叮的手,“真的吗?”
丁叮道:“但您以后可能要受点委屈。”
欧阳卿眼露疑色,“什么意思?”
丁叮说:“我不像京哥和荣昊那么聪明,有时候脑袋拐不过来弯,以前我妈就被我气哭过,我以为她是生气,后来她跟我说,是委屈,不知道怎么生出我这么笨的孩子。”
丁叮说的十分真诚,认亲是大事,她总要把丑话说在前头,欧阳卿闻言却是噗嗤一声笑出来,“没想到你还挺幽默的。”
丁叮没笑,“阿姨,我说真的。”
她越说欧阳卿越笑,后来荣昊和荣一京也笑起来,丁叮侧头看了眼荣一京,他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好看,眼睛弯成新月形,看起来竟十分……可爱,让人想要拥抱,更确切地说,是拥有。
只短短的两三秒,当荣一京朝她看来时,丁叮赶忙别开视线,她怕荣一京发现她在看他,更怕他发现自己仍旧贼心不死的小秘密。
茶余饭后,欢声笑语,足足又坐了快一个小时,已经晚上九点多,丁叮才起身告辞,荣一京跟她一起,走至玄关处,丁叮说:“阿姨再见,荣昊再见。”
欧阳卿微笑,“现在叫阿姨,等考完试我预备个改口仪式,再见就要喊干妈了。”
荣一京吐槽,“刚考完试就参加改口仪式,还没完没了的事了。”
欧阳卿瞥向他,表情一秒嫌弃,“赶紧把丁叮给我安全送回家。”
荣一京和丁叮都穿好鞋,推开门说:“我们走了。”
两人一起下楼,电梯里,荣一京问:“吃饱了吗?”
丁叮紧张,很快点头,“吃饱了…都吃撑了。”
荣一京勾起唇角问:“着急回家吗?”
“啊?”丁叮侧头看向他。
荣一京淡定回视,“不是吃撑了嘛,不着急回去,我带你溜溜弯。”
丁叮哪里会拒绝荣一京,脑子是懵的,她什么都没想,头已经不受控制的点下去,“好。”
来到楼下,丁叮上了荣一京的车,荣一京问:“想去哪?”
丁叮如实回答:“都行。”
荣一京系上安全带,自顾道:“那就我选了。”
发动车子,荣一京又说:“听歌吗?”
丁叮好久没跟荣一京说过这么多话,正在想上一句,他这又问了,她没走心的点头,“好。”
荣一京放了音乐,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又是那首熟悉的旋律。
沿途与他车厢中私奔般恋爱,再挤逼都不放开,祈求在路上没任何的阻碍,令愉快旅程变悲哀……
这首歌丁叮听了百千遍,连杨千嬅的每个气口都了若指掌,车中是杨千嬅的歌声,丁叮心里是自己的跟唱声,她有些怕荣一京跟她讲话,因为她总是呆头呆脑慢半拍的反应,好在,荣一京没有讲话。
车从市中一路开出去,很久之前,丁叮会问去哪,如今她什么都不会问,荣一京不会拐卖她,更不会带她私奔,她倒是想得美。
夜里有风,跑车又快,荣一京把顶棚降下,车内只有歌声,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缓缓停下,丁叮看到了海。
荣一京解开安全带,丁叮也是,中间隔着一人多的距离,两人并肩走在海边,荣一京说:“好久没出来走走了吧。”
丁叮应声:“嗯。”说完,又补了句:“最远就是去恒发下面的沃尔玛。”
荣一京说:“马上考试了,别把自己逼得太狠,要紧中有松,看看天,看看海,说不定到时写作文的时候都能多点灵感。”
“谢谢京哥。”
荣一京问:“想好报什么专业了吗?”
荣一京猜闵姜西不会跟丁叮提中午见面的事,丁叮沉默片刻,出声道:“我想报会计。”
荣一京说:“会计?我以为你会对老师,医生或者文员这方面感兴趣。”
丁叮说:“我妈一直想让我当个会计,说是铁饭碗,以后不愁找工作。”
荣一京道:“哪一行做好了都不愁找工作,不过我能理解阿姨的心情,父母爱子,从来都是替孩子筹划未来,但他们要是知道自己孩子心里最想做什么,还是会选择支持,毕竟在父母心里,孩子比铁饭碗重要的多。”
海边离公路有段距离,光线昏暗,丁叮偷偷红了眼眶,半晌才道:“京哥,谢谢你们,谢谢你们都对我这么好。”
荣一京目视前方,很随意的口吻回道:“别觉得亏欠,人跟人之间相处,不是只能用物质来衡量,你也在关心我们,我们看见你就很开心,这点比什么都重要,你就做你自己,无需活成任何人心目中期待的样子,喜欢你的人,不管你什么样都会喜欢。”
丁叮向来听荣一京的话,这句也不例外,但她突然从这句话中悟出了一点东西,她这短短二十年的人生里,很少有自己的坚持,都是按照别人的期许和规划在走,如今丁雪不在,她孑然一人,她纪念丁雪的方式,到底是报个会计专业,还是自己为自己买单,学会独立生活了呢。
两人在海边溜达了大半小时,荣一京又开车送丁叮回家,车停在小区门口,丁叮说:“谢谢京哥。”
荣一京说:“可能再见面就是考试结束以后,期待你跟我炫耀好消息。”xǐυmь.℃òm
丁叮看着驾驶席处的荣一京,肯定的口吻说:“一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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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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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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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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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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