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冼天佐已经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程双动了动嘴,没来得及发声,他已经甩上车门,并且从外面上锁。
程双马上扭过头,第一批人已经朝他冲过来,冼天佐身子一闪,躲开迎面而来的钢管,与此同时,手在身后摸出一把三寸小刀,动作快到没人看清楚细节,第一人已经掉了钢管,捂着手腕嚎叫。Χiυmъ.cοΜ
第二人,第三人,第四人……乍看之下,是一帮人企图围攻冼天佐,但是细看之下,分明是他主动往人群里挤,那些钢管根本没有碰到他就掉在地上,而对方付出的代价,是一只手。
隔着车玻璃,程双听到嗡嗡的喊叫,甚至是惨叫,画面十分残酷,可她控制不住扭头看,生怕冼天佐以一敌十,不小心中了埋伏,精神高度集中,她没发现副驾处过来人,只听得‘啪’的一声,她吓得惊蛰,闻声转头,瞳孔缩小,车窗上是一只带血的掌印,陌生男人正疯狂的拽着她的车门。
程双牙齿打颤,根本发不出声音,唯有本能往正驾那边爬,想离恐怖远一点,身后突然没了声,她重新转过头,只见男人整个人趴在副驾车窗上,嘴被人从后面捂着,他瞪着双眼,像是想说话,可只有身体微不可见的痉挛,几秒后,男人慢慢滑下去,露出他身后一张熟悉的面孔,依旧是不动声色。
两人一个车里一个车外,目光短暂相对,程双眼底充斥着惊恐,而冼天佐眼底的神情,她一时看不懂,像是冷到骨子里的冰,冰里又莫名的燃着一把火。
冼天佐走开,打斗还没结束,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讲,这并不能叫做打斗,只能算是单方面的碾压,一如切瓜砍菜,程双腿还在副驾上,上半身趴在驾驶席,半跪的姿势,低着头,没敢再看。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门被人打开,程双惊着抬起头,看到面前一身黑色的男人,还没等出声,鼻间渐渐传来一阵血腥气,她控制不住嘴唇发抖,冼天佐见她脸色煞白,开口说:“等一下,我叫人送你。”
程双摇头,动了动嘴,声音慢了好几秒才跟上,“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就行。”
冼天佐说:“这边打不到车,着急我先送你。”
程双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敢不敢,以前是她有眼不识泰山,阎罗王面前撕生死簿,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她想下车,面前的车门是开着的,所以她慢慢往前爬,没错,她想爬出去。
冼天佐站在她面前,看着她像小狗一样朝他爬来,白色的手撑在黑色的真皮座椅上,领口下沉,内里影影绰绰,别开视线,是她抬起来的脚,脚上的高跟鞋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她完全没感觉。
是真的吓怕才会这样,冼天佐出声道:“进去。”
他声音不辨喜怒,程双马上停下动作看他,冼天佐已经关上车门,车外一地的人,怕吓死她。
程双被关在密闭的车里,这样多少能让她有点安全感,之前见冼天佐打人,震惊他下手狠厉之余,还有痛快,因为对方欺人太甚,加之对倪欢的愤怒,她觉得怎样都不过分,但是这一次,她没有那么多的同理心,不知道冼天佐跟这帮人什么仇什么怨,对方没想让他好,他反手就不让他们活。
带血的手掌心还在副驾车窗上,程双不想看,但余光总能瞥见,她脑子里一团乱,怕惹出事来,可转念一想,他是秦佔的人,又是对方先动的手,他是自卫,到时候她给他做认证。
很快,几辆车缓缓停下,车门打开,一些人下来清理现场,冼天佑走近,出声问:“没事吧?”
冼天佐说:“都是活口。”
冼天佑说:“雷坤的人?”
冼天佐道:“有人承认,我反倒觉得不是。”
冼天佑说:“不知道又是哪拨人想趁火打劫。”
冼天佐说:“我把人带回去问,你送她回去。”
他刚要走,冼天佑挑眉问:“我送谁?”
冼天佐瞥了眼前方自己的车,冼天佑看了眼,“谁啊?”
“程双。”
冼天佑惊讶,“她在你车上?”
冼天佐说:“你送她吧。”
他又要走,冼天佑拉着他,压低声音说:“不是,你急什么,你带来的人干嘛让我送回去?”
冼天佐面无表情的说:“她怕我。”
冼天佑道:“你对人干什么了?”
冼天佐一声不吭,冼天佑见状,重新道:“早说啊,你带女孩子出来,何必跟人动手,打个电话叫我们善后不就行了?”
冼天佐说:“砍人是正事,送她才是额外加班,谁轻谁重我分得清楚。”
冼天佑哭笑不得的说:“你这样会注孤生的。”
冼天佐说:“无父无母,不用跟谁交代,你想谈女朋友,我也没拦你。”
冼天佑道:“好不容易有个女孩子敢上你的车,她还是闵姜西的朋友,出于人道主义,你也得有始有终,最起码把人送回家吧。”
冼天佐说:“你不想送就叫人送。”
说罢,他迈步往前,上了另外一辆车,走了。
程双坐在副驾,身旁一有人影,她马上侧过头,只见有人拿着纸巾在擦车窗上的血迹,待到血迹擦干净,男人绕到驾驶席,上车后微笑着道:“你没事吧?”
一模一样的一张脸,程双却能瞬间分清是谁,她出声道:“没事儿……你哥呢?”
冼天佑系上安全带,“他临时有事要先走,我送你,你去哪?”
程双说:“你们有事儿不用送我,我打车就行。”
冼天佑道:“我哥特地嘱咐我,一定要安全的把你送回去。”
程双心里不是滋味儿,现在回过神来才开始懊悔,平时嘴炮,关键时候屁用没有,帮不上他的忙,还光给人添乱,她连句朋友间最起码的关心和问候都没有,他一身黑,也不晓得受没受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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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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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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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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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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