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姜西说:“我小时候屋后的栀子花有两人多高,要翻墙才能摘得到,现在好像都找不到了。”
老太太看了眼闵姜西,“你还敢翻墙?”
闵姜西眸子微挑,“您不要小看人,我是我们那里翻墙翻得最好的。”
闵姜西也跟老太太讲方言,大家交流起来毫无障碍。
老太太说:“我家门口就有很大颗的栀子花,兴许你还来摘过。”
闵姜西道:“您这不是碰瓷嘛,我摘的是附近邻居家的。”
老太太说:“你小时候住在桥南,我住在凌埠,也就隔着一条河,那时候很多小娃都在门口跑来跑去,其中有一个小女娃,总爱穿红色裙子,梳着两个小辫子,长得很漂亮,是不是你?”
闵姜西笑得无奈,“我小时候爱翻墙爬树,从来不穿裙子,头发剪得跟男生一样短,您一定是认错人了。”
老太太狐疑,“不是你吗?我看着可有点像…”
许是老太太碰瓷儿太过,惹得一旁的楚晋行说:“那条河划船过去都要三十五分钟,绕路过去要两三个小时,怎么会有凌埠的人来摘你的花。”
老太太闻言,很快道:“怎么没有?凌埠跟桥南的口音我还能分不清楚?你那时候还小,什么都不知道。”
楚晋行侧头看向别处,老太太念他,“搞这么多奇奇怪怪的花啊树啊,还不如种些栀子花,好看又驱蚊。”
楚晋行一脸平和的回答:“好,我跟这里的人反映一下。”
老太太这才转过头继续跟闵姜西聊天。
闵姜西亲眼见识了楚晋行跟老太太之间的相处方式,更加明白‘常美’生态园的意义,不像外界揣测的噱头,亲情牌,他只是单纯的觉得应该如此,所以他从不主动提及。
先行的年会在这里开,闵姜西就没想过侥幸碰不到熟人,才逛了半个多小时,已经遇见几波熟面孔,他们不是深城区的同事,但在聚餐时见过,眼看闵姜西搀扶着老太太,楚晋行从旁跟着,不知跌了多少人的眼镜。
闵姜西是看似波澜不惊,实则心底虚的不行,虽说脚正不怕鞋歪吧,但有时候鞋长得太歪,别人也看不出脚是怎么回事儿。
偏偏楚晋行就是有雷打不动的定力,大家跟他打招呼,他一一颔首,表情云淡风轻。
老太太毕竟年纪大了,一路逛着,走走坐坐,街边的长椅可以坐三个人,但每次闵姜西扶着老太太坐下,楚晋行都会避开,要么去买喝的,要么去一旁看手机,也不知道是真有事还是找个理由。
逛了两个多小时,楚晋行没有休息过,闵姜西走到他身旁,出声说:“楚先生,您去坐一下吧。”
楚晋行说:“不用,你坐吧。”
闵姜西说:“我去趟洗手间,您坐下休息一会儿。”
楚晋行应声,闵姜西迈步离开。
植物园的洗手间修得很漂亮,外面是仿热带雨林屋的设计,里面也很大,颇有点九曲十八弯的意思,因此闵姜西走进去的时候,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听说闵姜西跟楚总在逛植物园,吓得我赶紧赶过来瞧瞧,这是要公开的节奏?”
另一个女声说:“怪不得在深城惹出那么大的事还能高调来年会,丁恪一口一个学妹喊着,感情是正宫娘娘。”
“大老板的女朋友,要是我我也供着,我现在就搞不清一件事,到底是丁恪借闵姜西上位,还是闵姜西借丁恪上位。”
“反正他们都是一个学校的,保不齐早年就认识。”
“大老板这些年一直没什么绯闻,闵姜西才去深城,马上就沦陷了,啧……”
“英雄难过美人关,以前没绯闻,也许只是我们没看到。”
“也是,关键他长得也太禁|欲了,就算没钱没势也想谈场恋爱试试。”
“你是想谈恋爱吗?感觉你要饿虎扑食……”
两人对着镜子补妆,镜子中突然显现出闵姜西的身影,她旁若无人的走至盥洗池处,低头洗手。
两个女人顿时表情僵住,各自对视一眼,无比的…不安,眼下的情形已经不能用尴尬来形容。
闵姜西洗完手,抬起头,对着镜子中的两人微微勾起唇角,笑了笑。
两个女人马上挤出笑容,当真是笑比哭还难看。
闵姜西什么都没说,转身往外走,默默地记住了这两张脸,等回头看看是哪个城区的。
汉城的冬天,气候一日三变,中午还是大太阳,一阵乌云就暗了天,关键雨是说下就下,毫无征兆。
闵姜西带着老太太躲在建筑边沿下,这边车子开不进来,楚晋行说:“你们等一下,我去买伞。”
他冒雨出去,不多时回来,手里多了两把雨伞,其中一把递给闵姜西,“附近的店就剩下两把,我们先出去,车在门口。”
闵姜西自己撑一把伞,楚晋行撑开另一把,罩在老太太头上。园区的伞本就是捎带脚卖的,质量暂且不论,透明的,很小一把,一个人将将够用,楚晋行跟老太太身高最少差了三十公分,他要是打太高,老太太遮不到,他要是迁就老太太,自己大半面身子都在伞外。
闵姜西见状,忙上前道:“你自己打,我跟奶奶用一把。”
闵姜西将自己的伞打在老太太头顶,掺着她往前走,楚晋行跟在她身旁,闵姜西走了几米觉得不对劲儿,一转头,他的伞有大半都在她头上,浅灰色的外套阴湿一片,变成深灰色。琇書網
“您不用给我打,我们够用。”
“没事,小心脚下。”
这么大的植物园,外人进来也不好找,三人走至门口,司机才拿伞跑下来接,闵姜西护着老太太,楚晋行又护着她,两人几乎都没淋着,只有楚晋行,上车后脱下外套。
车内开着暖风,几分钟后停到酒店门口,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女人撑伞来接老太太,估计是老太太口中的小肖‘肖阿姨’,楚晋行也撑伞下车,车门打开,闵姜西面前是一双西装裤腿,头顶是一把黑色大伞。
同一时间,酒店门口驶来一辆黑色私家车,坐在副驾处的人死死盯着同一把黑伞下的两人,神色阴郁,冷过外面的阴雨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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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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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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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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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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