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陆东深和蒋璃回屋后,阮琦还坐在原地没动弹,心里想的是,幸好当初蒋璃对她手下留情。
现在想想真是一阵阵后怕。
饶尊也没离开,原本是坐着跟阮琦有点距离,现在只剩下他俩了,他将椅子往她身边一搬,坐下后说了句,“聊聊?”
阮琦条件反射,“聊什么?” “你紧张什么?”
“我有什么好紧张的?”阮琦嘴上这么说,一颗小心脏却开始不停扑腾,而且越来越急促的架势,许是他离得太近了,邪门了,他没事离得她这么近干什么?
害得她总忍不住想看他的脸,那么有诱惑性的一张脸,只消看上一眼就沉沦,有多少次她都在警告自己:别看他,别看他……
饶尊抬手往她脑袋上一搭,一转,命她的脸朝着他,“不紧张怎么不看我?”
“头发乱了。”阮琦拨开他的手,“你说咱俩有什么好聊的?还有,你最近总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什么意思啊?”还有句话没说出口:不喜欢我就别撩我,我会当真的。
饶尊笑盈盈地瞅着她,反问,“你觉得我什么意思?”
她觉得……
呵。
“不知道。”阮琦没好气,哪有这么四两拨千斤的回答?听着更像是在踢皮球似的,敢情是她想多了?
饶尊瞅着她,不说话了。
阮琦被他瞅得浑身发毛,越来越觉得气氛诡异,出声道,“我就说咱俩没什么好聊的。”说着起身要走。
身后是饶尊懒洋洋的声音,“阮琦,我说你是不是傻?”
竟然骂她?
阮琦顿在原地,眼珠子狠狠瞪他,“骂谁傻呢?我招你惹你了你就骂我?”
饶尊站起身,凑近她,“你不明白我什么意思?”
他身形高,凑近就等同有了压力,阮琦就忍不住缩了缩肩膀,他含笑,问话似明朗又似含糊,可她心里就攀升起一丝预感来。隐隐能感觉出他想说什么,可又不敢往深了想,心脏一时间跳得更厉害了。
甚至说话都软绵绵的,只有气声,“我、我不明白……”
心里有个声音在幸灾乐祸的:呦,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傻呢?多明显的暗示你听不出来?真不明白的话你敢问吗?要不然你就别搭理他,转身走啊。
阮琦想走,她突然挺紧张这一刻的,有期待,但也害怕失望。
双腿像是钉住了似的动也不能动,心脏愈发撞得慌乱。蒋璃说得对,气味真的害人啊,她现在就能呼吸到饶尊身上的气息,男子气的、清朗的,还带着点攻击力。
奇怪了,以前她怎么没察觉到呢。
“做我女朋友吧。”
头顶上,饶尊的请求开门见山。
惊得饶尊猛地抬头,失声,“啊?”
饶尊也是鼓足了极大的勇气才说出这句话,结果见她是这番反应,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可笑,紧张感也骤然消失了,没好气道,“我让你做我女朋友是挺奇怪的一件事吗?”
阮琦张了张嘴,仍旧是一脸惊愕地看着他,大脑是一片空白还没缓过来。
饶尊见状咬咬牙,“阮琦,我就是这个意思,你现在听明白了?”
好像是……听明白了,可是又觉得哪里不明白,阮琦看了他好半天,嘴巴一阖,咽了一下口水。
见她一脸懵懂,饶尊也是不想给她时间适应了,大手一伸扣住她后脑勺,脸一压,吻上了她的唇。
如烟花在眼前炸开,万紫千红。
又是他的气息,这一次不再捉摸不定,而是最亲密的距离,伴着她急促的呼吸一并入喉。
许久,饶尊放开她,唇轻轻贴着她的脸颊,低语,“所以,你说你是不是傻?”
**
夜里十点,秦二娘果然来了。
跟之前大门不进半步的情形相反,院大门近乎被她砸得咣咣直晃,大有再没人开门,那门板就能被拆下来的架势。许久,院门才开,秦二娘不管不顾地要往里进,下一秒就被阮琦挡了个严实。
秦二娘猛地抬头,看清门口人后,嘴唇翕动。这秦二娘不抬头还好,一抬头着实吓了阮琦一跳,阮琦出来开门那会儿二娘整个人是缩着的,她还是今天的宽袍长衣所以不明显,等她一抬脸,烛火映过来没遮挡就看得仔细,骇人得很。
脸上竟都是一道道的红印子,像是嵌在皮肤下面,如细细藤蔓似的爬了满脸。长期不照阳光的她脸很白,那印子就格外明显,蜿蜒到脖子直到被衣服遮挡不见。
阮琦猜想的是,也许不仅仅是脸和脖子上有。
那样子狰狞极了,除了红印子还有抓痕,看来真是疼痒难耐。阮琦看得触目惊心的,心想着这要是再熬个一两天的,就算恢复正常了怕是也毁容了吧。
想到这后背又是一层冷汗。
这算是她第一次瞧见蒋璃的“心狠手辣”了吧,以前总听说在沧陵时人们对她又敬又怕,可从认识到现在的相处,她一直觉得蒋璃这人虽有三分邪,但可敬的是那七分正,自然也不觉得她有多可怕。这个念头,终止在见到秦二娘的这一刻。
方才恍悟,在沧陵,那一声蒋爷的分量可不轻。
蒋璃轻易惹不得,一旦招惹了,她骨子里的那三分邪就能将对方剔骨抽筋,而且还是在无声无息间。
冷不丁想起之前陆东深的所作所为,阮琦暗自替他捏了把汗,他也真敢那么对她,就从没想过后果吗?他简直就是在死亡线上跳舞呢。但也不难看出蒋璃的心思来,被一个人伤害至深而不反击,要么是绝望弃爱,要么是深爱刻骨。很显然蒋璃是后者,她那么一个有仇必报的人,会因为伤心绝望而偃旗息鼓?别开玩笑了。
“我要见蒋姑娘。”秦二娘直截了当,说话的同时又忍不住抓手臂。
宽大的衣袖往上蹭了蹭,露出大片手臂来,果然,一条条的血道子,看着就起麻。她又一把抓住阮琦的手,近乎哀求,“我受不了了,求你,让我见蒋姑娘。”
门口不止秦二娘一人。
用蒋璃的话说就是,时间正好。
围了不少村民,有窃窃私语的,有指指点点的,但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一样,惊恐、骇然和惶惶不安。他们都是亲眼目睹祭台上发生了什么事的人,也耳听清楚蒋璃离开之前所讲的话,见巫祝真遭此报应,窃语中都是“诅咒灵验了”、“四叔果然是神女救活的”这类。ωωω.χΙυΜЬ.Cǒm
除村民外,门外还站着秦族长和秦天宝,秦族长也是闻风刚赶到的,见秦二娘这幅模样,大惊失色。
阮琦清清嗓子,“蒋姑娘是你说想见就能见的?我记得二娘之前在祭台上可是威风凛凛的很呢。”
身体难以忍受的不适已经让秦二娘顾不上那么多了,她朝后退了台阶,跪拜在地,朝着院子里大声道,“请蒋姑娘见我一面吧。”
“你——”
“阮琦。”院内传来蒋璃淡淡清音,“难得二娘登门造访,让二娘进来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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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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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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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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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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