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东深抿唇浅笑,这惜花怜花的毛病又犯了。
“素医生?”他问。
蒋璃下巴抵在他胳膊上,懒洋洋点头。
刚刚那通电话陆东深也听得真切,所以就不多废话询问,倒是提到了素叶的丈夫。“年柏彦还不知道自己做父亲了吧?”
蒋璃摇头,“不清楚啊。”
每次跟素叶通话,她也不是没提到过孩子的父亲,但素叶的情绪都不高,她也就不再多问。
“年柏彦可不简单。”陆东深低笑,“当初出事的时候为他请命的人不少,几乎轰动了整个商圈,他现在人在牢里,但年氏运作如常,丝毫不受影响,可见手下人忠诚度很高,办事又稳当牢靠。如果没预料错的话,年柏彦只要一出狱,年氏很快就上市。”
蒋璃一听这话有了兴趣,问他,“你俩在商场上交过手吗?谁厉害?”
陆东深挑眉浅笑,“他主攻钻石市场,跟陆门的产业无交集。”
“做钻石应该挺有钱的吧。”蒋璃勾着他的下巴,“但我觉得,一个年氏的财力还无法跟陆门抗衡吧?”
陆东深轻啄了她的唇,“算你有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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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璃经过素叶的“指点”后,再面对秦天宝的时候就心里有底了。
趁着秦天宝没醒,她开始翻箱倒柜,书房是重点。几乎将架子上的书都挪下来,有竹简、有泛旧的古纸,甚至还有锦帛,令蒋璃叹为观止,也不知道这些书是不是秦天宝都读过。
字画是单独存放的,多数为书法,有些是秦天宝这两天新写的,有些是之前写的,蒋璃对比了秦天宝发病前后的字迹,除了笔法更精进外,并没发现异常。
秦族长说秦天宝发病后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但实际上,经她核实,秦天宝的睡觉时间、饭量和平时个人习惯都跟从前没两样,唯独就是不与外界沟通、反应。
搁放在最角落里的几卷画轴引起了蒋璃的注意,她如数搬到桌上,一卷卷打开查看。
原来秦天宝还会作画,这倒是让蒋璃挺意外的。
她只见过他写书法,没见他画过什么。
他画山水较多,基本都是水墨画,画的风景有秦川的茶亭、戏楼和农活的村民,还有连绵的寂岭,秦川的风情在他的一笔一描中就变得婉约壮美。
画下盖有印章,章上是秦天宝的名字,名字旁就是作画时间。
手旁还有最后一卷画,蒋璃缓缓打开。
她以为一如之前的山水人情,不料,画展开一半时蓦然惊怔。
就在这时,院落里有些嘈杂。
是“早起”做饭的天宝妈,急切的嗓音伴着杂促的脚步声,“二娘,蒋姑娘说了不能打扰……”
蒋璃前秒将手头的画卷刚阖上,后秒秦二娘就推门进来了,看架势,毫不客气。
算账来了。
蒋璃心里哼笑,面色如常安稳寡淡,只是抬眼瞧了瞧门口,没吱声。
秦二娘还是那天的装扮,气势十足,一双眼就跟刀子似的锋利。她走上前,见这屋子里一片狼藉,没冷笑,也没呵斥,只是极其冷淡问她,“还不为天宝作法吗?”
作法……
蒋璃哪会作法?平时作妖还差不多。
她不动声色地把手里画卷搁置一旁,见秦二娘没有格外注意后,道,“还不是时候。”
“如果没记错的话,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秦二娘的嗓音阴沉沉的。
蒋璃逐一收拾字画,眼皮都没抬一下,“是。”
她何尝不明白秦二娘的意思?头两天还好,到了第三天不少村民就按捺不住了,毕竟是村中大事,结果迟迟都不见她布阵作法为天宝驱邪。大家开始议论纷纷,那些个质疑的话都顺着墙根“飘”进族长家了。
秦族长也着急,几次撞见她都欲言又止,但碍于她的身份也就生生忍下。
最让蒋璃心安的反倒是天宝的父母,他们心无杂念,竟也是绝对相信她的,吃饭的时候天宝妈拉住她的手说,我现在谁都不相信了,只相信你,蒋姑娘,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相信你一定能治好天宝。
天宝爸也是这个态度,从不急切切地追问情况。
她觉得秦族长一家情商很高,只不过,秦族长隔代亲,关心则乱。
至于旁人,也许是凑热闹,也许是真的担忧。
秦二娘不满意她的四两拨千斤,上前一步,言辞犀利,“我不会允许你在秦川招摇撞骗。”
这词儿伤害不了蒋璃。
想当初刚到沧陵的时候,也有不少人这么评价过她,甚至比这恶毒的言语都有,这位秦二娘用这个词来形容她,还真算是客气了,又或者,秦川人真是不会说脏话。m.χIùmЬ.CǒM
蒋璃拾起散乱在桌角的竹简,抬眼看秦二娘,手里卷竹简的动作没停,也学了秦川人的文邹劲不疾不徐道,“二娘在天宝房里日日夜夜作法,可曾见他好转?”
秦二娘脸色陡然难看。
秦族长刚好进来了,身后还跟着天宝的爸妈,许是天宝妈不知怎么办去叫了外援。见秦二娘一脸阴沉地杵在桌前,秦族长一个头两个大,赶忙上前来缓和气氛。
秦二娘也没给蒋璃留情面,一脸不悦,“有外人进秦川,这原本就是不详,他们心思难测,诡异狡辩,族长这么信她,日后一旦有了什么不测你怎么跟整个秦川交代?她说她有本事医好天宝,可你们也看到了,天宝还一如从前,她呢?每天不知道在做什么!”
蒋璃在旁听着这番话,非但不生气,反而觉得这秦二娘的声音可真好听,不是柔软小鸟依人,是略带磁性的女中音,不高亢不愤愤,所以就不刺耳,加上她抑扬顿挫、用词讲究,她总有一种是在看古装剧的感觉。
秦族长闻言后可没蒋璃这种闲散心情,看向她,眼神里有几分小心,是生怕得罪了她。他叹口气,对秦二娘说,“我们都熬了不少日子了,还差这一天两天的吗?二娘的担忧我能理解,姑且看看再说吧。”
“是啊是啊,二娘,你再容蒋姑娘几天。”天宝爸开口。
秦二娘这下冷笑了,“天宝可是秦川的希望,你们自己看着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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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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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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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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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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