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璃睁眼的时候,印宿白正蹲在她座椅的旁边,见她醒了后,递了纸巾过来,“你没事吧?”
蒋璃觉得像是被人抽了力气,一动也不想动,最后任由印宿白替自己擦了汗,她才喃喃,我做梦了。
“何止做梦,你还说梦话了。”印宿白压低了嗓音,“一个劲地说着秦川秦川的……”
梦里也都是秦川。
蒋璃觉得自己魔怔了。
坐起来,稍稍清醒了些,跟空姐要了水,又缓和了好半天这才拾回力气。印宿白没回自己的位置,就地坐了下来。
问她,“秦川里有什么?姑娘是要去找东西还是找人?”
在美国,谈及正事的时候印宿白和马克都会选坐最合适的位置,既听不见谈话内容,也能顾及蒋璃的安全,所以,这是印宿白第一次从她嘴里听到秦川二字。
蒋璃将椅背抬高了些,轻声说了句没什么。
印宿白也觉得这么问有点唐突,就没追问下去,起身刚要回座,又被蒋璃叫了回来。
“你觉得秦川是个地名?”
蒋璃突然有种感觉,也许秦川不是个地名呢?秦川之巅……这听着的确像个地名,可不管是她还是左时都找过所谓的秦川,压根就没线索,地图上没有秦川一地,问了不少人,也从不知秦川在哪。
她也查了古籍,所谓秦川就是泛指陕西、秦岭以北的关中平原地带,自然也是年代久远,自春秋战国秦国属地就得名了。
但是,秦川之巅?
关中平原哪来的巅?秦岭一带的山巅也不像。
印宿白见蒋璃肯跟他讨论这个话题,心里突然有了是自己人的自豪感,往脚踏上一坐,认真答道,“一听就是地名啊,又或者是人名,但我觉得是地名的可能性最大。”
“你来沧陵之前没少走南闯北吧,听过秦川这个地方吗?”蒋璃小声问。
“我倒是走过不少地方,但是秦川……”印宿白想了半天,眉头皱得跟麻花似的,“好像还真没听说过。”
其实蒋璃也只是问一嘴,没抱什么希望,毕竟她开始怀疑一开始就找错了方向。
她点了下头,刚想结束话题,就见印宿白猛地一拍脑袋,“啊”了一声!
蒋璃吓了一跳。
旁边的马克误以为有危险,“噌”地起身冲过来,“怎么了?”
也惊了周遭的乘客。
印宿白马上起身跟诸位道歉,又示意马克没什么危险,要他回去坐。
安抚完毕后,印宿白就凑到蒋璃跟前,压低了嗓音说,“我想到了一个地方。”
蒋璃的心咯噔一下,“什么地方?”
“寂岭。”
蒋璃皱眉,从没听说过,可“寂岭”这两个字一经印宿白嘴里说出来,就突然凿开了她另些记忆。她恍悟,指着他,“我想起来了,之前你在meet提到过!”
当时她去见印宿白,在大雪中等候多时,进了酒吧后就见印宿白在跟旁人聊天,大声豪气的,其中就说到“寂岭”二字。
“没错。”印宿白神情认真,“那是我误入寂岭一带,最开始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邪门得很,后来才知道是寂岭,因为遭遇了太离奇的事,我就特意找人查了一番,寂岭是后来人那么叫的,你也知道中国境内的山脉不少,不是所有山脉都有名字的,挺多都是山峰像什么就被叫做什么。我记得听人说过一嘴,寂岭以前有个名字,叫做秦川。”
蒋璃的心突然砰砰直跳。
印宿白趁机就给蒋璃描述了番当时他在寂岭的离奇经历的,然后提到了那一支诡异的送葬队伍,当然,重点的是说自己在遇这神秘遭遇时有多临危不惧和胆大心细。
蒋璃对那支送葬队伍很感兴趣,追问细节,奈何印宿白支支吾吾也说不上太多,只道天色太黑,送葬队伍隐匿在山间就不见了。
没说的是,当时他都快吓尿了。
哪还有心思去打量那支送葬队伍的具体情况?
蒋璃也不追问送葬队伍了,问他,“寂岭在什么地方?”
关于这点印宿白能回答精准,“在滇、黔、桂的交界处,深入贵州兴义七舍镇的西南部。”
蒋璃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扭头看着印宿白。
印宿白不知道她在瞅什么,心里直发毛。
“如果再让你画一遍那里的路线,你还得记得吗?”良久后,蒋璃问他。
“当然。”
那么恐怖的事情估摸着普通人一辈子也遇不上一回吧,他怎会忘记?
蒋璃满意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印堂黑,以前我总觉得小天是吉祥物,现在倒是觉得你更像是吉祥物。”ωωω.χΙυΜЬ.Cǒm
印宿白被她这么一说,心里挺甜的,吉祥物,虽说这个称号不大适合他的块头和长相,但至少能让她肯定了。
只是……等等。
为什么是印堂黑了?
**
到了国内转机,不眠不休地回了沧陵。
印宿白不放心蒋璃一人回竹屋,便命马克相送。蒋璃也是累了,马克取了车,她在后座,一开手机,显示的全都是饶尊的未接电话。
还有饶尊的微信留言:死丫头,你是出门吗?还出美国了?赶紧给我电话!
很是不悦啊。
蒋璃懒得搭理,手机重新塞回包里。
这次去美国她是先打后奏,手续都办好后她就叮嘱蒋小天自己要出门,这些天不要打扰她,又跟杨远说,我的手下没义务帮你照顾陆东深,你不在竹屋,那就让陆东深自生自灭。
实际上,她也叮嘱了白牙等人,看好竹屋。
等到了竹林脚下,蒋璃就看见杨远从马车上下来,几个大竹捅卸在路上,正吭哧着往小径之上抬呢。
蒋璃失笑。
这杨远还真是听话啊,她不在,竟然还去抬山泉水呢,都不知道拿井水对付一下。
车上不去,马克将车停在路边,蒋璃见杨远实在辛苦,就好心让马克帮忙。
马克倒是热心,二话没说就去帮杨远抬手。
终究是力气活,最适合马克,没一会儿,竹林里就不见了身影。
杨远落个清闲,趁机活动手脚筋骨,还不忘埋怨蒋璃,“你这趟门出得自在啊,你就说你还有没有点悬壶济世的觉悟了?”
蒋璃有了秦川的下落,心里自然舒坦不少,跟杨远互怼,“我又不是大夫,要什么悬壶济世的觉悟?我走的时候陆东深还活着,他要是现在有什么三长两短的,那纯粹就是你造成的。”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往上走。
快到竹屋的时候蒋璃冷不丁跟杨远说,“我看报道说三年前陆门出事的生物工厂是在国内,在国内什么地方呢?”
杨远回答干脆,“就在贵阳。”
蒋璃脸色变了一下,脚步下意识变慢。
杨远没察觉她脸色变化,招呼着她快点走。
蒋璃心事重重地加快脚步,出竹林,临近竹屋门口时隐约间听到了打斗声。
杨远脸色突变,蒋璃也二话没说就往院子里冲。
院门一开,里面的情形就蓦然清晰。
果然,马克在跟一人交手。
对方身形伟岸高大,动作敏锐,拳风犀利,与马克对峙毫不示弱。
杨远倒吸了一口气。
蒋璃也愣住了。
与马克交手的人,竟是陆东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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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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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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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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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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