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的目光都落在季菲身上。
人人都知道季菲,闻术协会副会长,年纪轻轻就一跃成为陆门集团的气味构建师,手底拥有6支最具权威的气味分析和调香团队,调香师分别来自于全球各地,每一位都有奢侈品调香经验。很多媒体提到她,就会称她为最具嗅觉天赋的气味构建师,但也有媒体会加个前缀:继夏昼之后。
季菲端坐,任由众人目光在她身上打量,如星的光打落在她的白裙上,她看上去异常温婉,面对夏昼的隔空“问候”,她只是轻轻一笑。
大有四两拨千斤之势。
可记者们都不是第一天出来闯的,这其中的暗涌波浪哪会看不出,一时间更是沸腾。但这沸腾很快就被陆东深给压下去了,又简单地说了两句,然后牵过夏昼的手一同回到了台下。
有一张椅子始终是空着的,上面没贴名字,但像是景泞他们都很清楚,那位置是留给夏昼的。
果不其然,陆东深就带着她回到那张椅子上,他则坐在她身边。
台上司仪继续,媒体的关注又回到项目上。
“陆门的几位股东快被我气死了吧?”暗影里,夏昼低声问陆东深。
台上正在介绍亲王府那片地目前状况以及未来发展蓝图,陆东深看着台上屏幕,抿唇浅笑,“倒没有气死这么严重,估计会在你头上扣个红颜祸水的帽子。”
“他们会认为你被我带坏了吧?”
“嗯。”陆东深从容自若,“虽然我在他们眼里算不上温顺,但这么出格也不是我平日来的作风。”
“那是因为他们不了解你,你骨子里流淌着的从来都不是安分守己的血液。”
陆东深拉过她的手送至唇边轻吻一下,有顺势攥在手心把玩,笑道,“不愧是我的女人。”
“那我刚刚是不是太过分了?”
陆东深道,“我喜欢就行。”
夏昼听了这话心里美滋滋的,忍不住攥紧他的手靠近他,低声轻叹,“被人疼被人爱的感觉真好。”
“你可以靠我再近一点。”陆东深揶揄。
“众目睽睽,我就不诋毁你形象了。我才想起来,我的摩托车……”
夏昼顺着他的肩膀正要回头,下一秒他就扳回了她的脸,胳膊放下时就顺带环上她的腰,微微一收紧拉近了彼此的距离,他低语,“景泞已经去处理了。”
她觉得腰间滚烫,是他手臂结实的力量。
在政府领导讲完话后,陆振扬作为集团主席压了轴。作为在诸多陆门同辈中杀出重围夺得主席一职、多年来通过或怀柔或强硬手腕来将陆门版图扩大一倍的成功男人,哪怕人近晚年也是风度翩翩。
他保持了极好的身材体魄,从讲话的力度到精神状态都不输给年轻人,眼角的纹路是岁月刻下的痕迹,却是与众不同的自信和神采。
“他就是你父亲?”夏昼轻声问。
“嗯。”
夏昼看了台上许久说,“你跟你父亲长得可真像,就连那份自信都相似得很。”与生俱来的东西就是骨子里带的,旁人学不来。
“我母亲也来了,晚宴的时候介绍给你们认识。”
她手指僵了一下,他察觉,转头看她。她眼中有悸,“他们能喜欢我吗?”
陆东深抿唇笑了,“有我在,别怕。”
项目发布会和晚宴中间有闲隔时间,用于宴会厅的工作人员撤离椅子、增添餐具等工作。另一部分是会场的保安人员,负责保管留下记者们的拍摄机器。
到场的媒体记者们没一人离开,这在其他场合的晚宴上实属难见。
没人会去图一顿饭,尤其是做这类报道的记者,出入这种场合实属家常便饭,所以往往正事办完了拿上一笔车马费就走人,不会说浪费时间在宴席上。但今晚到场的记者们都像是商量好了似的,十分配合上交机器或让随行的助理看着,都参加了晚宴。
想来也正常。
一来,亲王府这片地受争议太久了,政府有心要动,那席间如果能跟对口的领导攀谈一二,会得到更多独家消息。
二来,陆门的大动作都在国外,国内鲜有涉足,但近几年以天际实业为先锋闯开了中国市场,并且业务范围一扩再扩,陆东深接手后更是大刀阔斧,掐住一线重点城市发展二线潜力城市,扩香港收沧陵,收购环嘉,吞并品牌,成立天际酒店子品牌江南春,投资物流物业、文化能源等产业,细细想来他接手时日虽说尚短,却出手之强速度之快让人咂舌,所以,陆门接下来还有哪些大动作就是记者们所关心的。
三来就是夏昼了。
今天夏昼高调亮相,记者们想不关注都难。
接下来的时间里陆东深和夏昼二人就被人生生分开,各自身边围了一圈人。等夏昼好不容易脱离人群的时候,竟觉得像是生生被剥了层皮。顺手从路过服务生手里的托盘中拿了杯酒,趁着灯光稍暗躲到了偏静的位置喘口气,也顺带地调整一下状态,宴会开始时也是陆东深打算正式带她面见他父母时,想想她手心里就冒汗。
人群之外再去寻陆东深,他正在跟政府领导谈笑风生,身边有陆门的人、陆振扬和陆起白,还有几位商界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杨远今晚比平日更是仪表堂堂,携带了位如花似玉的女眷,但很显然女眷也只是做了陪衬,他身边也有商界的人和一位雍容华贵的女人,还有陆门的一位股东,夏昼听完了项目发布会的全场,也知道那女人叫秦苏,陆东深的母亲。
他专注于跟几位谈天说地,那女眷闲得跟个影子。
杨远是陆东深的左右手,陆东深在接手天际之前杨远就一直负责天际的实际业务运营,夏昼听了些小道消息,陆门向来看重业绩,杨远似乎已经有入选董事会的资格,再加上听说杨远家境也不错,在现场受人瞩目也实属正常。
视线被白影遮挡。
这白影从容不迫,就像是她脸上的笑容。“好久不见了。”
是季菲。
夏昼没感到意外,她和季菲认识多年,相互太了解了。季菲了解她能当众给她难堪,她也知道季菲一定会找机会跟她攀谈。
“久吗?”夏昼晃了晃酒杯,“三年时间对你来说转瞬即逝,一辈子见不到我,你才敢称的上一句好久吧?”
季菲笑得不动声色,“你真是一点没变,还是跟从前一样牙尖嘴利。哦,也不是一点变化都没有,比如说以前的你虽然说不喜欢这种场合,但也能应付自如左右逢源,哪像现在这么力不从心?”
“季菲,你是知道我的,说话从不喜欢绕弯子,我和你之间还有叙旧的必要吗?”夏昼冷笑。
“何必声色俱厉?你看,大家的目光都还没放过我们呢。”
夏昼微微眯眼,不用季菲提醒她也看得到,远近不一的目光里,有一部分是落在了她俩身上,哪怕她和她远离人群。她盯着季菲冷笑,“我想经过刚才,这全场上下没人会认为你我情比金坚吧?所以声色俱厉又怎样?哦对了,我倒是想对你和颜悦色,临来之前我差点带来了那件礼裙,你我说过,以后谁坐上会长的位置谁就是礼裙的主人,我这一想,你离会长的席位还差上那么一截,所以就没带来唯一能让咱俩叙旧的物件。”
季菲的唇角微微僵冷。
“世事难料,连我这么一个不可能再回来的人都能站在你面前,你觉得卫薄宗会不会给你让出会长一职?”夏昼轻描淡写,酒杯抵在鼻尖闻了闻,“又或者,你俩双双下马都说不准呢。”
“你这是打算跟我斗到底?凭你现在?”季菲又笑了。
夏昼抿了一口酒,不动声色,“不过就是两个贼,我有什么斗不过的,三年前我尚且都能把你踩在脚底下,三年后我更有这个本事。”
季菲轻轻一转身,挡住了身后投来的目光,正对着夏昼,“看来你的老毛病又犯了,怎么,在里面还没待够啊?”
“季菲!”夏昼冷了目光,“当年你和卫薄宗狼狈为奸,偷走我和左时的心血,害得左时出意外,你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季菲接得顺风顺水,淡若清风地问了句,“证据呢?”
夏昼抿紧了唇。
“如果你有证据的话就不会沉默三年,当然,你之所以忍气吞声还有个重要的原因。”季菲上前两步,离的她很近,近到只用耳语就能听见彼此声音,“你很清楚,真正害了左时的人不是我也不是卫薄宗,而是你。”她一把抓住夏昼的左手腕,“否则,你这一刀又是怎么解释呢?”
夏昼在气势上寸步不让,“既然我能回来,就没打算再对你们退让,季菲,你和卫薄宗欠我的、欠左时的我都会一笔一笔讨回来。”
季菲眼里闪过一丝寒,“那我也不妨提醒你一句,三年前我能让你说的话没人相信,三年后我照样可以。”Χiυmъ.cοΜ
夏昼一字一句,“好,就看看三年后的今天你们还有没有这个本事。”
季菲冷笑,不再多说一句转身离开。
夏昼攥着酒杯,面罩寒霜。
暗处有抹身影一闪而过,她敏感捕捉,那逃窜的背影像极了陈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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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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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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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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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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