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牧之扫视了一眼厨房,用来加热的塑料盘确实不在这里,但是他说道:“没事,我找找。”
唐牧之将左手背过去,随意掐指算出卦数,而后看了眼客厅东南方向,那儿是电视柜,上面放置着一台等离子彩电,唐牧之走过去,从电视后面抽出一条黑色的电线。
“啊……你怎么找到的?”徐景荣看着唐牧之惊讶地说道。
唐牧之笑笑说道:“我有个朋友,我们叫他狐狸,他懂一点算卦这方面的东西。”
徐景荣有些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从客厅腾开位置让道。
唐牧之进去厨房插电烧水,将自己纸杯中的凉水喝掉一半后和徐景荣的杯子放到一块儿。
他没有走出厨房,盯着微微震颤的电水壶看了以后,他转过身倚靠在白瓷灶台上,和徐景荣聊道:
“我们好久不见……有七八年了吧?”
徐景荣攥着双手,左右摇晃着身体,似乎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听到唐牧之这话,她心情突然平复下来:“嗯,有七年了,从你离开肃州之后我们就没再见过。你现在,还是现役的军人吗?”
唐牧之摇了摇头:“当了两年义务兵,退伍了,现在在一家单位上班……在江城。光邵告诉你的?”
徐景荣“嗯”了一声:“我和他见面也不多。”
“听说你去了英国读书?”
“哦,大学考得不好嘛,我姐……我说我亲姐,她当时就一直在英国,我当时就英语还行,然后跟她和我姐夫借了点钱,到那边算是勤工俭学吧,前年刚毕业。”
唐牧之笑了笑,“呵,这几年,你变化不小。”
徐景荣揪住裙角,有些自嘲着说道:“嗯,我打扮过嘛……你变高了,抱歉啊,你一眼就认出我了,我……呵,我一下没认出来。”
“没关系,我……看人的方式比较特殊吧,再说这些年我也变了许多。”
徐景荣抬头认真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随即神色暗然道:“你就是变高了,其实脸没怎么变的,只是我没想过会在这里见到你。”
唐牧之摸了摸脸,“是说我长相比较嫩么……”
徐景荣连忙摆手道:“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啊!”而后她又有些扭捏着说道:“怎么说呢,你的,你的眼睛比一般人要亮,黑亮黑亮的,比较……很有特点,我应该一看到就认出来的。”
“哦?我以前也是这样的吗?没什么印象了。”
徐景荣低着头笑了笑:“这个,都是天生的吧……对了,你的工作是不是比较忙?这些年都没再见过。”
“嗯,事情比较多吧。”
“你不会是什么大领导?”徐景荣笑道:“我见过的同学,同龄人里面,好像你工作是挺早的。”wWW.ΧìǔΜЬ.CǒΜ
唐牧之缓缓摇摇头:“哪有,还是给人家打工的……”
徐景荣似乎看到唐牧之眼中一闪而过一道精光,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二人久别重逢,度过了前期的尴尬,话题一个接一个倒也不断。
水很快烧开了,唐牧之和徐景荣说话的间隙,给她和自己的杯子倒满热水,唐媛还没有来。
“光邵也不常跟人提起你,你和他关系那么好,也没有再见过吗?”
“哦,不凑巧,不过个人有个人的生活么……我今年去百京看了光萍,那时候非典么,我正好路过。他我倒是没有再见过。”
“……”
“呵,说道这个,光邵那时候还送给我一匹马,当时我还在蓉城,花了大价钱运过来的,我们没见过,但是相互之间也有往来么。”
徐景荣有些羡慕道:“那时候大家都只知道他爸是市长么,其实他二爸以前也是个南方的领导,后来成九二派了么,在鹏城一直是大老板,据说有十几亿的身价呢。”
唐牧之点了点头,光邵他二爸是唐门在鹏城的合作对象之一,他二爸当时经营的是航空精密模具厂么,旗下还有投资公司,生意一直是蒸蒸日上,前几年的时候他们厂子一批设备遭到人为破坏,他本人也差点破产,是唐牧之打电话主动给唐门和光邵他二爸牵了线,给投了一笔钱,而后又帮他把搞破坏的人抓了起来。
那件事涉及四个圈内人,后来按照唐牧之的建议,送到哪都通废掉经脉后,又被法院判了死刑。
这四人身后的势力,后来跟唐门对着干了一段时间,不过也很快偃旗息鼓了,当时唐门旗下正好有几家公司的前瞻性展露出来,引起过高人的关注,哪都通当时还特地对唐门特殊关照了一段时间。
现在光邵他二爸的航空精密模具厂蒸蒸日上,又开了一家布满流水线的电子配件厂,还有一家公司研究和生产镍镉电池,雇佣员工近万,唐门也受到当初投资的反哺,逐渐壮大。时间证明了他是个十分有能力的实干家,当然,他同时也是个运气极好的人。
唐牧之不由想到纳森佣金的事情,而后他回过神来,问徐景荣道:“对了,你和我母亲是怎么认识的?真够巧的。”
徐景荣有些尴尬地张开嘴:“啊,确实够巧。当时我还在英国读书么,汤……好些年前,香江回归之后一段时间,她不是搬去英国了么。
她跟我姐夫有生意上的往来,和我姐当时关系就不错了,都是老乡么,一来二去也就熟悉了,后来是我们聊天的时候,无意间发现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唐牧之笑了笑道:“没事,你就叫她姐好了,我不在意的,各论各的也好……她看上去也很年轻。”
徐景荣如释重负地说道:“哦,她的样貌本来就显年轻么,我第一次见到她和现在也没多少区别的……怎么还没回来?”
唐牧之摸了摸徐景荣的杯子,温度刚刚好,这才递给她。
“嗯……是这样,其实我这次来,也是长辈的意思,景荣,我要结婚了,今年的八月十五。我很快就会走,希望你转告她一声。”
徐景荣正从唐牧之手里接过杯子,她手抖动了一下,温热的白开水洒在她右手虎口上。
唐牧之低眉瞥见这一幕,从身后抽出两张纸递给她,轻声说道:
“小心些。”
徐景荣有些勉强地点点头,她接过抽纸却没有去擦湿漉的右手,只是低着头不去看他。
唐牧之拿起一次性纸杯喝了口水看向窗外,香江的天气真是闷热,或许是讨厌制冷剂和发霉的味道,唐媛并没有开空调。好在房子是南北通透的,两面都开着窗。唐牧之和徐景荣一时没有说话,也不动,两人看上去像是生活在同一张相框当中,只是一人依靠在左,一人低头在右,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将他们分割开来,给这张照片带来并不违和的、光影分明的层次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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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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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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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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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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