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牧之——”他此刻心中又惊又怒,面上却只稍露出一点诧异、憨厚的样子。
“嘿,哈哈哈……唐老弟真是好本事,我这一身手段尚没有发挥出一二成,回过神来这已经输了,哈哈,厉害!”黄宁儿苦笑着挠挠头,仿佛无事发生,“韩叔啊,还有诸位,唐老弟的本事各位都看到了……”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语。
风正豪哈哈一笑,“黄老弟也不要妄自菲薄嘛,切磋而已,你们二位都还年轻,进步空间很大。”
十月花按捺不住眉头上的喜色,悄悄站在唐牧之身边道:“他们都说黄宁儿算是高手,没想到这个‘高手’连你一招都接不下……”
在场听觉灵敏者不少,十月花这一句话可谓打了许多人的脸。
“我看这个黄宁儿啊,尽是你们吹出来的!”
“自幼习武,二十岁出师……没想到如此不堪一击。”
“说到底是这个唐牧之太强了,在场的各位有几个……嘿嘿。”
韩三有龇牙咧嘴地僵在原地,眼看就要发作。徐翔见到立马上前讲话:“唐牧之的实力想必各位都看到了,足以胜任找寻那些泯灭人性的蛊师的任务,这件事情就此作罢,现在组员的分配已经没有争议,各位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出发!”
牧由附和几句,带头出去,韩三有威胁似的瞪了唐牧之一眼,转身离开。
十月花不知跟徐翔说了什么,只见他面色一变,二人一前一后也从防空洞出去了。
罗幼华合住扇子笑道:“牧之,这下你可是‘惹祸’了,这个黄宁儿不知有没有真本事,但像哪都通号召这种事情,异人圈子里当数他最为上心,整日跑东跑西的,名气那是出了名的大,你一巴掌说不定将他多年的经营都打散了。这梁子算是结上了。”
“出去聊,呵。”唐牧之笑笑。
酒店里,唐牧之和罗幼华二人正聊着,风正豪也拉过一把木椅坐下,“幼华,小唐。二组的成员刚刚确定了。”
“徐翔的人、我们三个、诸葛栱、马家兄弟、清河村蛊女姜庄子——还有小唐你那位女伙伴。”
“嗯?十月花?”唐牧之一愣。十月花的身手在年轻一辈里虽然不差,但这次江湖上想要参与的人数不少,哪都通挑出的都是好手,按理说应该是轮不到她的。
唐牧之想起刚刚十月花跟徐翔的秘密谈话,说不定她是和徐翔做了什么交易才获得的这个位置。
“牧之,你这位伙伴也不简单啊。”罗幼华笑吟吟道:“二组这些人里面,应该属你和她最年轻了。”
风正豪淡淡道:“这几人中,诸葛栱已经被内定为诸葛家的家主;姜庄子是清河村大蛊师罗淑宁的亲传弟子;马家兄弟中,老大叫马英杰,绵山大罗宫出身,老二叫马伟杰,昆仑剑仙门出来的剑仙。”
唐牧之也点点头,这几人中,他只听别人说过这个马家兄弟,两个宁夏人,自小与道门有缘,一个拜入山西的绵山大罗宫,一个被甘肃昆仑剑仙门的名宿相中,收作弟子。
绵山大罗宫是“抱树而亡”介子推成仙的地方,被称为天下第一道观。李唐时期那里作为巫文化和道教文化最后的中介点,汇聚了几乎记载中当时的所有神祇。值得一提的是,当年唐门刺杀忍头的行动就是在那附近,也是大老爷、李鼎等人的葬身之地。
甘肃昆仑剑仙门和山东蓬莱夜刃等四大剑仙门齐名。
剑仙有南北之分,北派炼气(口中剑),南派练脉(掌中剑),都属于炼后天肺金为用的修炼方式,是介于武功和内丹之间的一种功法。唐牧之之前得到过一本名叫《内里剑仙》的秘籍,就是北派口中剑的名作。
马家兄弟都是二十岁左右开始发迹,两度夺得武当全国大比前五名的选手,实力不可谓不强。
“对了。”唐牧之突然问道:“我有一个问题,这次江湖上来协助哪都通的人如此之多,这是为什么?罗兄,你和风老板还特意从津沽来一趟?不远万里啊。”
罗幼华放下手中的扇子,错愕道:“莫非你不知道?”
“这件事情同你们唐门可是有莫大的关系。”风正豪向唐牧之解释一番。
原来这上半年唐门在异国他乡作战屡立奇功,明眼人都见到公司对唐门的政策数度放宽,加之公司的刻意宣传,这次行动已经不仅仅是哪都通的事情,更是整个异人界一场堪比武当大比的盛宴!
“名利——说白了,这次公司的行动会助很多人扬名。”风正豪笑笑,“但其实这跟我们二组关系不大,一组那些出国打击贝希摩斯公司的人才是大头。”
第二日清晨,唐牧之等人坐上一辆外观和牌照都十分普通的EQ240卡车。
司机是冯宝宝,徐翔和他的另一个男助手坐在前排,唐牧之剩下八人一狗坐在后车厢里。
“看什么?这是队员!”
十月花冲惊诧不已的马伟杰娇斥道。
“我的错我的错……”马伟杰笑眯眯道,他蹲下身子摸了摸象姑娘,“这是山东的细犬吧,挺好看。”
“那是!”
“我与这个车型真是有不解之缘呐。”唐牧之刚踏上后车厢底下的钢板,心中暗叹道。
去年在江城他扒的就是这个型号的车,这也导致了后续神农架一系列的事情。
“牧之,话说你记不记得这个姑娘。”罗幼华向刚刚点着火的冯宝宝努努嘴,揶揄道:“呵,我印象挺深刻的,当时在陆家你似乎十分在意人家嘛,盯着看了许久。”
这话声音不小,坐在唐牧之旁边的十月花耳朵动了一下,而且前排车座和后面车厢并不隔音,徐翔大概也听见了。
没想到这个罗兄啊,还挺会坏事!
唐牧之直接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
这要是让徐翔上了心那可麻烦,他现在正处于保护欲爆发的时期,而且现在的他要能力有能力,要背景有背景,如果有谁莫名展露出对冯宝宝的过度关注,他要干出什么事情还真说不定。
“嗨!唐兄弟,额听说你是甘肃的,陕甘宁不分家,大西北的汉子,不要害羞嘛!追求姑娘就要敢于迈开第一步!”马伟杰哈哈一笑,大声道:“徐先生!你们公司不会把员工养成石女吧?您给咱这老乡撮合撮合。”
果不其然,马伟杰这话一出,敏感的徐翔居然短暂地露出一丝杀气,唐牧之对这东西可是再熟悉不过了,自然心有所感。
另一边,风正豪也是眉头一挑,不留痕迹地向徐翔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徐翔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反应?莫非这个开车的女孩是他的女儿?嘶——这也不对啊,我听说是有四个孩子,老大和老二没挺过来,老三老四应该都是男孩子。”
风正豪思忖着,徐翔也有了回应,只听他哈哈一笑,“唐小子,这可是我们公司的宝贝,我在华北那一点业绩还要靠她给我卖命呢,你要让我撮合,先加入公司来!”
十月花嬉笑一声,十分泼辣地拍拍前窗,“徐老头,你也太不讲理了,锅锅是唐门内门的弟子,怎么混也不会比你们差吧。”
这次却没有人再接她的话茬了——在座的都是聪明人,徐翔一番话的重点在于“卖命”二字,几乎明示众人,冯宝宝是给哪都通干苦活,甚至脏活的高危人员。
风正豪想起冯宝宝的样貌:身材高挑,肤白貌美,没见到正面长什么样,但应该不差,就是打扮有些邋遢,没有什么女人味。
“难道是徐翔的女人?是了,徐翔生老四的时候也是十几年前,现在老当益壮也说不定——啧!风正豪啊风正豪,你怎么对这些事情上心了。”风正豪心中有了猜测,随即反应过来,也就不去在意了。
“姐姐,车技不错啊,你叫什么名字?”十月花又问向冯宝宝。
“……我叫宝宝。”
冯宝宝踩住油门,卡车在轰鸣声中驶向南边。
……
马伟杰和哥哥马英杰只差两岁,他三十他哥哥三十二,二人长相身材方面倒是十分相近,清瘦身材,小麦色皮肤,生得十分潇洒。
只是二人性格上却是两个极端,马英杰一上车便闭眼静坐,不理会别人。
马伟杰则是个自来熟的性子,上车不久便和众人熟络起来,他身后那柄汉剑也是引人注意,木鞘铜装,黑红大漆,兽面云纹。其中隐隐透露出锋利的意味,唐牧之对这种意味的感知十分敏感,也是适应了一阵子才恢复正常。
“小唐,我听说全性的‘小阿难’被你打废了?年前的时候宣布退出了全性。”
“小阿难”是王稻的外号,就是当初和苑陶那伙人,专程跑到江城袭击唐牧之,使得一手板斧。
“王稻吗?其实我只跟他交手过一次罢了,他退出全性这件事情跟我完全没关系。”唐牧之摇摇头,“捕风捉影的传言,不可信。”
马伟杰粲然一笑,“我和王稻这家伙有点矛盾,几年前在河南打了一架,我的右肩膀被削掉了一块肉,他也差点被我劈成两截,最后谁也弄不死谁,不了了之了,哈哈!要是他在你身上吃过亏那可太好了,任务结束之后我定要请你喝一杯!”
“各位,我们到了。”徐翔吩咐冯宝宝停车。
天蒙蒙亮,车子开了不到两个钟头,在一处窄桥前停下。
下了车,徐翔介绍道:“这下面是回龙沟,水流很急,这窄桥修得也不稳当,各位注意安全。”
说是窄桥,实则就是两股细铁索了,中央的木板残缺腐朽,已经所剩无几,透露出一股年代感。
“飞夺泸定桥啊这是。”众人定睛一看。
唐牧之站在悬崖边一望,水流激烈,汹涌的水汽扑面而来,他估计了一下,大概又二十来米,好在从神农架回来之后他就将游泳这项技能学会了,否则现在还真不敢随意走这条路。
“诸葛老兄,这路是你找的?你家那测算的本事靠谱吗?”马伟杰笑着问向诸葛栱。
“弟,不要无礼!”马英杰第一次讲话了,他眉目中射出一道锐利的光芒,“怎么敢诋毁武侯家的名声?”
“嗨——”
马伟杰还未说话,诸葛栱立马打起圆场,“伟杰老弟,你这话说的,术数这东西,时灵时不灵嘛,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啊,你见谅,你见谅……”
马伟杰一笑,汉剑出鞘漂浮在半空当中,一抹寒光激射而出,蓝色的炁焰包裹住这柄八面汉剑,帽型剑首,剑条硬挺。
“各位,我先过去啦,一伙儿接应你们!”
马伟杰站在悬崖边上纵声一跃,剑鸣铮铮,寒光闪过,众人才发现他已经御剑立在激流之上。
“小姑娘,我把你送过去吧?”
十月花摇摇脑袋,他们两人刚才聊得颇为欢畅。
“你帮我把象姑娘带过去就好了,我才不要大叔抱。”
“嘿,你这丫头!”马伟杰没好气地接过安抚好的象姑娘,剑身一挺,便如一阵虹光朝对岸急射过去。
声势浩大!
“这就是御物啊,没有多年的苦功连剑都御不起来,马老弟能有这本事,真是不一般。”风正豪感叹道。m.χIùmЬ.CǒM
唐牧之点点头,他听说过昆仑剑仙门是以剑气为主的,要独自将御物练到这个境界可是罕见,要不是马伟杰穿着潮流,众人真以为剑仙下凡了。
“嗯……牢靠!我们也过去吧。”徐翔和冯宝宝带头抓住钢索,“阿无,小心些。”
“我给你们断后。”姜庄子突然说道。
她冷不丁这么一说叫众人还有点不放心,但也不好说什么,诸葛栱和徐翔都没说什么,众人只得挨个上桥。
唐牧之走在最后,他看十月花晃晃悠悠的,放心不下。
这下子可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唐牧之和冯宝宝的手段算是最平常的,只见马英杰脚下生起一股寒气,居然将水汽冻住一些,稳固他的身体;风正豪身上蹿起一股黑气,在他身边缓缓凝聚成黑手扣住铁索,稳步前进;十月花到半途有些乏力,索性招来一只鹰,鹰爪扣住她的手腕向前飞去;徐翔的人体磁场不知练到什么境界,居然死死贴合在铁链上向前滑去。
“这是波纹?”唐牧之看着徐翔的动作疑惑道,他隐隐发觉有一股炁从徐翔体内传送到了铁索当中,可以被阴阳炁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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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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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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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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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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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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