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沿着宫道边走边聊。
“皇兄身体频繁有外伤?此话当真?”允祥骇然大惊。
张晓认真道,“具体我也看不出来,通过脉象只能感觉到是小伤口。不过确实是隔几日就有伤口。”
允祥闻言,半晌沉吟不语。张晓看着他皱眉沉思的样子,心想允祥应该是和自己想到一块了——那个贾士芳十有八九有问题。
不过允祥沉默半天,最后只是沉声道:“此事我会寻机找皇兄一谈,还望张医士暂且保密。”顿了顿,又温声提醒道,“皇兄身体有恙之事非同小可,张医士又是目前唯一能接近皇兄看病之人,若泄露出去,恐怕会惹祸上身。”
就是知道事关重大才来找你说的,张晓心中默默道。
不过看见允祥这么郑重其事地提醒自己,她忍不住心中一暖,心想允祥还是和以前一样慈悲为怀,不禁用力点头。
允祥见她答应,放下心。又问了几句雍正日常起居之事,张晓一一回答。又走了一段,允祥忽然停住脚步,转头无声地望着她,喃喃道:
“若希,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位故人。”
张晓心中一跳,心想允祥冷不丁这么来一下,是试探还是……正思量着怎么应对,一抬头却发现允祥此语更像是一时有感而发,而并非要她接话。
张晓默然看着眼前的人,他正抬眼遥望天际,眼神空旷辽远,带着哀伤与怀念。
她随他目光看去,紫禁城的天空,连蓝天白云都仿佛被红墙绿瓦生生地框住了,和过去一样没有一点看头。
张晓又想起那些年在紫禁城的记忆,虽然主要的人和事基本都能记起来,却都如同被时间洗去色彩的黑白片,感觉就像看另一个人的故事,没有丝毫代入感。琇書網
但看着允祥此时寂然的神色,张晓心中莫名一酸,很想说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让他可以从这种消极落寞中解脱出来。
她还在纠结,允祥却已低下头,眼中悲伤褪去,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
“若希,我们交个朋友吧。”他暖暖一笑,“我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好像看到了多年的老朋友一般。”
他话音未落,张晓已经用力点头,心想我们本来就是多年的老朋友。她忽地想到什么,从随身的药箱中摸出一串药包,递给他:
“上次给你看风寒时就发现你身体有些虚,这个是我新配的温补药,老朋友你拿去用吧。”她大方地一摆手,“不必客气!”
允祥看着被强塞到怀里的药包,愣了愣,随即大笑起来:“好!我收下。以后你要是在宫里遇到什么难处了,也尽管来找我帮忙。”
说完看看天色,道:“过几日有西南使团来访,我还要去安排一下,先走一步。”
张晓点点头,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
允祥又是一愣,反应过来时,满眼都是笑意,拎着药包转身而去。
张晓原地目送他离开,等允祥走远了,才默默转身,心不在焉地继续遛着步子。等回过神来,才发现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御花园附近。
后宫之地,向来是非多多!张晓一激灵,迈开步子掉头就走,孰料不远处的假山后忽然传来呜咽的哭声,凄凄艾艾,抽抽噎噎,听着就令人动容。
张晓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假山后,一个六七岁的宫装小女孩蹲在水池边,正哭的惨兮兮的,模样极其可怜。听见有脚步声靠近,她抬起头,露出一张哭的小花猫似的小脸,细细看去,轮廓竟十分眼熟。
张晓怔住了:“承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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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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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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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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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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