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恒守在阶下等候觐见,张晓则在旁边等着允祥出来,心里想着允祥待会的考查会是什么。毕竟她这医术本领全靠系统功能,而除了开药方熬药无人能敌外,她暂时还没发现系统其它的用处。
要是待会不考开药治病,而是考一些理论性知识或者实操性技能,比如针灸推拿什么的,她估计要完。
她正在担心,养心殿大门忽然轰然打开,允祥大惊失色地急呼:“皇兄昏倒了,太医,快传太医!”
高无庸连滚带爬地冲出来,直奔太医院方向。允祥踉踉跄跄出门,瞥见张晓站在阶下,二话不说拉着她进殿。
“你在这正好,事发突然,这算是给你的第一场考核。你快随我看看皇兄。”
养心殿内是办公地方,不便病人休息,雍正很快被抬去日常休憩的西暖阁。
张晓走到西暖阁门前,不由顿住脚步。
她记得,雍正登基第一年,就把她安置在西暖阁。这里有着两人最甜蜜也最痛苦的时光。
无数记忆碎片争先恐后地涌入脑海,尽管事过情迁早已没有当初那些强烈情绪,此时旧地重游,心中仍不免生出一丝感慨。
张晓忤在原地愣神,允祥走到半路才发现人没跟上,他心中关切皇兄身体,一时也没注意张晓脸上怔忡的神色,急急回头拉着她进殿。
雍正是突然昏倒的。当时二人正在殿内如往日般议事,允祥低头汇报,忽然听到上方“咚”的一声,抬头便见皇兄双目紧闭趴倒在书案上,人事不知。
允祥顿时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自从上月若曦去世,他和皇兄去遵化接了若曦的骨灰回来,皇兄的状态便开始不对。虽然嘴上对有关若曦的一切都绝口不提,却日夜不休不知疲累地批阅奏折。以往皇兄虽也是勤勉异常,却还不至于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
这一个多月来,皇兄已经有过两次劳累过度忽然昏倒的情况,却硬撑着不许召太医。
皇后心中担忧,命令何院正守在皇上身边伺候,可是皇兄却是一个极不配合的病人。既不许何太医给他看病,也不坦诚自己的身体情况。
允祥心知皇兄是恼恨何太医隐瞒了若曦的身体状况,以至若曦骤然病故他却毫无察觉,两人阴差阳错,原本以为的赌气分别不想竟成了永别!若不是顾虑皇后身体一向须由何太医料理,估计早就把人发落了。
若曦之事是皇兄心中永远的痛,允祥经历过绿芜的离开,心中清楚这种事旁人如何劝说皆是无用,只能暗地里四处寻访名医,希望找到一个医术高超之人,可以代替何太医照料皇兄身体。
他带着张晓进门时,太监们已经把雍正安置到榻上躺好,允祥快步走至床前,眼神沉痛地看着闭目昏迷的雍正,转过头语气严肃地对张晓道:
“若希,这是皇上近一月来第三次突然昏倒,此前何太医开的药皆收效甚微,现在你来看看皇兄的情况到底如何。”
张晓点点头,走近榻前,一旁小太监已经飞快地搬了小杌子过来,又备好药箱等一干用具。允祥无声摆摆手,让众人退下。
张晓弯身坐下,眼神平静无波地看着这位隔世重逢的故人。
雍正比记忆中更消瘦,刀削的脸庞上颧骨突出,显得本不流畅的面部线条更加生硬而苛刻,薄薄的嘴唇干枯起皮,没有一丝血色,连昏迷中都是紧紧抿住唇角,仿佛要压住心中无尽的哀苦。
胤禛……
张晓心底叹息一声,记忆中两人最后一次相见时,他知道了八爷之事,对她恨极,说再也不要她碰他,永远不想再见她。然后果真到她死之时都不肯再与她相见……
不过没想到不过一月,她又回到了这里,真是世事弄人。好在她死过一次已经心如止水,现在又已“面目全非”,即使相见也不必尴尬了。
张晓如此一想,心态便自然很多。静下心正要搭腕把脉,昏迷中的雍正忽然口齿不清地呢喃几声,一瞬间表情变得激动而疯狂,举起手臂挥舞着往前伸,似乎想要拼命抓住什么。
张晓:“???”这是什么病症?
她扭头疑惑地看向允祥。
允祥对此情状却好似见怪不怪,只淡淡吩咐道:
“张大夫只管看病就好,其余就请当作没看见。”
张晓点点头,表示晓得。虽然她曾经和这两人很熟悉,不过毕竟都是曾经了。谁知道她离开这些年又发生了什么呢。
秘密什么的,知道的越少越好。
她伸手正要继续把脉,孰料刚一触碰到雍正手腕,正闭目挥舞双手的人动作忽然一停,随即反手就狠狠地抓住她的手腕,用力的几乎要捏碎她一般。
张晓疼的倒吸一口冷气。xǐυmь.℃òm
允祥见状一愣,这时雍正忽然大呼一声:
“若曦,不许走!”
声音又急又恨,语气咬牙切齿,抓住张晓的手又猛然加重了力道。
张晓痛的眼泪汪汪,心道当初两人闹崩分手虽是不欢而散,但她离开皇宫也满打满算超过一年了,还以为他对她不闻不问是早忘掉过去忘掉自己了,没想到居然还是这么恨她,恨得做梦都想把自己抓回来掐死。
“怡亲王……”张晓艰难出声呼救,允祥回过神,连忙上前帮她掰开雍正的手。
两人费了好大功夫,张晓的手腕才脱离魔爪。孰料张晓还没来得及庆幸,另一只手掌又被雍正用力抓住不放,而且这次无论两人如何努力,雍正也只是松了松手劲,却无论如何都不肯再松开手了,气得张晓心中默默画小人。
允祥却看着两人紧握的手若有所思。
皇兄以往昏迷虽也有失声惊呼“若曦”名字,却都不至于如此失态地抓住人不放手。
他看向低头不语的张晓。
第一眼见到此人,就有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差点以为是若曦复活。及至看清脸,才知是认错人。
自己尚且如此,皇兄对若曦的感情比他深切万倍,莫非昏迷中也暗暗感应到熟悉的气息?
他为心中荒诞的想法感到惊异,却也不再试图掰开皇兄的手,而是淡淡道:
“皇兄许是梦魇了,请张大夫就如此看吧。”
张晓:“……”
最后只能挨在床头,勉强用另一只手给雍正把脉,再口述药方让允祥代笔。允祥拿着药方出去吩咐人煎药,屋内便只剩下张晓与雍正二人。
这样近似两人独处依偎的情景,仿佛一下子回到很久以前。
张晓心中却毫无波动,只感到一阵淡淡的物是人非的感慨。
她揉着被握的发红的手腕,有些苦大仇深的瞪着这个昏迷不醒却依旧把她折腾的不轻的病人,气了半天却无可奈何,不知不觉便挨着床头睡过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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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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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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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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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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