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易云转身,将我从头看到尾,最后砸了咂嘴:“我的眼光果然不错。”
易云只是看着我,又看看他,没发表任何意见。
灵渡则是走上前整理乱开的裙摆,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你不喜欢吗?”
“你喜欢我就喜欢啊。”他似是很满意我的回答,牵起我的手将我带在书桌旁,掀开我衣袖,用小小的一个花钿印章在我手上印出一个小花,我有些疑惑想擦,被制止。
“这是什么啊?”
“印记。”
我更疑惑了,他接着道:“你是我的。”
“你愿意吗?”
他的眸子犹如盛满琉璃,让我沉醉,我再说不出话来。
其实我对这黑衣倒是没什么在意的,但是对绣在上面的黄色彼岸却很是疑惑……
后来易云告诉我说,那不是彼岸花,而是忽地笑……
他说灵渡觉得,盛开在阳光下的忽地笑,总比在坟堆中灿烂的彼岸花干净……
那时候我听了,只觉得更是疑惑。
只是听易云说灵渡喜欢,便日日穿着这套去见他。
黄泉渡的人把我和灵渡的婚期定在乞巧节那一日,还有一月有余,黄泉渡便已经里里外外忙个不停。
我很少走出黄泉渡,但是那几日也会天天扮成侍女偷跑出去。
夜晚再偷偷的翻墙回去,幸而他也没有发觉。
可是这次我的运气不太好,回屋便被人用刀抵住了腰身,我感觉到了刀刺进身子,可我感受不到痛楚。
我反手治住此人,才发现是个浑身狼狈的女子。
“你是……”
“千葵?”她的眼神从死寂变至不可思议,最后惊恐不已。
“你怎么可能还没死?”
“她何时死过?”来人是易云,和他身后的弟子,他看着我掣肘住的人冷笑:“安然小姐,你还想逃到哪里去?”
安然?我听过这个名字。
当今武林盟主的未婚妻,郦水城主之女安然。
这样一个天之骄女,两年前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新婚之日不知发生了什么恩怨,新郎刺伤她后悔婚离去。
且当夜安家便惨遭灭门,郦水城主更是死状凄惨,唯独安然与其弟不知所踪。
如今时过境迁,当时悔婚的人已然成了这个江湖名门正派中最大的主宰,可安家再无声息响起。
江湖上流言蜚语无数,有人说是她的未婚夫灭了安家,也有人说是我们黄泉渡。
虽说我实在想不出来我们黄泉渡和安家有什么过节,可是按灵渡的性格,也不是没有可能。
加之今日她出现在这里,还是这般伤痕累累;怕也就真是灵渡了。
易云把安然拉下去的时候,她犹如疯掉一般,恶狠狠的盯着我,恨不得用眼睛将我身上剜下一块肉来。
“你为什么还活着?你早该是个死人了!早该死了!”
灵渡听说这件事后来找我,侍女刚刚为我把伤口包扎完整,我轻轻搭了一件外衫在身上,站在归月兮外看天上的弯月。
“这里凉。”他的声音响在我的耳畔,让人觉得讽刺:“我也感觉不到。”琇書蛧
他怔了怔,片刻后轻笑道:“被吓到了?”
“灵渡。”我转身抱紧他,靠在他的胸膛问:“为什么你的心……会跳?”
所有的温柔在一刹之间凝固起来,他的身子也紧绷起来,我感受到的冷,不是皮肤的触感,而且从心底生出的那股子冰冷。
“阿葵?”
“今天那个姑娘,我抓住她的时候,她的心跳得好快,像是要从胸膛蹦出来一样,不像我,是这样的平静……”声音越说越低微,最后微不可闻:“就像是一个死人……”
他扳正我的脸看着他,认真道:“她是害怕,心虚,与你无关的,你不要想这些。”
“好不好?”
好不好?我想说不好啊,我想知道所有……而不是这样迷迷糊糊下去。
可是我朝他点了点头:“好。”
他怔怔的看着我,突然将我吻住,我是想推开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像是被什么牵引着,我抱住了他,回应了他。
得到回应后他的夺取更为肆无忌惮,我不知他几时将我抱回屋子,他在看到我腰间的纱布时停住了。
空气中似是传来他一声轻叹。
“也罢。”他回头看着我说:“反正我们也快成亲了,我也不急在这一时。”
他为我穿好衣衫,盖好被子后离开。
我却完全无法听他的话好好休息,我其实还想问他。
“灵渡,为什么……你是有温度的呢?”
带着这个疑问,我偷偷打探了安然被关押的地方;如果当日我见到她时她是狼狈不堪的话,那我今天见到她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阴湿的地牢带着浓烈的腥味;一旁的火盆放着各位刑具和烧得通红的烙铁。
而被五花大绑在木架上的她早已面目全非,头发蓬乱,眼神涣散,满身都是已发黑的血迹。
走进看着她,两只只剩下一个手指头,还是被削的干干净净的一根指骨,早没有皮肉包裹,只不晓得易云给她上了什么药粉,这条命还拖着没有断气。
她还是感知了一些动静,费力抬了抬眼睛看我,最后又厌恶的别开眼去。
“你很恨我?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她没说话。
“是灵渡把你抓来的?”
她还是不说话。
“那我就问你一个问题。”见她十分不配合,我直接问了我最关心的一个问题。
“你认识我对吗?我是什么人?”
“人?”她终于开口,虽说几不可闻,她说:“你现在算是人吗?”
脑海一直都是她的声音,她明明已经这样了,这些话却还是说的这么清晰。
“你早被我父亲杀了。”
“你早就死了!”
“你根本不是人!”
“不过是个怪物,让人恶心的怪物!”
灵渡赶来归月兮的时候,我正坐在床上发抖。
他小心翼翼的靠近我,谨慎的唤着我的名字。
“灵渡。”我抬起因为害怕而发红的眼看着他:“我把她杀了。”
他摇摇头:“这没什么的。”
我抖得更厉害:“她说我是怪物?她说我……已经死了?”
“灵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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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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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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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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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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