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长应痛得险些就在此处幻出原形,五指紧紧地抓入了发中,一双冷淡地金目忍痛半敛着。
只见魔主在玄龙的爪下被撕成了一滩肉泥,然而他的一颗心脏仍在扑通狂跳着,被乌黑的魔气托起,悬在了这苍茫大海上。
他那残破不堪的肉身四分五裂,碎肉如泥般沉入了海中,被海水一淹便不知漂到哪儿去了。
他原本就满身孽障,即便是死也不得全尸,这便是因果报应。
然而渚幽却觉得不对劲,若是魔主的肉身就这么在此处变得七零八碎,那她如何还能在问心岩的棺椁里看见那一具肉身?
不,魔主还未死。
她如今才知晓,且确信浊鉴中种种与镜外相系,唯独不信这一缕魂也许……注定带不出去,她偏要试一试。琇書網
玄龙被刺中了头颅后,在半空中挣扎不休,痛吟掀得波涛又起。
而魔主那颗扑通狂跳的心却在此时飞快地覆上了一层软肉,如同虫蚁撘巢一般,那些碎肉从海中缓缓腾起,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将他的身形又拼凑了出来!
那些血肉和碎骨缓缓黏连在一起,汇成了头颅、脊柱和四肢。
渚幽手里那一缕魂挣动起来,但她紧紧攥着未肯松手。她连忙朝周遭望去,却不见魔主余下的那两魂。
而长应仍在忍痛,周身颤抖不已,掐在头皮上的五指已然泛白。
金珠里有她一魄,那一魄被伤及,她也不能幸免。
在灵魄化身被捅穿了头颅的时候,她也头痛欲裂,胜似颅顶当真被捅穿了一般。
长应心道,原来如此,因果便是在此结下,难怪……
难怪她久久未想通,她的识海中为何会有魔血,为何会记不起前尘往事,原来竟是因这浊鉴。
事到如今,已分不明究竟是何事在先,何事在后,犹如人之轮回,因果报应也不过如此。她将渚幽带入浊鉴,又将她领到了千年之前,没想到竟结下了如此恶果。
她忽地陷入迷惘,如此一来,她该怨渚幽么,还是该怨自己咎由自取?
渚幽攥着魔主的一缕魂,腾身而起时,恰见长应立在云端,眸光森冷无比,本就无甚血色的脸更显苍白,又似稚儿时那般病弱了。
她已知晓金珠中藏有长应一魄,如今那一魄被魔剑伤及,长应定然是痛不欲生的。
渚幽只知剜骨断筋之痛,却不知灵魄撕裂是何等痛楚,想来那定会比肉身之伤更难忍受。
然虽是福祸相倚,可长应所受之痛却未全然落至她身。她只觉一阵晕眩,头骨似是被刀撬开一般,识海中凉飕飕一片。
兴许魔血渗入长应识海时,长应便是如此不适。
长应在克制着,她皱眉压制着心底那滴躁动不安的心头血,好让这撕魂裂骨之痛不会被分出太多。
渚幽怔了许久,一时竟不知自己是不是错了。可事态还能回转吗,那必已然不能,她已将魔主之魂抽出,而金珠中的灵魄也已被伤及。
她攥紧了五指,心头闷得快喘不上气,望见长应苍白了脸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竟慌乱到不知所措。
可她又怎能轻易将魔主这一魂放开?
好似从未感受过的懊悔一时间全涌入心头,胸膛如被人剖开一般,那一刀一刀的,深埋血肉,刮得她遍体鳞伤。
可明明……在受痛的是长应。
她惊慌忙乱地别开眼,攥着魔主一魂的手也觳觫不已,心底一遍遍质问起自己。一边懊恼悔怨,又一边蒙蔽着自己的心——
不,她何错之有,明明是长应将她带入此境的,归根结底,错不在她。
既然是魔,她又怎会将过错揽在自己身上。
然而她一转动眼眸,便瞧见长应低垂着双目,眸光虽还是冷淡疏远,可模样却虚弱得摇摇欲坠,哪还余下半分高不可攀。
长应周身发颤,那墨黑的发散落在她的肩头,垂在她的脸侧。她微微张着唇,那喘息声音几近于无,似在隐忍,又像是在挣扎。
渚幽本已将自己的心蒙蔽起来,可多看一眼,又觉心口骤凉。那滴心头血似在乱窜一般,一时间,她心乱如麻,甚是想将长应揽在身侧,就如同长应仍是稚儿模样时一般。
即使已是九天神尊,也仍会怵怵发颤,忍痛不言,还低着头似乎分外固执。这么一看,长应似乎真的未变。
沧海上的玄龙忽地口吐人言:“你凝得的肉身分外脆弱,根本容纳不得你的三魂七魄。”
魔主凝起的那肉身却并未开口,仍紧闭着双目被魔气托在其上。他的声音似从虚空中传来,分明是被撕碎前分出的神识所传出的心音——
“那我便不让这三魂归体。”
玄龙忍痛说道:“天道不可能容你这般造作。”
那张狂的声音却道:“那我便叫他擒不住我!”
他好似真的有蒙蔽天道的法子,否则又怎会如此猖狂得意。
渚幽垂目往下望去,眸光晦暗,这恰便是她想知道的。
玄龙大张巨口,只深吸了一口气,魔主那掩藏在暗中的二魂登时被风浪卷了过去。
那二魂近乎要被玄龙吞入腹中时,玄龙忽地跌入海中,砸出了百丈高的浪花。
金珠中的这一魄已然受损,又如何维持得了幻出的龙身。
只见那二魂飞掠而逃,而魔主的肉身也被魔气给裹起带走了。
魔主泯灭,周遭暴戾的魔气登时消散,而支撑着千万具魔马骸骨的灵力也随即消逝。
那些已露出森森白骨的魔马咚一声沉至海底,骑在其上的的魔兵们一时不觉,随即一个接一个地跌入海中。
些个魔本欲腾身出海,却被旋起的海水卷至深处。
整片海似是成了一个大张的巨口,将魔兵尽数吞食殆尽。
那海浪哗啦一声翻了过去,将魔兵的叫喊声全数掩盖,只消一瞬,这海上又是静悄悄一片。
风平浪静,天穹乌云尽散,日光正好。
渚幽垂眼朝水下看去,只见无论是魔马还是魔兵,皆在转瞬之间化作了泥屑,滋养起海下那一片境地。
那是……
寒眼。
玄晖悬在天边,神光洒得海面灿金一片,好似长应的双眸。
长应仍旧痛不能言,可她心中无怨。
好似所有的痴和怨都在百年前那场纷争时耗尽了,如若她的识海未沾魔血,如若她破壳时便记得所有的前尘旧事,兴许,她百年前也不会那般轻易觉得苦闷恼怨。
渚幽未靠近她,她攥着那一缕魂,单手撑开了一片屏障,挡住了天上落下的神光。
长应扶着头久久未抬眼,喉咙里忽地露出了点儿低吟。
她很疼,那灵魄被撕裂的痛,比之稚儿模样时五脏六腑犹有痼疾还痛。
渚幽未敢直视她,将下唇缓缓咬住,眸光已然动摇。
长应几近要将双目紧紧闭起,眼皮一掀,又朝身侧那入魔的朱凰死死盯去,眸光冷冽又痛苦。
渚幽胸膛下那滴心头血彻底冷却,如同初换过来的那一日,冻得她几乎要失去意识。
她本不想将她对天界的怨报复至长应身上,长应何错之有,可……已至这关头,她又如何放得了手?
“带我出去。”她抬手按住了胸膛,每说出一个字都仿佛心尖沥血。
长应顿时抬眸,蓦地朝她掠了过去,两指摁在了她的腕间。
渚幽心知长应不会容她将这一魂带出,但同样也清楚,长应不会伤她。
魔念一起,她更是恣睢无忌,将所有的懊恼都狠狠摁至心底,又道:“带我出去。”
长应的两指仍捏在她的腕骨上,颅顶如遭重创,灵魄那撕裂之痛也久久未散,如根植于骨。她痛得双眸微微眯起,这金目一敛,眸光似是在审视,又似是在质疑一般。
因着渚幽魔念不散,她心也如遭魔气侵蚀,险些就生了妄念。
她心知渚幽本不该是这般,本该在九天之上无甚忧虑地沐着神光,本该怀揣一身通天灵力无人能敌,本……
本不该问她,区区一个浊鉴要如何出去。
因果相扣,渚幽既回不到九天,她也险些跌进这妄念的泥沼中。
长应紧咬着牙关,此番重归天界,她的七魄本已攒齐,不料如今灵魄又损,如今恰有种要在这天地间魂飞魄散的错觉。
她眸光沉沉,心道她与渚幽福祸相倚,若是她因此失了这一魄,渚幽是不是也算是历了这灵魄不齐之劫?
那渚幽会在离了浊鉴后步入问极之境么?
会么。
长应不知,不知这到底算不算渚幽也历了劫,若是算,那自然好。
她亲自带渚幽入此浊鉴,本就是不愿渚幽身陷浊鉴之中,被困至魂魄遭损,没想到此番进来,仍是出了事,只是这出事的换成了她。
长应紧紧捏着渚幽的腕骨,硬是将渚幽攥着魔主一魂的那只手给举高了,那力气大得像要把那截细瘦的腕骨给拧断一般。
她松开了牙关,明明已是痛不欲生,道出口的话音却平静非常。
“魔主若是归来,人间首当其冲,必将成活人炼狱。”
渚幽见她欲夺那一魂,一掌便朝其胸膛拍了过去。
一魔一龙离得极近,这一掌拍出去时,长应避无可避,硬生生挨了下去,一口血登时喷了出来。
长应却未将两指松开,她眸光略微一颤,苍白的唇被朱红的血染红了大半,倒是让她这张寡淡的脸艳丽了几分。
“与我……”渚幽话音一顿,缓缓倒吸了一口气,“何干?”
这话从魔口中道出本该无甚稀奇,可长应仍旧执拗地觉得,渚幽就不该是魔。
“若我真要将这一魂带出浊鉴,你待如何?”渚幽双眸朝上一抬,直视着长应的双目。
长应忍痛不暇,如今已是昏昏沉沉的,迷蒙想着,她待如何?她定是不能置三界于不顾的,如果魔主真的醒来,那再杀便是。
渚幽心头寒凉,她猛地别开眼,不愿多看长应一刻,她见长应痛得肩背微抖,更是心如刀割。
长应未应声,两指已将渚幽的手捏得通红一片,她疼得微微扬起头,似是想喊叫出声,可牙关紧咬着,脖颈绷得很紧,似是分外脆弱。
渚幽紧攥着那一缕魂,挣扎万分,“你……”
还未来得及说话,长应蓦地变作了龙身,那狰狞的五趾将她抓在其中,她连带着被带入了海里。
玄龙自半空跌落,砸入水中之时,浪花朝玄晖溅去,却连云也未碰及,倏然又落回海面。
轰隆一声,玄晖本将海水映照得湛蓝一片,现下这一隅却近乎被这庞大的黑影给填满。
浓黑一片,越沉越深。
渚幽被禁锢在龙趾之中,她本是能挣脱的,可她却未将那锢在她身上的龙趾给掰断。
她心尖酸楚无比,一口气呼不出咽不下。
可她堕魔后,已许久未曾体会过这样的酸楚,也不知这究竟是不是心疼。
这龙明明已是九天神尊了,怎还如此脆弱,好像一张纸,一撕就会破。
入海的那一刻,她周身冰冷,就像是初入寒眼之时,只不过,此番有只龙替她阻挡了乱窜的寒箭。
长应沉至了寒眼,重重跌落在这燕麦兔葵之地。
所幸这寒眼不似神化山那般不堪一击,未被砸出纵横交错的沟壑来。
在跌落在地的那一刻,长应松开了五趾,直条条地躺在地上,好似死了一般。
渚幽从龙爪中爬出,仰头朝顶上望去,只见上边鱼虾穿梭游弋,海水湛如翡玉。
兜转了一番,竟又入了寒眼,只是如今是在千年之前。
她身侧那龙躺着一动不动,巨大的脑袋搁在地上,一双金目紧闭着,气息凌乱不堪。
百年之前,她也曾刻意将这龙捋直了放在身侧,没想到如今这龙倒是自己把自己打直了。
长应紧闭着双目,颅内仍如受刀锯一般,却又生怕身边那魔忽然没了影,紧闭的眼皮颤抖不已,半晌才睁开了一条缝。
只见渚幽站在边上垂头看她,似是回到了百年之前,她稚儿时的身躯躺在地上疼痛难忍,随后是渚幽将她捞起,轻放了软榻之上。
如今呢?
如今还会这般么。
长应睁着眼,一双金目要合不合的,半晌才从喉咙里吐出了点沉重的喘气声。她缓缓支起身,又咚一声砸在了地上,将身侧的野草给压得像是一摊草饼。
渚幽十指一掐,将魔主那一缕魂给拘牢,随后将其放入了袖口中。
她垂眼朝身侧这玄龙看去,久久未说话,见这龙挣扎了半晌也挪不开一寸,才心绪混乱地弯下了腰,将手掌覆在了那巨大的龙首上。
那一片片龙鳞着实硌手,边缘还分外锐利,如同薄刃相叠。
长应目不转睛地看她,喉咙里闷闷响着。
渚幽想看看这龙的魂魄是不是真伤着了,不料长应竟未设防,还真的将魂魄皆展于她眼前。
百年前如此,百年后依旧如此。
长应似是不懂得魔心险恶一般,竟丝毫警惕之心也未有。
渚幽瞧见了长应那如沾染了墨色一般的魂魄,虽是黑沉沉一片,可与魔物的又着实不同。
魔物的魂魄虽也是黑沉沉的,可他们险恶狡猾,会让神魂看起来与他人一般,剖开那术法一看,如裹了砚。可长应的魂与魄上却盈着一圈金光,就如她这一身衣裳,黑金二色,着实华贵。
她一看便知,长应的魄果真是伤着了。
明明魔主伤的是她千年前附在金珠上的那一魄,那一剑下去,竟伤及她身。
料想是千年前的那一缕魄未能保全,千年后,长应也……得受这灵魄撕裂之痛。
渚幽皱眉,见到长应那一缕魄仍旧是在的,只是变得单薄孱弱,其中仍有撕裂之痕,她将手收回之时,才发觉自己的五指竟在颤抖不停。
她本不想令这龙受伤的,是她冲上前去后,金珠中的那一魄陡然一滞,让魔主有机可乘。
原本她想不明白,为何她与长应会有因果相牵,没想到竟是因这浊鉴。
长应疼么,那定是疼的,否则定会连连发问,似是满肚子疑虑未得解答一般。
渚幽本是弯着腰,过了一阵,干脆坐在了这草地上,一言不发地等着。只光是等着,却说不出赔情的话。
她很是迷蒙,若不是有人设计诬蔑她,她又怎会入魔,又怎会伤及长应。
归根结底,这到底错在谁身?
她错了么。
长应伏在地上,原本是睁着一双眼紧盯着渚幽的,可实在是支撑不住,双目一闭,龙吻里低吟不断,长尾骤然甩起,猛地一掷在地,砸得这寒眼震颤不停。
她当真忍不住了,忽地张开巨口,那尖锐的龙牙登时露了出来。
那血盆大口怕是能一下数十个人,面前这瘦条条的渚幽连给她塞牙缝都不够。
渚幽皱起眉头,素白的手从袖中伸出,朝这龙的心头探了过去。
她想令长应撤去覆在心头血上的术法,好将这痛楚分来一半。没想到,她还未触及长应那尖锐的龙鳞,忽地被那大张的龙吻里吐出的气给刮得趔趄了一下。
就这么一趔趄,她硬生生被推开了数尺远。
长应仰头嘶吼,龙吟震得她双耳嗡嗡作响。
渚幽爬起身,抬手拦住了那朝她席卷而来的刚风。
没想到那风落至她身上时,又绵软得像是人间春风一般,哪伤得着她。
“你将术法撤去,你有一魄裂痕遍布,此痛……我来替你担。”渚幽扬声说道。
她银白的发被掀得老高,雾縠般的两袖哗啦一声兜满了风。
长应仍在甩动着长尾,四爪在地上一挠,硬生生抓出了数道深沟。
渚幽迎着风往前一步,衣裳尽裹在身上,就连细长的双腿也被勾勒了出来。
长应那双金目忽闭忽睁,龙吟顿止。
她忍痛道:“莫靠近我,我若失神,定会顾不上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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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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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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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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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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