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之乱南迁之时,因家族之大而被安置于今江宁武进一带,并侨置兰陵郡,史称“南兰陵”,故以兰陵萧氏相称。
兰陵萧氏祖宅外,朱沛双眉紧锁,心情随着马车晃晃悠悠辘辘起伏不定。
此次前来萧家,他可是带着任务前来的。
若是不能完成,他们朱家必将损失惨重。
下了马车,古风古朴的萧氏宅门便印入眼帘。
走过高大的门头,里面的宅院依稀在望。
这座宅院很大,高达几米的围墙看去雄伟异常。
放眼望去,里面倒是清幽雅静,河水潺潺,颇得隐居于世的雅致。
还没等进入,朱沛便见到有三两仆役侯在大门旁。
见到朱沛走过来,便急忙上前迎接,伺候着把人引入府内。
走进庄园,道路两旁郁郁葱葱的矮树林,即使大白天也显得天色晦暗。
微风徐徐轻拂,树叶婆娑沙沙作响,树枝摇曳影影绰绰,好一副悠闲雅致之地。
等到视野开阔,眼前便出现一一幢两层的木楼,木楼古朴厚重,典雅简约。
朱沛来到楼前,仆人让其自行进入楼内便转身离去。
看着眼前的木楼,朱沛有着踌躇不前的忐忑。
若是能够逼迫萧家向杨帆施压还好,若是不能,那他们朱氏几百年的努力可就真要白费了。
甩了甩宽大的衣袍,朱沛推开门走了进去。
楼内厅堂光亮,光洁的地板能够反映出人的倒影。
地上铺着坐席,置有煮茶案几,几个人跪坐于案几之后。
见到这么多江南士族的人已经前来,朱沛心头稍定,微微躬身,歉然道:“在下路途遥远,且家中有事耽搁了时辰,请诸位勿怪。”
在座者皆是江南士族各族中的话事人,即便是不族长,亦是族中里中流砥柱。
不过,朱家毕竟属于江南几大门阀之一,即使朱沛来晚了,但也没有人太过于计较。
于是在场众人皆是客气地道:“朱兄客气了,谁家里又没有一些事儿呢,我们也是刚来,无坊。”
朱沛与诸人客套一番,对着萧然笑道:“萧兄,来晚了,对不住,既然大家前来萧家商议事情,还请你把萧晚萧老请出来吧,这事只有萧老才能为大家主持公道。”
萧晚是兰陵萧氏当代家主,也是萧瑀的堂兄弟。
在朱沛看来,只有萧晚发话,萧家才会发动全部的力量像杨帆施压。
如果连主人都见不到,那么他们这次前来萧家可就白费了。
对于朱沛的话,萧然笑了笑,并没有回答,而是左手虚引,请朱沛落座,这才开口道:“朱兄,你们朱氏事务繁忙,但我们萧家也不差,家主所需要考虑的事务更多,岂是你说来就来的?”
萧然当然也知道今天大家聚到这里的目的。
虽然说把萧氏家主请出来是早晚的事儿,但也不是朱沛想指使就指使的。
再怎么说,他们萧氏也是江南的领袖。
听到这话,朱沛笑容微微一僵,这是在暗讽他刚才以事务繁忙的理由啊!
既然此次是来求人的,朱沛只能忍着怒气笑道:“当然,萧家属于高门大府,事务必然众多,但咱们不远千里前来,难道萧老就不出来见一见咱们?”
“再说,此次咱们商议的事情,也关乎着你们萧家的未来,岂能儿戏侍之?”
朱沛这话暗藏玄机。
意思是说大家前来可是在谋划江南士族的未来,与你们萧家也脱不了干系。
如果不把你们家主请出来,萧家又有何资格当江南士族的领袖,又如何对得住子孙后代?
两人初一见面,笑容可掬下却暗藏机锋,厅堂内的气氛顿时微妙起来。
待到朱沛落座,萧然环视在座诸人一眼,这才沉声说道:“诸位皆是江南高门贵府,大家往日也多有交情,我们萧家亦不惺惺作态。”
“此次大家前来的目的我们萧家也能够猜一个大概,如果说大家共进退我们萧家没什么意见,若是想让我们萧家当出头鸟,那吾萧家第一个不答应!”
堂中诸人面面相觑。
大家此次前来,本来就是想逼萧家出面与杨帆周旋。
却不料一见面,萧然就表态萧家不受大家胁迫。
一锦袍中年人对萧然的言辞显然颇为不满,怒气冲冲道:“萧然,你能代表你们萧家吗?如果你们萧家什么都不肯出头,那你们萧家又怎配当江南士族的领袖?”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萧然脸色一沉,狠狠瞪着这个锦袍中年人,阴沉着声音道:“何方鹰犬,居然敢来萧家狂吠?”
锦袍中年人冷笑道:“某乃江南林氏子弟,也是林氏二房主事人林钵。”
林钵向来主张与朱氏交好,言语之间当然毋须客气。
何况,来之前朱家保证,一旦朱家成为江南领袖,便帮忙林钵争夺林氏家主的位置。
如今见朱沛与萧然火药味十足,自然是站队朱家这边。
闻听林钵之言,萧然顿时怒道:“小小林氏,也敢辱萧家?真以为我们萧家可欺?”
林钵依旧冷笑:“此次咱们江南士族陷入危机,如果你们萧家只会自保,又怎配我林家的尊重?”
萧然顿时大怒,直接大喝道:“来人啊,将这狂悖无礼之徒给我乱棍打出去!”
话音刚落,当即便有萧氏家仆跑进来,将一脸懵逼的林钵架着胳膊拖出去。
林钵料不到萧然居然敢对他如此无礼,顿时大吵大闹。
到最后,只听到一阵阵凄惨的叫声渐行渐远。
萧然如此雷厉风行,堂中众人面面相觑。
都知道林钵是被朱家逼来打头阵的,却不料一开口直接被乱棍打出去!
这简直就是打脸朱家呀!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转向了朱沛,想看看朱沛有何应对之策。
此时朱沛都要快气炸了,他是真没想到萧然这么不给面子。
这是赤裸裸的打脸,不仅打了林钵的脸,也打了他们朱家的脸。
在座的各位谁不知道,这个林钵其实是他们朱家的马仔啊!
朱沛面色铁青,愤然道:“萧然,大家前来是为了商议要事的,即使林钵对你们萧家有些不敬,但也没必要把人打出去吧?”
萧然斜眼看了朱沛一眼,赫然道:“你朱家可以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但是我萧家却不能,如果谁不尊重我萧家,从今而后,吾萧氏必与这些人老死不相往来!”
在座诸人默然不语,纷纷表态连称不敢。
大家都是心明眼亮之人,当然看得出萧然此举的用意,目的就是树立萧家的威信。
既然有求于人,就得夹着尾巴,否则,人家凭什么帮你?
何况,为了自家的利益,犯不着为了一个林钵得罪萧家。
朱沛脸色黑如锅底,却也不敢再说什么,如果真敢和萧家硬杠,自己被打出去也有可能,到时候那才真叫一个丢脸。
看着众人没人敢反驳,萧然敲了敲面前的案几,慢悠悠说道:“诸位既然前来是为了商议江南士族以后的未来,我们萧家作为江南士族领袖,自然要听听大家的意见和想法,请各位稍等,喝一杯茶水消消气,我这就先去把家主请来……”
说完,萧然直接转身离去,让众人面面相觑。
而二层小楼不远处的阁楼内,家主萧晚正站在窗台前仰望远方,整个人一动不动,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对于大多江南士族前来萧家,从心底来讲,他其实是不想见的。
华亭县竞拍没多久这些人就找上门,很显然是有事相求。
最有可能的就是这些人想让萧家出头,带领大家一起反抗杨帆。
经过一系列的事情,又因为萧禹离开之前的交代,萧晚可没有为这些人出头的打算。
更何况,杨帆把十股大唐皇家银行的股份送给了萧家,他们总得好生斟酌斟酌。
虽说这一次竞拍萧家也被坑了,但是,如果用股份做抵押贷款,那么此次萧家根本不需要出多少钱。
如今杨帆几乎掌控了整个江南,萧晚可没打算明着和杨帆作对。
但这些江南世家到来,萧家又不能不做表示。
毕竟,萧氏作为江南士族领袖,总不能看着这些世家全部衰败下去。
萧晚很清楚,以江南世家的家底,如果全部付清竞拍的钱财,那么江南也就再也没有什么士族。
想到前段时间这些江南士族居然想要绕开萧家去对付杨帆,萧晚心里就很不得劲。
即使如此,萧家却不能完全坐视不理。
因此,萧晚就必须重新显示萧家的存在感,显示萧家的地位。
一方面把这些江南士族晾一下,让这些人提心吊胆。
另一方面,让他们开口求自己,以便让这些人认识到在当今的大唐,唯有兰陵萧氏才能担任江南士族的领袖,别的家族统统不行。
如何显示萧家的地位呢?
最直接的方式就是解决江南士族资金的问题。
当然,并不是说萧家有这么多钱借给这些人,而是萧晚有另外的方法。
不过,即使有心想救这些世家,但萧晚却不打算马上出手。
因为人只有到绝境的时候才能感觉到雪中送炭的温暖。
更主要的是,他还要评估杨帆对他这个建议是否接受。
因为想解决这个问题,最关键的还是杨帆!
如今前去华亭县接洽的人还没有把信息传回来。
因此,萧晚才没有马上去接见前来萧家的江南世家子弟。
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和收集到的信息,萧晚深知杨帆的性情为人,他还真不知道杨帆会不会接受他的提议。
如果不接受这个提议,那么他萧家想要缓和江南士族和杨帆的关系就无从谈起。琇書蛧
如果到时候竞拍的的江南士族拿不出这么多钱,萧晚真不知道杨帆这个棒槌会不会不管不顾的开始报复。
虽然萧晚很看不惯江南士族争权夺利的行为,但却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江南士族一败涂地。
毕竟,杨帆掌握着几万的水师士卒,一旦混起来,可以想象江南士族会是怎样的一番凄惨!
大肆屠杀或许不敢,但是把这些世家的田产房产全部抄走,杨帆完全是有可能的。
如今萧晚只能寄期望杨帆看在萧后和萧瑀的份上,能够接受自己的建议进行调和。
想到不久前收到杨帆把其他地区世家的款项送给皇帝,对于杨帆的手段萧晚深感震惊。
他真没想到杨帆不仅能力出众,而且对人心的把控到了入微的境地。
这一手直接打破了所有世家铁板一块共同对付他的契机,把大部分的危机直接转嫁到了皇帝的头上。
如此一来,杨帆所受到的压力就小了很多。
一旦真有人敢心怀不轨,杨帆就有能力以凌厉的手段展开报复。
同时,把这么多钱上交给皇帝,又能够得到皇帝的嘉奖和保护。
杨帆在如此短的时间就抵住了诱惑,简直是太可怕了。
这家伙的政治智慧比那些在官场浸淫多年的老油条还有油滑。
如今杨帆只保留江南士族这些人竞拍的钱财,江南士族的人早已被吓破了胆,又有谁敢反抗呢?
如此一来,即使知道此次竞拍
又被杨帆敲了一竹杠,最后也只有默默的吞咽下这个苦果。
这一系列的手段可以称为完美,其中一环扣着一环的算计,堪称绝妙。
更主要的是,杨帆年纪轻轻就能够抵住几千万贯钱财的诱惑,这可不是谁都有的气魄。
“生子当如杨帆,难怪萧瑀走之前发出这样的感叹,扬帆之才妖孽无比,真是羡煞旁人!”萧晚低声感慨了一句。
对于世家大族来说,什么最重要?
人才!
若是有一个惊才绝艳的后背凌空出世,往往能将整个家族推高一个层次,甚至可以奠定千年不衰之牢固根基!
虽然自己萧家也算是人才辈出,但与杨帆比起来还是差了很多。
兰陵萧氏世代显贵,虽然曾亡国败家,可凭借祖宗积累的财富和底蕴,很快便再次崛起。
但与鼎盛时期比起来,差了不止一筹。
原因是什么?
当然是没有妖孽般的人才。
虽然自己的堂弟萧瑀贵为宰相,但年纪摆在那儿,能够走到这么高的地位已然是极限。
何况,皇帝对萧瑀显然没有对杨帆这么信任。
要知道,萧瑀都被罢相两次了,谁知道会不会还有下一次。
虽说他们萧氏显贵无比,但萧晚很清楚,如果没有萧瑀在后面支持,他们萧家必会开始落败。
即使萧后先一步布局,把自己的女儿嫁给杨帆为妾。
说到底,萧诗韵那丫头的血脉其实是姓杨的!
如果自己家族中的嫡女之中有人能够攀上杨帆这个高枝,起码也能保证自己萧家几十年高枕无忧。
可惜,萧氏的闺女虽然天下闻名,但在这一代里面却没有特别优秀的。
萧晚也无奈啊!
正思绪之时,萧氏在管家来到阁楼内禀告。
“家主,萧然说各家的话事人已经在等候,不知您是否前去接见。”
“且让他们再等等。”
“诺!”
“回来!”萧晚将转身欲走的管事喊住,问道:“去华亭县面见杨帆的族老回来了没有?”
管事苦笑道:“家主,族老们年事已高,而且兰陵县到华亭县来回有几百里的距离,起码还得到傍晚才能回来。”
萧晚思绪片刻,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先去见见这些人,看他们到底有什么说辞。”
说完,萧晚便信步走向正等候的萧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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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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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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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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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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